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郭常平看出破綻
魏冬林只知道兇手殺人的過程和一些細節,但他唯獨忽略了兇手處理兇器這個重要的細節。因為魏冬林不知道兇手把兇器放到哪裡去了,所以,故意說自己把兇器扔進了烏龍潭,並且故意模糊兇器投放的具體位置,如果警方不知道兇器所在的具體位置——或者大概的範圍,是很難找到兇器的。
之前,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對魏家人在這起案子中的表現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加上魏夏林匿名報案和他提供的一些情況看,隨著魏冬林、溫婉貞和魏霞霖浮出水面——他們至少是魏在寅遇害案的知情者,歐陽平更堅定了最初的判斷。
「魏冬林,你現在就領我們到現場去。」
鋼釘和尖嘴鉗是重要的物證,必須先拿到手上,至於魏冬林殺害魏在寅的過程,稍後再談不遲。
歐陽平剛站起身,包裡面的手機響了。電話是嚴建華打來的。
歐陽平走出房間,接通電話:「老嚴,情況怎麼樣?」
「歐陽,棉絮上的血就是死者身上的血。」
這個檢驗結果在歐陽平和郭老的意料之中。
「行,老嚴,你回來吧!」
「歐陽,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魏冬林已經承認他就是殺害魏在寅的兇手。」
「太好了。我現在就趕回去。」
「我們在烏龍潭湖西路湖濱公園等你。」
「你們為什麼要在湖西路湖濱公園等我呢?」
「魏冬林把殺人兇器扔進了烏龍潭,我們正準備趕往現場。」
「歐陽,要不要把侯長榮請過去。」
「老嚴,幸虧您提醒,一忙起來,我竟然把這件重要的事情忘在了腦後。老嚴,你到技術科把侯長榮請過來。」
諸位應該知道歐陽平讓侯長榮過來做什麼了。侯長榮是開鎖專家,魏在寅卧室裡面的保險柜還沒有打開呢?從魏冬林交代的情況看,魏在寅之死好像與財產無關。到底有沒有關係,打開保險柜才能知道一個大概。
「明白。我掛了?」
「掛。」
歐陽平從包裡面拿出一副手銬,既然魏冬林已經承認他就是殺害魏在寅的兇手,戴手銬是必須的。
「魏冬林,你把襯衫脫下來。」
「為什麼?」
「叫你脫,你就脫。」
魏冬林很聽話地脫下咖啡色長袖襯衫。裡面是一件短袖汗衫。
歐陽平將手銬戴在了魏冬林的手腕上:「魏冬林,你把襯衫搭在手腕上,領我們去湖濱公園。」
打撈殺人兇器肯定要做一些準備工作,這次到湖濱公園去主要目的是確認一下兇器投放的位置——或者大概的範圍。如果魏冬林不能給出確切的位置——或者大概的範圍,打撈工作不能貿然進行。如果真要打撈的話,也只能在確定兇手就是魏冬林之後。
魏冬林在柳文彬的幫助下,用襯衫遮蓋住了手銬。
歐陽平這樣做的目的是不想招來圍觀者,下面,同志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圍觀的人太多,會影響同志們的工作。
三個走到溫婉貞房間門口的時候,郭老和溫婉貞的談話也已經接近尾聲。
歐陽平朝郭老招了一下手。
郭老站起身,走到門外。
「郭老,您這邊結束了嗎?」
「可以結束了。」
歐陽平和郭老低語幾句之後,四個人押著魏冬林去了巷口,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簡眾山和左向東也跟上來了,他們和魏霞霖的談話也結束了。
歐陽平一行六人帶著魏冬林走出院門。在走出院門的時候。馬路兩邊的店鋪裡面投過來十幾雙怪異的眼神。
大家一路走過去,一路上都能看到怪異的眼神。有些人走出店鋪,目送著七個人從眼前經過。
汽車停在沈舉人巷的巷口。
幾分鐘以後,兩輛汽車停在湖西路湖濱公園的入口處。這是一個敞開式的公園,在烏龍潭的西邊,有一條環形的湖濱大道,在烏龍潭和湖濱大道之間,有一個兩百米左右寬兩千多米長的綠化帶。
簡眾山和柳文彬將魏冬林帶下汽車。
