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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他抓著盛熾的手,一步步的朝著盛老爺子的棺玖移動過去,盛熾愣愣的由著他動作,然後,她看到沈恒安跪了下去,手上一使勁兒,盛熾也跪在了蒲團之上,


  “盛老爺子,您可在天上看著,阿熾入我之門,從此天高海闊任她徜徉,阿熾,再不許妄自菲薄了,有些人有些事兒交給我就好。”情深一片,在陽光下尤其的晃眼兒,這是一個承諾,這是一個在逝者為大的老爺子麵前做下的承諾。


  盛熾恍惚之間,仿若看到了四周的風聲突然揚起了棺玖上的輕紗,似乎是在應承著沈恒安的話。


  “阿熾,嫁我為妻可好?”


  盛熾先是愕然,隨後便是一陣恍然,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好!”這卻是她的心裏話啊!

  “好。”沈恒安筱的就變得激動,動作有些誇張,卻牢牢的將盛熾禁錮在了他的懷裏,這是一個當著六大世家完成的提親。“再不許反悔了。”


  “我……知道了。”本想說的盡量,在看到沈恒安那蘊含著高興的眼神的時候,突然變了意思。


  “沈恒安,你竟然就這麽相信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盛黎月咬牙切齒,若不是盛清衝攔在那條必經之路上,說不得她就該衝過去了。


  “水性楊花?盛黎月你那每月一次的柳月庵難道以為隻有天知地知麽?”盛清衝湊到她的身邊,雖然說這個女人惡劣的很,但不管如何畢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太過有損清譽的事情他也不會廣而告之,但威脅一下,也無不可。


  “你……你怎麽會知道?”盛黎月瞪大了一雙眼睛,滿是驚恐的看著盛清衝。若不是場合不對,說不得就要衝上去質問了,也幸而她還尚存著理智,知道此事聲張不得。


  盛清衝吹了吹落在眼前的劉海,似笑非笑的看著身子陡然開始發顫的盛黎月,自作孽不可活啊!“喲,還真有其事,若再搗亂,信不信,明日整個京城都知道盛家小姐盛黎月的駢頭竟然是柳月庵中的和尚?”


  “你炸我?”盛黎月猙獰著麵色。


  “那又如何,你我可都知道這是真的,如今,嗬嗬……”沈恒安這淡淡一聲笑出來,盛黎月安靜了,眾人隻覺得詭異,還以為是沈恒安暗中做了什麽。


  盛林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的發展會是如今這個地步,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沈恒安對盛熾別有心思,或許會為她出頭,但是碰撞什麽的,總不大可能,盛家家大業大,若是沈恒安要介入勢必會耗費大量的心力,得不償失。


  可……變故之所以成為變故,就是因為它本就是為人所意料之外的。


  盛林和柏家歐陽家的主事者紛紛對視一眼,如今,早已涇渭分明,他們若是想要完全將盛家攬在自己手裏,勢必要和沈家有一場糾紛。


  秋已經緩緩襲來,漸漸涼爽的天氣下,更多的人卻覺得悶熱無比。


  之後的時間,盛林未曾再為難盛熾,那樣隻不過是讓矛盾激化的更嚴重一些,如今盛家也不是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身邊的,總有那麽幾個特立獨行的,例如盛清衝,例如早先就忠心玉盛熾父親的人。這個時候若是兩家直接對立,恐怕會讓別人趁虛而入。


  而且……他打量著盛熾,懷王府也確實不是吃素的,雖然總覺得盛熾的篤定有那麽些誇誇其談,但到底也是懷王親口認的義女。


  三跪九叩,盛熾做的特別認真,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流程結束,日頭已經偏西,盛熾踏著微有些虛浮的腳步離開盛家的時候,大聲說道:“這裏的每一寸土地,終將是被我踩在腳下,二伯,你且好自為之。”


  “誰是你二伯,狼子野心!”盛林低聲回了一句,卻足以讓周圍的人全部聽的清清楚楚。


  孰是孰非,除了一些有心人,其他的業不過是當做笑話來看,當做戲言來看而已。


  唯有盛清衝一人,將這些話記在了心底,他小跑著追上盛熾,他相信她,看來得給他父母寫封信,再好好遊玩些日子。


  “阿熾,你可知道今日的你是有多麽的耀眼?”沈恒安與盛熾上了馬車之後,宣誓主權一般的在她的紅唇之上,落下了一吻。


  盛熾別扭的動了動,卻被沈恒安更緊的扣住了後腦勺,吻逐漸加深。


  直到盛熾憋得麵色通紅,氣喘籲籲地軟到在沈恒安的懷裏的時候,他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她。


  或許不該答應了,這上趕著動手動腳了,可不大好。盛熾狠狠瞪了他一眼,水眸含怒,更多的倒是勾引,而非拒絕。


  “回王府還是沈家?”沈恒安捋了捋盛熾的長發,輕聲問道。


  “王府。”若是當真跟著這人直接回了沈家,明天還不知道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雖然說她不介意,但是她還真怕這人會做出那些流言蜚語裏的事情。


