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鄭老闆記憶猶新 郭湧泉江湖高手
「不錯，他回來的時候，包是背在身上的，看樣子挺沉的。」
從嫌疑人行為的詭異程度和早出晚歸的活動規律來看，嫌疑人很可能是一個古玩文物販子——至少是一個古玩文物收藏者。
告別旅店老闆以後，歐陽平一行去了左街古玩市場。
荊南的朝天宮也有一個古玩市場，其規模也比較大，把滁州琅琊路左街和和荊南朝天宮這兩個古玩市場作為背景，再看看嫌疑人的活動軌跡，歐陽平對嫌疑人身份的判斷，還是有一些道理的。
古玩市場坐落在左街中段，路所長說，古玩市場原來是明清時期的縣衙，改革開放以後，市政府在縣衙的基礎上進行擴建，將縣衙舊址改造成古玩市場，古玩市場有三個部分，即中院、東院和西院，凡是有店鋪的，都有營業執照，凡是在中院、西院和東院廣場上擺地攤的，只要註冊登記一下按月交一點攤位費即可，正因為攤位費比較低，所以，吸引了全國各地的古玩、文物收藏者和經營者到這裡來。比較而言，擺地攤的比開店鋪的要多許多。
同樣，在地攤上轉悠的顧客也比較多，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國民經濟有了長足的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明顯得提高，古玩文物市場逐漸熱絡起來。一些有商業頭腦的人從古玩文物上看到了商機，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所以，這一部分人後來發了大財，等到大部分人醒悟過來，已經遲了。因為最佳的投資機會已經錯過，再者，現在，古玩文物投資已經降溫，投資空間也越來越小。由於假貨和贗品越來越多，投資者也謹慎了許多。
在古玩市場的大門口，路所長和一個市場管理員說了幾句話，兩分鐘以後，管理員喊來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此人是古玩市場管理處的茅主任，在古玩市場經營的人太多，調查的難度會很大，如果有市場管理處的人協助，調查會輕省許多。
歐陽平說明情況后，茅主任道：「在我們這裡的經營者，登記在冊的一共有四百一十七個，店鋪五十三，其他全是地攤，還有一些剛來不久的經營者，他們還沒有註冊登記——他們想在這裡經營一段時間試試看，這部分人大概有四十幾個。」
茅主任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手錶，「現在正是吃中飯的時間，你們先去吃中飯，一點鐘左右，所有經營者都會回到店鋪和攤位上。你們把身份證複印件給我，我多複印幾份，待會兒，我們分成幾路，你們有七個人，我們管理處有六個人，可以分成三路，一路到中院，一路到西院，一路到東院，我們拿著身份證複印件一個一個讓他們辨認，只要此人來過這裡，買過古玩，就一定會有人認出來。
經茅主任提醒，大家的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范局長要領著大家去十字路口的「味全樓」吃飯。歐陽平以時間太短促為託詞拒絕了，范局長沒有辦法，只得將大家領進古玩市場大門外一家牛肉麵館，要了七碗牛肉麵。
單吃牛肉麵肯定是不行的，范局長還讓王秘書到「味全樓」，買了一盤烤鴨、一盤紅燒魚，一盤五香兔肉，一盤鱔魚絲。范局長拗不過歐陽平，但他似乎比歐陽平還要固執，人在外面跑，本身就非常辛苦，如果再愧對自己的肚皮，那就說不過去了。
當跑堂的將七碗牛肉麵擺放到大桌上的時候，「味全樓」的夥計跟在王秘書的後面走進麵館，夥計的手上已經拎著一個食盒。
歐陽平想說什麼，被范局長攔住了話頭：」歐陽隊長，郭老，今天中午，就委屈你們了，晚上，我們到『味全樓』為大家洗塵，歐陽隊長，你什麼都不要說，這是我們這裡的規矩——既然到了我們的地界，那就要聽我媽的安排。」
「范局長說的對，到我們這裡來，那就要聽我們的安排。」路所長道，「案子的事情，你們不要擔心，只要嫌疑人在古玩市場出現過，只要他在古玩市場有交易行為，就一定會有人認出他來。」路所長特別能理解歐陽平的心情。
吃完中飯以後，大家直接去了古玩市場管理辦公室，茅主任等六人已經在辦公室裡面等候大家。
身份證已經複印出來了——茅主任複印了二十份。
范局長將十三個人分成三組：第一組去中院，人員有歐陽平、小陳和管理處的兩位同志；第二路去西院，人員有郭老、范局長和管理處兩位同志；帶三路去東院，人員有董青青、路所長、王主任、茅主任和管理處的一位同志。
我們先來看看董青青這一路的情況。
進入東院以後，路所長將人分成兩組，一組由他和茅主任到店鋪去了解情況，另一組由董青青、王主任和管理處的一位同志到地攤上去了解情況。
我們跟著董青青這一路去看看。
東院佔地面積有八畝，四周是店鋪，中間的廣場是地攤，一共有四排，每排間隔三米左右。
管理員拿著身份證複印件走到第一排西邊一個地攤前。
「馬管理，有什麼事情嗎？」一個擺地攤的男人站起身和馬管理打招呼。
馬管理展開身份證複印件：「這個人有沒有在你這裡買過東西？」
對方接過身份證複印件，仔細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
一眨眼的功夫，其他擺地攤的都圍了過來。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以後，他們從別人的手上接過身份證複印件，互相傳看。
董青青乾脆將手上另外幾張身份證複印件全部散發出去，但最後的結果都是搖搖頭，擺擺手。
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幾張身份證複印件在一百多人的手上走了一遍，但所有人的反應是一致的：對此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在董青青準備和路所長會合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電話是郭老打來的。郭老一路在西院有了重大的發現。
