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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劉家的詛咒

  我不知道……


  這個問題,我真的回答不了,只能沉默以對。


  不要問:為什麼他可以我不行?他有什麼好?我有什麼不好?

  就像我也不明白,怎麼這一路無心插柳,回首卻已經綠柳成蔭。


  我這個人,自私自利,肚量狹小,花心濫情沒原則,流氓無賴又犯、賤,我有什麼好,值得你們這麼對我……


  陶清說:「沒什麼特別好的,就是用起來剛剛好。」


  燕離安慰我說:「能把這麼多缺點融合成一種與眾不同的優點,你也算可以了。」


  唐思想了想,說:「感覺沒有你的話,生活挺沒意思的,玩上手了,戒不掉。」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老子都說了,道可道,非常道。或許同樣的,情可道,非常情。


  既然說不清,那索性不要說了,做了便是。


  我嘆了口氣,低著頭,不敢看對面人眼中的期待。


  這必然是我們劉家的詛咒,為什麼弟弟總會戀上姐姐?他日我若生了女兒,便絕對不會再生第二個了。


  雨聲霹靂,燭光被暗風吹動,微微晃動,這喧囂的夜,卻也寂靜得可怕。


  許久之後,劉澈聲音微微低啞著開了口:「如果我明天就不在了,今天,就今天……你能不能不將我看做弟弟,只是劉澈……」


  我心上一酸,一緊,乾咳兩聲,扯著嘴角假笑:「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吾皇萬歲!」


  「呵……」他低笑了一聲,「萬歲……」


  我不知該怎麼改變著尷尬的氛圍,卻在這時聽到馬蹄聲漸進,夾在雨聲中,若非我聽力極佳也難發現。


  那馬蹄聲直向中軍帳而來,沒有絲毫停滯,我耳朵一豎,心跳漏了一拍,驀地慌了起來。


  「報——」一個滿身泥濘的士兵,沒有等通報就跌跌撞撞沖了進來,「陛、陛下,白楊谷有埋伏,徐將軍率八千士兵被困谷中!」


  所有的旖旎被這個戰報衝散了,劉澈拍案而起,急怒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白將軍率七千士兵正面衝鋒,左右三千包抄。敵軍不敵敗退,白將軍恐防有詐,下令駐而不發,徐將軍不聽號令,帶領八千親騎入谷追擊敵軍,被困谷中。」


  我無力扶額,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誰都阻止不了傻子發傻瘋子發瘋,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劉澈顯然也被這個莽夫氣得狠了,手上微微發顫。「對方多少人埋伏?戰況如何?死傷如何?」


  「對方人數不明,對方似乎用了西洋火炮,殺傷力極強,死傷……仍然難以估計。」


  似乎?


  我捺下怒火,沉著聲音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做『似乎』?」


  「天黑雨勢太大,看不清楚!只聽到火藥爆炸轟鳴,不能確定是不是西洋火炮。」


  火藥……


  這麼大的雨,如果是西洋火炮的話,不可能大規模爆炸包圍八千人——腦中好像閃過了什麼,但快得來不及抓住。


  徐立出事,白樊自然會想辦法營救,而我們除了坐在這裡乾等什麼辦法也沒有。


  戰報接連發來幾封,消息只壞不好,劉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雨勢已經變小了,但戰事還未結束。


  「阿澈?」我皺眉看著他一陣猛咳,彷彿要將五臟都咳出來一般,兩頰染上不自然的嫣紅,呼吸急促得緩不下來,我心上一緊,立刻吩咐人傳軍醫。


  「沒事……」劉澈揮手阻止我,我拍開他的手,怒道,「你逞什麼強!」


  他半閉著眼睛,睫毛輕顫,呼吸有些急促,緊緊抓住我的右手不放,邊喘邊笑:「你也、也關心我……」


  「廢話!」我吼了回去。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的,為他兩肋插刀都沒問題更何況只是被他不小心捅了一刀。


  老軍醫幾乎是被人拖來的,我扶著劉澈在床上躺下,那軍醫原也是宮裡的老太醫,醫術確實高超,施了幾針,劉澈的呼吸變穩了下來。


  都說診病要望聞問切,這軍醫一進來幾乎沒怎麼看就下針——倒像是十分熟練?

  施針過後,劉澈似乎進入半昏迷狀態,合上眼靜靜躺著,連呼吸都微弱得難以察覺。


  「他怎麼樣?」我忙問道。


  「陛下心有宿疾,不宜過度勞累傷神,情緒不宜大起大落。如今暫且能施針用藥緩一緩,但也只能……」緩一緩……


  我失神了片刻后,壓低聲音問道:「陛下的心病,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微臣不知。不過陛下曾囑咐過不能外泄。」


  這個消息,現在還不能泄露出去……


  猶豫了一下,我又問:「他的身體,能養好嗎?」


  「微臣無能……」老軍醫跪下磕頭。


  阿澈啊……


  我低下頭去看他的睡顏,不禁想知道,他這一輩子,可曾真正快樂過?


  深呼吸一口氣,我緩緩道:「你老實告訴我,他還有多少時間?」


  老軍醫猶豫了一會兒,壓低了聲音答道:「多則一年半載,少則……旦夕之間……」


  一年半載……


  難怪,他這麼急著幫我把那些荊棘砍去,把朝堂事務一一交到我手上,

  ——我等了那麼多年,沒時間等,也等不下去了。


  ——只是三年,就三年好不好。我不碰你,只要你在我身邊,讓我看著你……


  ——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


  阿澈啊……


  我垂下腦袋,無力笑了幾聲,眼眶漸漸濕潤了。


  那外面,戰火映紅了天空,我們的江山在風雨中動蕩,可是那又怎樣呢?我唯一的親人,就要離我而去了……


  如果當年,在帝都的時候他就告訴我實情,我會留下嗎?


