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歐陽平回到荊南 劉大羽也有收穫
「這幾個月，雞血石的價格看漲，現在，看好雞血石的人越來越多，按照現在的價格，我那三塊雞血石最少要值六七萬。」
五萬三，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花五萬三錢塊錢買三塊雞血石，嫌疑人的胃口不小啊！
「此人雖然說話很少，但你們之間肯定有一些交流吧！」
「交流肯定有，要不然，生意還怎麼做呢？」鄭老闆道。
「既然有交流，那麼，請你們好好回憶一下，他是什麼地方的口音呢？」
「什麼地方的口音？聽不出來，他說的是普通話。」
「普通話？」
普通話是掩蓋方言的最佳手段。會說方言的人不一定會普通話，會普通話的人肯定會方言——至少是不會忘掉自己原來的方言。
「對，他的普通話發音還很准，雖然他說話很少，但發音都比較標準，如果他說話很多，我們或許能聽出他是什麼地方的人。我們接觸的就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對方言還是比較熟悉的，不管什麼人，只要他一開口，我們就知道他是什麼地方的人，唯獨這個傢伙的聲音，我們一點都聽不出來。」
這大概也是嫌疑人反偵查手段之一吧。不管什麼人，如果他不會說普通話的話，那麼，他只能說方言。方言是沒有經過加工和修飾的原始語音，而普通話則是經過加工和修飾的標準音，當然，普通話不是什麼人都能說的，只有那些受過大學教育——或者受過專門訓練的人，才能把普通話說好，由此可知，嫌疑人的文化程度可能不同於常人——也就是說他的文化程度比較高，這和他的高智商應該是相輔相成的。
「你們和此人近距離地接觸過，此人的臉上——或者手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呢？」歐陽平可謂絞盡腦汁，挖空心思。嫌疑人在鄭老闆的古玩店轉悠了三天，還和鄭老闆、夥計小劉面對面地溝通與交流，在這種情況下，鄭老闆和小劉是有可能注意到嫌疑人臉上——或者手上具有特徵性的標記的。
鄭老闆和小劉互相對視片刻。他們應該是在記憶的倉庫裡面搜索。
人身上有些特徵性的東西是無法消除的，除非嫌疑人整過容。當然，這些特徵性的東西很可能不起眼，但對刑偵工作者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
「小劉，你和此人在一起呆的時間比較長，你好好回憶一下。」
小劉緊鎖眉頭，若有所思。
大家坐在一個用樹根加工成的茶几的周圍，喝茶的喝茶，抽煙的抽煙，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鄭老闆拎著一個紫砂茶壺，適時往茶杯裡面添水。
小劉突然站起身：「警察同志，你們等一下，我去叫一個人來。」小劉應該是想起了什麼。
大家望著小劉走進隔壁一家古玩店，不一會，小劉領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走進店鋪。
兩個坐下以後，小劉介紹到：「他叫周明興，是隔壁店鋪的夥計，這個人也曾在他們店鋪轉悠過，這個人看上我們店三塊雞血石以後，老闆讓周明興跟過來，想把此人引過去。這個人看上三塊雞血石以後，周明興還幫我應酬過他。周明興為人精明，眼睛很緊，記性又好。周明興，你把剛才跟我說的話在跟警察同志說一遍。」
鄭老闆從煙盒裡面抽出一支香煙遞給周明興。
周明興從口袋裡面掏出打火機，將香煙點著，猛吸兩口，然後道：「警察同志，那人的下巴下面——就是這裡——」周明興用手指著自己的下巴和脖子之間的正中位置，「這裡有兩顆痣，兩顆痣是靠在一起的，一顆是黑色的痣，一顆是紫色的痣。一般情況下，看不見這兩顆痣，只有在他微微揚起腦袋吐煙的時候才能看見。」