董青青一行趕到西院的時候，歐陽平等人也趕來了。
「老鄭古玩店」的鄭老闆和夥計小劉向郭老和范局長反映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去年年底，有一個和身份證複印件非常想像的人在他們店買走了三塊雞血石。
「你們確定是此人嗎？」郭老道。
「此人在我們店轉悠了兩三天，他的眼睛和鼻子，還有臉型，和照片上沒有分別，就是沒有鬍子。」夥計小劉道。
「不錯，除了沒有鬍子，其它一模一樣，特別是他眼睛和鼻子。這種眼睛很少有，這種鼻子就更少有了——這叫壁虎鼻。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眼睛和鼻子，所以，印象特別深。」鄭老闆道。
「此人的身上是不是背著一個包啊？」
「不錯，他確實背著一個包。」
「包的顏色，你們還記得嗎？」
「紅顏色，上面還有幾條藍杠杠。」
小劉所說的「紅顏色，上面還有幾條藍杠杠」就是紅楓旅店老闆和老闆娘所說的「紅藍相間」。
嫌疑人果然狡猾，到旅店住宿，出示的身份證自然要人證相符，所以，嫌疑人在下巴上貼了鬍鬚，在古玩市場談生意的時候，談妥了以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用不著身份證，所以，嫌疑人沒有貼鬍鬚。但百密一疏，紅藍相間的背包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
「你們詳細說說。」歐陽平道。
「此人在他們店裡買了三塊雞血石，當時，老闆不在滁州，他看中了三塊雞血石，但價格砍的很厲害，我不敢做主，便打電話給在上海出差的鄭老闆，此人還讓我把三塊雞血石撤出櫃檯。」小劉略帶回憶道。
「他為什麼要提這種要求呢？」
「他看好了三塊雞血石，不希望被別人買走，所以，提出撤櫃的要求，我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一看他就是一個大客戶，那三塊雞血石在我們店裡擺放了不短的時間，東西肯定是好東西，但價格很高——我們的進價就很高，一般人沒有那麼好的眼光和那麼大的膽量，現在，雞血石還不是古玩市場投資的熱點，我拿到手上以後就很後悔，現在，有人看中了那三塊雞血石，還有了很強的購買慾望，這樣的機會，我是不會放過的，所以，我在電話裡面答應了他撤櫃的要求。」鄭老闆略帶回憶道。
「他是一月十一號下午來的，進店以後，他就站在三塊雞血石的跟前，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行家，十一號晚上，十二號上午和下午，十三號上午，他一直在這裡轉悠，他擔心我把雞血石重新放到櫃檯上來。」夥計小劉回憶道。
「我是十三號下午五點回到店裡的。他是一個非常精明，非常狡猾的買家。」
「他既然看上了三塊雞血石，而且志在必得，你為什麼不藉此機會把價格往上提一提呢？」
「您說的不錯，我當時確實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我是不會輕易錯過的。夥計也慫恿我乘機把價格往上提一提，可我剛把價格說出口，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對了，他言語不多，即使說話，也很短——只是短短的幾個字。」
「他怎麼了？」
「他轉身就走，頭也不回。是我讓夥計把他追回來的。我前面也說了，現在，雞血石的行情不好。他用手指蘸茶杯裡面的水，在櫃檯上寫了價格，他給的價格比我原來預期的價格要低很多，只比進價高出那麼一點點。當然，他給的價格在我的底價之上。寫完價格以後，他看我沒有反應，便打算抬腿走人，他的意思是，同意他給的價格，他就把東西拿走，不同意，他走人。此人雖然年齡不大，但卻是一個老江湖。」
夥計小劉好像想起了什麼，他走進櫃檯從一個抽屜裡面拿出一個類似於相片冊的東西。
小劉走到鄭老闆和歐陽平的跟前：「這就是那三個雞血石的照片，你們看看。」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收購三塊雞血石的時候拍照的照片，我心裡吃不準，想讓行家看看，在交易之前，拍了幾張照片。」鄭老闆道。
歐陽平和郭老對視片刻，他們覺得這三張照片很重要，想尋覓到嫌疑人的蹤跡，這三張照片應該也是一條路徑，只要能找到三塊雞血石——哪怕是三塊雞血石中的一塊，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嫌疑人。
歐陽平和郭老將五張照片反覆看了好幾遍。
「鄭老闆，三塊雞血石的體積有多大？」歐陽平想到了紅楓旅店老闆和老闆娘說的話：郭湧泉每天早晨離開旅店的時候，背包是輕的，回旅店的時候，背包很沉，如果背包裡面是雞血石的話，那三塊雞血石的體積和重量一定相當可觀。
鄭老闆從歐陽平和郭老手上接過照片：「這一塊比較小，體積有這麼大。」鄭老闆用雙手左右、上下比劃了兩下，「小劉，我比劃的對不對呀？」
小劉點了一下頭：「就這麼大。」
根據鄭老闆比劃的長度和寬度，可知，最小一塊雞血石的長度在二十五公分左右，寬度在十五公分左右。
「最大的一塊有這麼大。」鄭老闆又比劃了兩下。
根據目測，最大一塊雞血石的長度在三十五公分左右，寬度在二十五公分左右。
」第三塊雞血石的大小在這兩塊雞血石之間。」
根據鄭老闆和夥計的描述可知，三塊雞血石放在一起的體積，應該和一個背包的容積差不多，其重量嘛，應該在二十公斤上下，二十公斤上下的東西放在背包裡面，看上去可不就是很沉嗎！
「鄭老闆，這幾張照片能送給我們嗎？」
「可以，我留著也沒用。」
「三塊一共買了多少錢？」
「五萬三，我進價是五萬，他只讓我賺了三千塊錢。買了以後，我就後悔了。」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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