第兩百一十六章 從此無心愛良夜
涼月手一松,劍便被帝王繳了丟給青玦。她尚未回過神來,軒轅子離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以極曖昧的姿勢抱著她,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脖頸左側,輕輕壓著。
她竟然…這樣輕易的就被他制住了。涼月瞳孔微縮,冰冷的臉上劃過一絲惱怒,壓低了聲音道:「你在捉弄我么?」
向來只躲著她的劍,也不反擊,更不傷她。她心裡對這個人的武功程度是沒有底的。但是剛剛那一瞬,快得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的實力,準確地壓住可以致命的命門,軒轅子離作為一個帝王,武功有些可怕了。
「怎麼會捉弄你。」明軒帝看著涼月的側顏,眼裡有淡淡的眷戀:「你能出現,我很開心。」
涼月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外面有女子的聲音傳來。禁軍的人頭攢動,沒一會兒就讓進來三個女子,宮裝華麗大氣,妝容也很精緻,只是在看見她的時候,齊齊變了顏色。
「臣妾…參見皇上。」穆妃最先回過神來,低身行了禮。淑妃和良妃也便雙手扣懷,低下了頭去。
「嗯,免禮。怎麼都過來了。」明軒帝一邊懶懶地圈著涼月,一邊掃了她們一眼。
「臣妾聽聞乾元宮闖進了刺客,擔心不已,故前來看看。」淑妃開口,看了涼月好幾眼,似笑非笑地道:「但是看起來應該是有人誤會了。月貴妃娘娘…怎麼會是刺客。」
良妃默不作聲,只打量了一眼涼月的裝扮,抬頭卻對上帝王沒有感情的雙眼,不由地垂了眸子。
她都已經快看開了,應該說,在王府的時候就已經明白,爭得來權勢和地位,卻再也爭不了軒轅子離的心。早在某個黃昏的花園裡,她遠遠看著顧涼月從他身後離開,而軒轅子離轉身靜靜看著她背影的模樣,她便知道,這個女子已經同他有了不可分割的羈絆。
以前是不甘心,不甘心平白一個女子就能佔了當時的王爺的心。而現在,王爺登基為帝,似乎有過很多人在心裡,恩寵誰,給誰榮耀,漸漸的就模糊了真切的心意。
然而到最後,還不是只剩一個顧涼月么。他記在心裡的,擁在懷裡的,都是這個冰冷不近人情,倔強得不似女子的人。
都說帝王無情,想來,也是旁人看得不夠透徹。
「嗯,朕不過是與貴妃嬉鬧一陣,便惹了這麼大的動靜。」明軒帝瞥了一旁的布曜一眼,微眯了眼道:「布統領還不讓禁軍散了。三位主子也早些回各自宮裡去歇著,不必動不動就往這裡跑。」
「皇上。」穆傾心低喊了一聲,不太滿意地看著帝王道:「貴妃娘娘不是一直在佛山養胎么?怎麼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回來了?皇上也不知會大家一聲,一出現就鬧了事情,娘娘為目前六宮位分最高之人,斷不該這樣…」
「你認錯人了。」涼月看著面前這女子,不耐煩地道:「我不是你所說的什麼娘娘,而且,你說話的語氣可真讓人難受。不喜歡我不可以直接說么?非要繞一圈兒說一些聽得人糊裡糊塗的話。放心,我等會兒就走。」
穆妃嚇白了臉,壓根沒想到涼月會這樣說話。側頭看去,帝王竟然面帶笑意,壓根也沒有要怪罪的意思!離開半年回來的女人,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樣肆無忌憚!