「經周明興提醒，我也想起來了，他的下巴下面確實有兩顆痣，」小劉道。
周明興進一步補充道；」他身上的衣服比較多，領子豎的比較高，只有在他抬起頭來吐煙的時候，才能看到下巴下面的兩顆痣，兩個痣一大一小，大痣靠近脖子，有黃豆粒大小，小痣靠近下巴，有綠豆粒大小。大痣上面還有一根比較長的毛。「
周明興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雖然同志們掌握了不少和嫌疑人相關的信息，但到目前為止，嫌疑人下巴下面的這兩顆痣是唯一有價值的、實實在在的線索。
周明興看到了還不止這些：「警察同志，那人的右手腕上戴著一串玉珠。」
「我怎麼沒有看見啊？」小劉道。
「他的衣袖比較長，一般情況下是看不見的，我是在無意中看見的，第二天下午，他在我們店鋪轉悠的時候，他不是在等鄭老闆回來嗎？他又怕你把三塊雞血石拿出來買，所以在附近幾家店鋪裡面瞎轉悠，他在我們店鋪轉悠的時候，曾經捋起衣袖看過手錶，我就是在這時候看到那串玉珠的，那串玉珠很特別。」
「怎麼特別法？」歐陽平道。
「那是一串和田玉，我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很值錢啊。」
在一般情況下，嫌疑人是會把那串和田玉珠一直戴著手腕上的。
告別茅主任、鄭老闆等人，走出西院的時候，時間是下午四點一刻，歐陽平執意要趕回荊南，無論范局長和路所長怎麼挽留都沒有用。
范局長和路所長等人將同志們送到十字路口，望著汽車朝東街駛去。
歐陽平心急如焚，案子一點著落都沒有，哪有心思喝酒啊！歐陽平心心念念，就是想馬上趕回荊南。既然郭湧泉——暫且就叫他郭湧泉吧！既然能在滁州古玩市場撿漏，就一定會到荊南朝天宮古玩市場去撿漏，從滁州之行獲取的信息看，郭湧泉不像是一個古玩收藏家，他很可能是是做古玩文物生意的，做古玩文物生意，不是擺地攤，就是開古玩店，從郭湧泉出巨資購買三塊雞血石的情形看，倒像是開古玩店的，我們都知道，在荊南，有兩個古玩市場，一個是夫子廟，一個是朝天宮古玩市場。朝天宮古玩市場是最理想的撿漏的地方。
歐陽平和郭老想到夫子廟和朝天宮古玩市場去碰碰運氣。
在回荊南的路上，歐陽平和郭老對案情做了更深入的分析和研究。
還是郭老想問題比較透徹和全面：「歐陽，嫌疑人作案后，兩次返回作案現場，他想用冰塊延緩屍體腐爛的時間，那麼，他的冰塊是從哪裡來的呢？冰塊這種東西，他不同於其它東西，只能就地取材。」
郭老的話使歐陽平恍然大悟：「郭老，您是不是想說，嫌疑人所用的冰塊肯定來自荊南某一個製冰廠。」
郭老微笑著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在荊南，製冰廠就只有一個，每年夏天，冰塊的需求量非常大，當然，我們也不能把眼光只局限在製冰廠，一些單位的冰庫也有冰塊，凡是有冰庫的單位，我都要進行認真的調查走訪。」
晚上七點鐘，歐陽平一行回到了荊南，在回刑偵隊之前，歐陽平和董青青將郭老送回了家，馮局長特別叮囑，郭老畢竟上了年紀，一定要照顧好郭老的身體，千萬不能讓他太勞累，案子固然重要，但照顧好郭老的身體更重要。以郭老這樣的高齡和身體，此次的滁州之行就已經夠嗆，再不讓他休息，歐陽平不落忍。
歐陽平和董青青回到刑偵隊的時候，劉大羽、左向東和韓玲玲一路先於歐陽平一行回到了刑偵隊，他們已經到食堂吃過晚飯。劉大羽陪歐陽平、董青青到食堂吃飯，同時彙報了調查走訪的情況。
陳傑一路還沒有回來。
讓我們來看看劉大羽這一路調查到的情況，歐陽平一看到劉大羽，就知道他們的調查是有收穫的，要不然，劉大羽也不會急著向歐陽平彙報情況，歐陽平一行在滁州尋覓到了郭湧泉的蹤跡，他也有理由詳細，劉大羽等人一定會在浦口區尋覓到郭湧泉的蹤跡。