  沈恒安有些失落,卻還是將盛熾送回了懷王府。


  恰巧,宮中的詔書已經通告天下,封懷王府之義女,盛熾為福澤郡主,這是一種期許,不用想,就知道這稱號絕對是出自懷王之手,大概因為熾焰郡主的緣故,而希望她能夠福澤深厚吧。


  “看,如今想要娶我,聘禮可不能少了!”盛熾晃了晃手上明黃色的聖旨,朝著沈恒安眯了眯眼。


  打碎了之前在盛家積累的壓力,就連言語上都覺得輕快了許多。


  “我這就和懷王說去。”沈恒安好笑的看她一眼,迫不及待的就找懷王商量去了。


  而在沈恒安離開之後,盛熾臉上的輕鬆緩緩斂去,到時候,你會恨我的,有多愛,就有多恨啊,上天,你為何要如此殘忍?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一切隻待最後的結局!


  這幾日,京城的風向變得尤其的快,坊間的流言也一個接著一個,眾人的眼光都開始盯著盛家和沈家以及摻雜在這之間的懷王府。


  要說最轟動的,大概就是沈恒安那一場當著六大世家的提親傳的沸沸揚揚。


  後更是直接對外宣布,盛熾不日將嫁入沈家。


  懷王說,盛家不認盛熾,那麽就以福澤郡主的身份從王府出嫁,嫁妝一應俱全。


  這對於盛家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打擊,畢竟懷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的擺了出來,或者說皇室的態度已經很明顯的擺了出來,盛熾現在是他們的人!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盛林在書房裏來回的走動,心中甚是焦急。


  “姑父,你可別晃了。”


  “是啊,盛老爺,如今盛家幾乎是唯你獨尊,你可莫要自己亂了方寸,盛熾不過一介弱女子而已,我們讓她身敗名裂可有的是法子,莫要自亂了陣腳。”能如此說話的除了早早就在算計的歐陽與柏家還有何人?

  “有什麽辦法?”盛林眼中一亮,這個時候,能這麽說話,定然是想出了法子!

  柏鬆森森然一笑,隨即與幾人從到了一起,“她如今不是被冠上皇室郡主的身份了麽,有如此殊榮的世家女子可唯有她獨一份兒,更何況,如今我們給她扣上了一頂冒充世家嫡女的身份,這樣一來……”柏鬆說著說著,這聲音就低了下去,隻有湊在一起的幾隻耳朵聽了個分明。


  “妙哉,妙哉,我看盛熾這一次還如何翻身,入不了沈家的門,她也不過是個郡主而已,懷王與皇室到底還要顧忌一些,總不至於與我們翻臉。”盛林雙手狠狠一拍,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臉上原來的愁容也逐漸散開,露出了一抹奸邪的笑容。


  “隻是這盛家那些不齊心的人可要勞煩姑父動手了,否則我們三家連縱估計還有些時日,到時候,若是沈家當真動手,怕力不從心。”柏鬆言語之間對沈恒安是極為忌憚的。


  “自是當然,如今,因為盛熾當日的高調出現,郡主身份冊封,沈家主母之位預留,有些長老竟然開始中立了。”盛林提到這個也是一肚子的火氣,總有些唱反調的開始策反那些動搖的人。


  瘦死的駱駝到底還是比馬大,老爺子留下來的那些暗線也開始發揮它的作用了,一切隻待盛熾以高昂的姿態回歸。想到這裏,盛老爺子總是憤怒不已,偏生因為被截斷的幾處礦脈的供給販賣已經開始出現了斷層,不用多言,定然是沈恒安做了手腳。


  殊不知,這些隻是盛熾利用她父親與盛老爺子這些年埋伏下來的暗線,一點一點的蠶食下來的結果,一朝事發,這些人便有了用武之地。


  盛林焦頭爛額的這些日子裏,盛熾倒是與沈恒安碧波湖上,很是逍遙。


  畫舫之上,滿是笑顏,沈恒安虛虛攬著盛熾,迎風站在甲板之上,“阿熾,終於……”沈恒安看著盛熾的眼中帶著小孩子得了糖一般的笑容,看的盛熾心中霍然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在斥責著她的殘忍。


  在斥責著命運的調皮,有那麽一瞬,盛熾覺得胸中煩悶,幾乎呼吸不過來。


  她沒有聽清沈恒安終於後麵的話,許是自己走了神,又許是沈恒安自己沒有說出來,但有那一個眼神,就夠了,真的夠了。


  今日盛熾接到沈恒安同遊碧波的邀約之後,她是興然答應了的,她想著哪怕是多一個回憶,哪怕是讓兩人有更多的曾經,哪怕……哪怕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記得,夠了……


  “恒安哥,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可會原諒我?”


  “隻要你不離開我,隻要我們在一起。”明明,明明兩句就是一個意思,可沈恒安還是重複著說了出來。


  盛熾垂下的眼瞼之中,斂下了淡淡的苦澀,可不是麽?偏生,這樣的兩句言語,她這一世大概是再也不會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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