「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貴妃娘娘息怒。」穆妃咬牙說了一句,又行了一個小禮,低聲道:「臣妾也只不過是擔心陛下的安危…」
「朕還好好的。」軒轅子離微微沉了神色,環著涼月,有些厭煩地道:「先回去罷。」
穆傾心咬唇,身後的淑妃和良妃卻好像一點兒也不惱,低聲告了退,便退了出去。無奈,她也只有應了,一甩袖離開了大殿。
奇怪了,淑妃和良妃這麼烈的性子,怎麼看見顧涼月,卻一點沒有反應呢?原以為當初的事情,她們會還記恨她,所以才拉著她們兩個來的。誰知道,竟一點作用也沒有。
難不成這後宮,成了顧涼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手遮天的地方了么?穆傾心微微凝眉,轉頭又看了乾元宮一眼,扶著宮女的手,沉思著離開了。
軒轅凌蘭和獨孤臣還獃獃地站在一旁,帝王沒有鬆開涼月,只靜靜地環著她。涼月僵硬著身子,周身都是殺氣。帝王的眼裡卻是情緒翻湧,難以名狀。
「瘋了不成…」軒轅凌蘭喃喃地開口,看著眼前這一雙人,心裡竟然覺得有些微的酸疼。
獨孤臣沒有說話,只拉著她,連帶布曜一起退出了主殿,將空間留給那兩個人。
「顧涼月沒了記憶,所以不知道你是誰,也不記得以前發生了什麼了。」走在宮道上,獨孤臣淡淡地開口對軒轅凌蘭道:「她變回了以前的殺手,所以比較危險。你不要太輕易地靠近她。」
軒轅凌蘭皺眉,消化了許久才明白這意思,點頭道:「我會注意一些。」
布曜本來在想帝王和涼月的事情,聽得這對話,不由地轉過頭來看著獨孤臣,戲謔道:「公主回來,祁御你的態度好像變了不少。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兄弟的喜酒?」
軒轅凌蘭一愣,微紅了臉惱怒地道:「你胡說什麼。」
獨孤臣只是沒像以前那樣躲著她而已,大概也是因為她剛回來不久,而且沒有像原來那麼纏著他,所以他的態度才好了不少罷。
獨孤臣眼神暗了暗,掃了一眼軒轅凌蘭,悶聲道:「你可以期待一下。」
簡單的幾個字,卻像在軒轅凌蘭心裡炸開一樣,整個人突然都頓住了,側頭,不可思議地看著獨孤臣。他…怎麼可能…
「最近我會贖下萬花樓的一個清倌兒,總歸陛下也叫我收收心,我便先娶一個夫人再說。」獨孤臣別開頭去,看著宮道的地面,淡淡地道。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軒轅凌蘭頓住了步子,側頭,臉色微微蒼白地看著獨孤臣:
「你說什麼?」
布曜斂了笑意,微皺了眉頭道:「祁御…」
當著一個愛慕他的女子說這樣的話,未免過分了些。和安公主上一刻還有些羞惱,這會兒卻是如同被凍住了一般,臉色白得讓人心疼。
「臣失禮,這樣的話,本是不該當著公主的面說的。」獨孤臣朝和安行了一禮,轉身道:「臣還有事,就先告退了。公主舟車勞頓,應當好生休息。」
「站住!」眼看他走了幾步,軒轅凌蘭才喊出了聲,眼眶微紅地道:「我到底哪點配不上你?獨孤臣,你何必這樣對我。」
步子停了停,又繼續往前走。獨孤臣笑著說了一句:「公主沒有配不上臣,是臣不敢高攀公主。」
「你…」軒轅凌蘭咬唇,硬生生將哽咽吞了回去,雙眼通紅地道:「不喜歡便不喜歡,何須用上高攀一詞。當做我自己作踐自己,偏生要喜歡你!」
言罷,轉身往莫名的方向跑去。
布曜愣在原地,看著兩邊離開的兩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好像說錯了話,這可要怎麼贖罪?
這兩個人的事也是讓人頭疼,現下自己捅的簍子,總要自己收拾啊。帝王正和涼月較勁,也指望不上他幫忙。那麼便他自己想法子湊成這一對好了。
布曜摸了摸下巴,眼睛突然一亮,抬步便往一個地方而去。
…
「你還要保持這個姿勢多久?」涼月沉聲開口,萬分嫌惡地側頭看著身後的人,怒道。
軒轅子離低嘆一聲,不舍地放開了她,然後敏捷地躲過她一掌,笑道:「這可不好,你定然更想將我碎屍萬段了。」
「聰明。」涼月微微眯了眼,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看著帝王道:「你這樣的人,留在世上禍害人間,不如死了的好。」
帝王撇嘴,抱臂不滿地道:「我怎麼禍害人間了?你看現在的天啟,不是被朕治理得國泰民安么?」
頓了頓,帝王又笑道:「只要將它再治理好一點,我便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涼月。」
涼月被他的語氣說得莫名有一絲憂傷,眉頭皺得更高了些,嗤笑道:「你想做什麼事情,同我有什麼關係。不要喚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你。」
「你只是不記得我。」帝王低笑一聲,按住涼月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道:「但是,你會重新認識我的,也會再重新愛上我。顧涼月,你是我心裡的人,唯一的人。」
伸腿一踢,涼月掙脫他的壓制,飛身到了窗戶邊,道:「你這人實在太難纏,大不了拼著這任務不要,我也不想再同你玩了。」
言罷,飛身消失在宮牆之中,白色的衣裙在空中劃了一道弧度,然後飛快地消失了。
軒轅子離握了握拳頭,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誰同她玩了,他是真心真意地,想重新留她在身邊。
不過這倔強無情的人,他該怎麼辦才好?
…
他與涼月的事情尚未有著落,第二天一覺醒來,明軒帝正在更衣準備上朝,芍藥卻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跪下道:「皇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