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拿下叛賊
「此處五十人。」
「有多大把握將徐立及其同黨一網打盡而不驚動其他人?」
藍門門主沉思片刻,答道:「七成。」
七成,也要一試。
前方正全力進攻,這時候不能拖他們後腿,徐立,我只有靠自己解決了!
「立刻動手,不能聲張,將徐立和十三個同黨一併拿下,絞送到暗處!」
藍門門主一點頭,領命之後便消失不見。這神出鬼沒的輕功,讓我想到了喬羽……
搖了搖頭,我將雜念甩出腦海,回到床前替「沉睡」的劉澈掖好被子,低喃道:「阿澈,幫我,幫我守護這片江山。」
我靜坐營中計算著時間,喬羽應該已經救出了師傅三人,路上若無意外,大概也已與陶清他們會合。白楊谷離此處不近不遠,雨聲太大掩過了爆炸聲,但隱隱仍能感覺到腳下微微的晃動,按照唐思的效率,大概也已經搶佔到了高地,發起第二輪猛攻。
時間一點一滴從指縫間流過,從子時到丑時,丑時一刻的時候,外面起了嘩變,我心上一緊,急忙跑出去問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一人出去查探,不過片刻便倉皇跑了回來。「徐將軍抓住了軍醫,說是給陛下煎的葯里驗出了劇毒!這時正往營帳這邊來!」
我一震,腳下晃了一步——好一個徐立,我真真是小看他了!
我捏緊了虎符:這個時候,和當初太廟逼宮是何其相似。虎符在誰手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士兵聽命於誰。
我手中一兵一卒都無……
那喧嘩聲已經到了帳外,雨聲淅瀝,掩不住徐立的聲音。「眾將士聽命!將中軍帳團團包圍,不得放過一人!」
我緊握拳頭,深呼吸一口氣,取下壁上寶劍,撥開門帘便看見正要入內徐立,不由大聲呵斥:「大膽徐立,你這是做什麼!」
徐立志得意滿地冷笑:「軍醫為陛下所熬之葯中被驗出下了慢性劇毒,他已經供認不諱受人指使,『公主殿下』,您還有何話說?」
我強自壓抑著怒火,沉聲道:「他人在哪裡?」
「當場伏誅!」徐立眼中閃過殘忍的血色,咧嘴笑道,「人證物證俱在,殿下,你弒君謀反,罪證確鑿,有何話說!」說著伸手便來抓我的手臂,我一側身閃過,怒喝道:「徐立放肆!」
那軍醫……
我舌尖咬出了鐵鏽味,大雨傾盆,上百士兵將中軍帳團團圍住,而在這之外,還有五千士兵待命。
「交出虎符,我饒你一命!」徐立伸出手來。
「哼!」我冷笑,「妄想!」
徐立眼睛一眯,冷然道:「你不給,就別怪我自己拿了!」說著反手抓向我的手腕,我手向下一壓按住劍柄,卻在這時,天外飛來一劍直直劈向徐立的右手,徐立到底是老將,反應迅捷避開了一劍,一眾士兵圍上來將他護在身後。
我環顧四周,這才發現竟有二三十個黑衣人護在我周圍——是喬羽的人,還是劉澈的人?
徐立臉現怒色,大聲吼道:「李瑩玉通敵叛國,弒君奪位,將她和同黨就地正法,一個不留!」令即下,上百士兵便衝殺上來。
我後退三步,看著二三十個手持利器的黑衣人一言不發地殺入戰局,手起刀落便是一條人命,那些士兵如何是這等高手的對手,不過片刻,一百多名士兵便盡皆倒地,而那二十幾個黑衣人只是受了輕傷。
我掃過戰場,徐立早已不知去向,想必見勢不妙回去搬援軍了。這二十幾人縱然強悍,又如何是五千士兵的對手?
我皺眉沉默片刻,問道:「你們之中,誰是首領?」
一男子出列,半跪在我面前。
「叫什麼名字?是誰的手下?」
「編號五六一。新暗門,喬羽手下。」
新暗門?
我一怔,隨即明白。暗門早在太廟之時便名存實亡,倖存下來的人不多,想必也就是眼前這二十幾個了。劉澈說要重組暗門,看樣子早已落實,並且交到喬羽手中了。
營長外馬蹄聲踏得地動山搖,我一咬唇,「隨我來!」
那人起身說是,卻在我走出營帳之時極為迅速地為我披上蓑衣,我愣了一下,沒有料到喬羽對手下的要求竟也如自己一般無微不至……
我回手抓緊了身上蓑衣,只當他們還站在我身後一般,我怕什麼!我有陳國最優秀的五個男人,他徐立算哪門子的跳樑小丑!
登上瞭望台,原駐守在附近輪崗的五千士兵此時已經集結完畢兵臨城下——可笑,此時此刻,兵臨城下的竟然是自己人!