歐陽平走到魏冬林的跟前:「魏冬林,你是在什麼地方扔兇器的?」
歐陽平和郭老已經預感到:魏冬林是不會說出具體位置和大概範圍的。
魏冬林抬起頭,環顧四周,像是在確定自己扔東西時的位置:「我是從這裡面進公園的,當時,我騎著自行車,我們到湖邊去看看。」
魏冬林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用鵝暖石鋪成的甬道往湖邊走去。
歐陽平遠遠地聽到,湖邊樹叢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走到跟前才看清楚,湖邊站著兩個釣魚的老頭,雖然是六點多鐘,兩個老頭的釣興正濃。他們嘴上叼著香煙,眼睛盯著漂浮在水面上的魚浮子。嘴裡面談論著什麼有趣的事情。
湖岸邊有一排柳樹,柳樹一般大小,這些柳樹剛栽上不久,樹榦上還包裹著一些藍色的布條。
魏冬林從這棵柳樹旁走到那棵銀杏樹旁,大家跟在他的後面,等待他說出結果。
走了三百多米以後,魏冬林停住了腳步。然後又環顧四周。
「魏冬林,你是在這裡把東西扔到湖裡面去的嗎?」
「這些樹一般大小,七月一號的夜裡,天太黑,我把東西往水裡面一扔,就騎著自行車離開了。具體的位置,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但肯定是在這一帶。」
魏冬林所說的「這一帶」是一個很大的範圍,很顯然,魏冬林沒有說實話——他也不想說實話。沒有一個大概的範圍,打撈工作是沒法進行的。打撈不到東西,就沒法證實魏冬林就是「7.3」兇殺案的兇手。
「魏冬林,你認真回憶一下,當時,你是隨便往水裡扔,還是用力往水裡扔的呢?」郭老走到魏冬林的跟前。
「扔的時候,我騎在自行車上,我往水裡隨便一扔,就騎車離開了——我怕有人看見。」
郭老是想確定魏冬林扔的距離有多遠,根據魏冬林的說法,他扔的距離不會遠。
魏冬林一邊說,一邊左顧右盼,好像是在尋找標誌物。他和母親溫婉貞一樣,也是一個演技派——至少不輸給自己的母親。
歐陽平和郭老相視一笑:「簡眾山。你和左向東、柳文彬把魏冬林帶回局裡關押,安排好了之後,你們就趕回華僑路派出所,我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到派出所和你們會合。魏冬林,我再最後一次確認一下,你父親卧室裡面的保險箱,你們當真不知道密碼嗎?」
「我們確實不知道密碼。歐陽隊長,讓我再好好想一想,說不定能確定一個大概的範圍——你們再等一等。」魏冬林的表演還在繼續,他一邊說,一邊左顧右盼——他竟然沒有看出來,觀眾對他的表演已經非常厭倦了。
歐陽平朝簡眾山揮了一下手。
簡眾山、左向東和柳文彬押著魏東林剛準備離開,嚴建華和侯長榮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歐陽平又朝簡眾山揮了一下手,三個人將魏東林帶走了。
歐陽平和郭老想到一起來了,他們和侯長榮握完手之後,徑直走到湖岸邊,湖岸邊是用石頭好水泥砌起來的,岸邊的草被無數雙腳踩光了,這說明經常有人到湖邊來釣魚。
歐陽平和郭老走到兩位釣魚的老者跟前。
郭老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煙,抽出幾隻,遞給嚴建華、侯長榮,最後將兩支煙遞給了兩位釣魚的老者——郭老平是不抽煙的,但他身上肯定要裝一包煙,煙癮犯的時候,他就把香煙拿在手上,放在鼻子下面聞一聞。
嚴建華按著打灰機,將兩位老者手上的香煙點著了。
「老人家,時間不早了,怎麼還不回家?」郭老道。
「別說話,有魚咬鉤了。」一個清瘦的老頭道。
郭老看了看魚浮子,果然是魚在咬鉤,魚浮子先是在水中移動,在移動的同時,還冒了十幾個小水泡上來,接著是魚浮有力地點了兩下,點到第三下的時候,老頭開始拎魚竿。
魚竿是拎起一米高,但魚竿彎曲的很厲害,魚線在拎起來的同時,在水中做左衝右突的直線移動。