  應該會的……


  他為什麼不說?

  或者我會信嗎?

  那個詭計多端的少年,一次次騙了我,一副可憐無害的表情,騙我入了宮,騙我吃了卸功散,騙我幾次對他心疼心軟,到最後,他的話,我一句都不聽了……


  喊狼來的孩子,最後被狼叼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劉澈病中沉睡著,我一個人等著戰報,這才想起一個應該出現卻沒有出現的人,問左右道:「沈相何在?」


  「沈大人不在帳篷里,到處都沒看到。」


  軍中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動,入了夜更不能隨意走動,他這是去了哪裡?


  「報——徐將軍率兵突圍成功,正往營地趕來!」


  我聞言精神一振,鬆了口氣,立即問道:「傷亡可多?」


  「未清點,徐將軍部下傷亡較多。」


  意料之中,沒有全軍覆沒已經是萬幸了。


  徐立啊徐立,你找死不要緊,別拉著我大陳的士兵給你陪葬啊!

  如今劉澈仍在昏迷,能主持大局的只有師傅了,關鍵時刻,他又去了哪裡?


  我留下人照看著劉澈,自己一人往師傅的帳篷走去。這時候天色已經快亮了,東方翻出了魚肚白,微微的暖色浮在山頭上,空氣中帶著濕冷的寒意,我搓了搓鼻子,拉開了帳篷帘子。


  這一室寒意,床鋪整整齊齊的,看來他出去了一整夜了。


  這麼一想,我才發現自己竟然也一夜沒有合眼了。和阿澈說了許久的話,戰報接連,精神緊繃著,一轉眼就天亮了。


  我坐在師傅的床上,琢磨著他可能去了哪裡。大軍估計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回到大營了,到時候,難道拉韓歆,或者我自己上陣?


  嘆氣……


  我撓了撓頭,眼睛有些乾澀,忍不住便趴在了師傅的床上眯了眯眼睛。又冷又硬的,一點也沒有家裡的高床軟枕舒適,上面還殘留著一點點師傅的氣息,聞上去很舒服,像是哪一種芳草來著……


  山中人兮芳杜若……


  「這傢伙,我們拼死拼活的,她睡得倒舒服!」


  「你小聲點。」


  「要你說!」


  「你被子蓋太嚴實了。」


  「是她一副很冷的樣子!你別在這裡礙手礙腳,二哥找你!」


  老爺我,又被吵醒了……


  恍惚又回到了李府,賴床被唐三揪了起來,毫不憐香惜玉地擰著我的耳朵掐著我的腰,把我往腋下一夾就出門吃早飯,無視我手腳並用地在他懷裡撲騰蝶泳……


  往事不堪回首啊!我痛苦地拉下被子,深呼吸了幾口氣。


  只想眯一下眼睛,結果卻睡沉了,沒辦法,最近都這樣,可這一睡沉,差點被人給悶死。


  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子,直直拉到蓋住了口鼻,我滿腹怨念地睜開眼睛,瞪著眼前的姦夫——「終於知道回來了?」


  唐思橫眉怒目地坐在床邊,雙手環胸斜睨我——收回手我就不知道企圖悶死我的人是你嗎?

  唐思沉默了片刻,終於彆扭地吐了一句:「想我了沒?」


  我立刻嬉笑著貼上去。「想誒,想得五臟六腑都疼了……」手環上他那精瘦有力的腰,摸一把,再掐一把。「唐思……」鼻子在他胸口蹭了蹭,咪嗚兩句討好下,然後問他:「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做壞事了?」


  他回抱著我,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我的頭髮,聽了我的話,不爽地揪住了往下一扯:「什麼叫壞事?我辛辛苦苦這麼久淋了一整夜雨,你說我做壞事?嗯?」他威脅地逼近我,頭髮被扯住了,我只有被迫仰起臉來看他,看他越湊越近,越湊越近——太慢了,我主動撲上去對著他的嘴唇吧唧了一口。「想親就親嘛,拖拖拉拉地做什麼!」我鄙視了他一番,他眼睛一眯,「好,你說的!」


  然後……


  我想我的嘴唇一定會腫的,真是又酥麻啊又酥麻。


  窩在唐思懷裡,總算有種暖和又踏實的感覺了。想來我還真是少不了男人替我暖被窩——腐敗,腐敗啊……


  看著日上三竿了,唐思也沒打算讓我起身,想必外間都已經有人安排好了,我本是個懶骨頭,能不動就不動,沒人催我,我索性再睡個回籠覺,其他事,等睡醒了再說吧。


  「唐思唐思……」我揪揪他的衣領,他這衣服看上去是剛換過的,昨晚應該也忙了一夜了,聽我喚他,他像是有些累,倦倦應了聲。「什麼事?」手搭在我腰上摸了一把,喃喃道:「又胖了……」


  我不悅地哼了一聲,枕著他的手臂,數著他的睫毛,「想我了吧……」


  「嗯。」他埋首在我脖頸間,低聲回了一句,「想死你了。」


  我感動了一把。


  他又說:「沒你在身邊讓我欺負,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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