暗門門眾護在我身邊,徐立知道他們厲害,只躲於陣后對我叫陣。
「眾將士——」徐立的聲音在雨夜裡遠遠傳開,「此妖女通敵叛國,弒君篡位,我等今日!清君側!以正乾坤!殺——」
「殺——」
「殺——」
「殺——」
一片喊殺聲下,我手一揚,右手邊一人隨即彎弓一箭直射徐立,那一箭去勢極猛,竟然硬生生插入鐵盾之中,將前列眾人等震在原地。
借著這一箭之威,我立於樓上,厲聲大喝:「通敵叛國的是誰!徐立你意圖造反,被陛下識破后弒君,現在還想殺本宮滅口!眾將士!還不將他速速拿下!」
徐立震怒道:「妖女一派胡言!」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死了太多人,明明是濕冷的夜,但我卻分明感覺到每一滴血液都在憤怒地沸騰叫囂!
五千把利劍整齊劃一出鞘,指向我的方向。
「哈哈哈——」我氣得發笑,雙手直顫,「徐立,你明知白楊谷有九雷陣埋伏,還引我大陳將士身入陷阱,難道不是通敵叛國,意圖削弱我大陳兵力!」
「你胡……」徐立臉上漲紅,急欲反駁。
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立刻又道:「此時此刻,我陳國將士浴血沙場與閩越士兵鏖戰前線,你不思殺敵,反而舉劍向內,難道不是趁虛而入,意圖造反奪位!」
「你行刺陛下,捏造偽證,栽贓陷害,甚至殘殺忠良,難道不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誅!」
「你自名忠臣實為奸臣!食君之祿,卻大逆不道,陰謀造反,蠱惑軍心,陣前倒戈!徐立!你當誅十族!」
徐立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妖女,一派妖言惑眾!我今日便要清君側!」
「哈哈哈!」我握緊了拳頭,怒極大笑,「清君側?我就是君,你想殺我,就是弒君!我乃延熙女帝之後,鳳鳴玉牌主人,純正的皇室血統,你徐立算什麼東西!你為一己私慾,置家國利益於不顧,煽動士兵造反,他日泉下,你有何面目見我大陳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去見後世子孫!」我轉頭對五千士兵厲聲道,「你們今日為小人利用,做出這等叛國之事,其罪當誅!但國難當頭,知錯不究,不用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器,但要認清楚,誰是你們的親人,誰是你們的敵人!握緊你們手中的武器,我們大陳兒郎的武器是用來殺退敵人,是用來守衛城池,不是用來自相殘殺的!」
五千騎兵盡皆默然低頭,雨勢漸弱,只聽得淅淅瀝瀝的聲音,這城下十里之地,竟無一絲人聲。
徐立被我一陣陣地搶白,便在理之一字上,他已經輸了,而在情之一字上,他的贏面也不大了。他徐立算什麼,個人感情算什麼,個人利益算什麼,敵國的軍隊就在二十裡外與我們的兄弟廝殺,這個時候,國家的利益才是一切!
「大陳的兒郎們!閩越國的軍隊就在二十裡外虎視眈眈,我們的兄弟就在那裡與敵人廝殺搏鬥,敵軍隨時可能突破防線向我們發動進攻!而你們,你們這些生於陳國,長於陳國,沐浴皇恩的人在做什麼!你們這是在逼宮!睜開你們的眼睛看清楚了!誰是你們的親人,誰是你們的敵人,你們刀口對著的,又是誰!那些人在看著我們的笑話,看我們自相殘殺,你們拿著吃的是皇糧,拿得是軍餉,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使命是什麼,保衛的又是什麼?」
「是我們劉家天下?不是!天下不是我們劉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們要保衛的,是你們自己的家園,是在家中等你們回去的妻兒父母!閩越國的軍隊一旦踏破這道防線,陳國必將生靈塗炭!國破家亡,君,不是亡國之君,臣,卻是亡國之臣!你們今日陣前倒戈,與那些侵我、犯我、殺我同胞的閩越人有何差別!百年後史書上又如何記你們一筆?若你們子孫仍在,也會被人指著鼻子罵——亡國之賊!」
那對著我的五千把利劍緩緩垂下了劍尖,雨已經漸漸停了,我抬手抹去臉上雨水,右手抽出長劍直指徐立。
「徐叛將!你若是知錯能改,還有機會戴罪立功,若執意與閩越國勾結對我大陳不利,就休怪本宮留不得你了!」
徐立怒吼一聲,「一派胡言,老子什麼時候勾結閩越國了!」
我冷笑道:「你自然是不肯認了,你的同夥都招認了!」
話音一落,藍門門主便將徐立手下十三名副將押上城樓,雖然少了罪魁禍首,但好歹是把他的手腳都砍掉了。
徐立啊徐立,就只許你誣陷我,我就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
我朝藍門門主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意會,幾根針落在那十三人身上要穴,遠方之人看不清楚,只聽到十三人鬼哭狼嚎地對自己和徐立的「罪狀」供認不諱,徐立臉色大變,我大喝一聲:「徐立,你還有何話說!」
到這時,本還有疑慮的士兵都已背徐立而去,護在他周圍的士兵不知何時開始緩緩退開,將他暴露在軍陣之外。
而這時,東方漸明了,一縷曙光穿透雲層落在城樓之前,宛如光箭射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我高聲道:「拿下叛賊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