劉大羽一路調查的地址是荊南市浦口區浦南村7幢501室（這是第二張身份證上的地址）。
協助同志們調查走訪的是浦口區公安分局吳大明政委，吳大明找來戶籍管理處的任科長。
任科長翻閱了轄區內所有街道——包括所有小區。都沒有查到浦南村小區，在浦口區，名字中有村的小區有好幾個，名字中帶「浦」和「村」的小區倒是有一個，它就是泰山街道的浦東村，這個小區有十三幢樓房，全是五層樓房，住戶有五百多。
很顯然，浦南村是一個虛構出來的地址，當然，這個虛構的地址應該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它應該有所參照，浦東村極有可能是它的參照名。
於是，吳政委領著劉大羽一行去了浦口區陽溝街派出所。
在車上，吳政委給陽溝街派出所的邱所長打了一個電話。
汽車行駛到派出所門口的時候，遠遠看見派出所的門口站著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邱所長，戶籍警趙在道。
在邱所長的比劃下，汽車直接駛進了派出所的大門。
邱所長和趙在道一路小跑，待汽車停穩之後，邱所長打開車門。
雙方握手客套過之後，邱所長將劉大羽一行領進了戶籍管理室。
一個人正在調試電腦。在他的身後左右兩側放著幾把靠背椅。
趙在道將劉大羽和吳政委等人安排到椅子上坐下之後，電腦的屏幕上開始出現照片等戶籍信息。
趙在道一邊看屏幕一邊做說明：「浦東村一共有五百二十戶，下面，我們看到的是所有住戶的信息，小王，滑鼠稍微點慢一點。
在滑鼠的點擊下，頁面每五六秒跳一下。
聽了吳政委的說明之後，劉大羽就已經想好了調查思路：先通過戶籍警，同時藉助警務平台，尋覓嫌疑人的蹤跡，然後到浦東村和浦東村附近的居民小區進行調查走訪。嫌疑人有可能在浦東村和浦東村附近的小區住過，如果這個判斷能成立的話，那麼，戶籍資料中可能會出現嫌疑人的身影，浦東村和浦東村附近小區的居民有可能認識嫌疑人。
一個小時以後，劉大羽等人看完了所有戶籍資料（一共看了兩遍），很遺憾，沒有找到嫌疑人的身影。
趙在道非常肯定地說：「在我的印象中，這個人（趙在道指的是身份證複印件上的郭湧泉），我沒有一點印象，我在浦東村當戶籍警已經有六年，我當心記憶中有疏漏，所以才讓小王把戶籍資料全部翻兩遍；不過，還有一個情況。」
「什麼情況？」
浦東村是一個老小區，這幾年，有些條件好的人家買了商品房，他們空出來的房子，絕大多數用於出租，你們要找的這個人也有可能在那些房客之中，我現在就領你們到浦東村去，如果此人確實在浦東村出現過，就一定會有人認出他來，如果再不行的話，我們還可以到浦東村附近的小區去看看。」
劉大羽對趙在道認真嚴謹的行事作風非常讚賞。
之後，邱所長和趙在道領著劉大羽等人去了浦東村。
浦東村在浦東路上，距離派出所只有一里地。
一行人走出派出所的大門，向北上了浦東路，然後左拐向西。
趙在道領著大家去了浦東村居委會——浦東村居委會除了管轄浦東村以外，浦東村附近的五個居民區全在它的管轄範圍內。
居委會主任姓曹，名字叫曹素蘭，曹主任今年六十五歲左右，他是一個退休教師，因為熱衷於公共事業，人緣又非常好，威望非常高，所以，大伙兒選舉她擔任居委會主任。
曹主任還是一個非常爽快的人。當趙在道說明來意以後，曹主任道：「我在這裡做了六年的居委會主任.居委會還有好幾個熱心基層工作的老太太，我們對浦東村和浦東村附近幾個居民區的住戶人頭很熟，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他在我們這裡住過，我都能記得。」曹主任說話非常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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