做左衝右突直線運動的是一條大魚。
「讓點勁,讓魚線稍微松一點,然後再往上拎,但拎的不要太猛。」旁邊的胖老頭在做現場指導。
「有抄子嗎?」郭老道——郭老也是一個垂釣愛好者,他的釣魚經驗是非常豐富的。
「有抄子。在那兒——」瘦老頭指著不遠處一棵柳樹道——在柳樹的樹榦上,戧著一個兩米左右長的抄子。
郭老跑過去,拿起抄子,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來。
上鉤的是一條大魚,瘦老頭的魚竿放下、拎起了好幾回,但只能看到魚線的在水中輾轉騰挪,但始終看不見魚的蹤影。
現場一下子冒出很多人來,幾個騎自行車的人,乾脆把自行車放倒在地上——或者靠在路邊的凳子上,站在岸邊來了。
瘦老頭和水下面的魚較量了二十分鐘左右,大家終於看到魚的脊背了,好傢夥,長度至少有六十公分左右。青綠色的脊背,一看就知道是一條大青魚。
郭老能看出來,瘦老頭是一個垂釣高手,他的魚線有五米長,在魚竿頭部和魚線之間有一根醫生做手術用的橡膠皮管,這根橡膠皮管有很大的伸縮性,有了它,魚線的壓力就會小許多,魚在水中掙扎的力量也會分解許多——魚線就不會被崩斷。
又過了十五分鐘左右的樣子,魚已經浮在水面上,雖然還有些掙扎,但已經成了強弩之末,沒有什麼力氣了。
瘦老頭慢慢收魚竿,將魚往岸邊拖。
郭老將抄子放在四十公分深的水下,等大青魚的大半個身子進入抄子的範圍之內,然後突然用力,將抄子往上拎,很快,大青魚鑽進了抄子裡面。
郭老用力一拉,將抄子拎上了岸。
瘦老頭慢慢取下魚鉤。
胖老頭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量了一下,大青魚足足有四揸長。
「大概有六斤左右。」
「不止,最少有八斤鍾。」
「七斤左右,我這雙眼睛看東西很准。」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
把魚放進養魚的網兜裡面,瘦老頭才想起感謝郭老:「師傅,謝謝您啦。」
「不用謝,看你釣上了這麼大一條魚,我們也高興。」
「您恐怕也是一個釣魚的好手吧!」胖老頭道。
「我喜歡釣魚,就是沒有時間。師傅貴姓啊?」郭老道。
「免貴姓李,他姓趙。」胖老頭道。
「李師傅,到這裡來釣魚的人多嗎?」
「多,你看岸邊的草都被釣魚的人踩禿了。我們倆都退休了,幾乎每天都到這裡來釣魚。」
「看樣子,魚還蠻好釣的嗎?」
「碰點子吃糖,剛開春的時候好釣,一到星期天,岸邊全是釣魚的人。誰要是來遲了,都沒有地方站。人一多,時間一長,就不好釣了,我們在這裡釣了三天,才碰到這條大傢伙,平時都是一些搗蛋蟲。」
「有用拋竿釣的嗎?」
「大部分人用拋竿,他們既想釣魚,又不想太辛苦,把拋竿往夾子上一放,靜等魚咬鉤。」
我們都知道郭老在想什麼:普通魚桿的長度有限,拋竿魚鉤拋的很遠,魏冬林把鋼釘和尖嘴鉗放在塑料袋裡,扔進湖中——他扔的距離肯定沒有拋竿遠,所以,拋竿在收魚鉤魚線的時候,勾住塑料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隨著兩位師傅的離開,圍觀的人都散去了。
歐陽平一行也離開了。大家離開湖邊的時候,竟然又有三個人拿著魚桿和馬扎來了。夏天,天黑的遲,至少還可以釣一個多小時。這三個人應該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他們大概是看到瘦老頭釣上來一條大魚,也想來碰碰運氣。
「歐陽,魏冬林沒有跟我們說實話。」郭老道。
「郭老,我也是這麼想的。魏家大院就在湖西路附近,他應該知道湖邊經常有人釣魚,所以,他不會把裝有殺人兇器的塑料袋扔進湖裡。兇手應該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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