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暗懷
明明,宋定之與王府哥哥那兩世都很正常,或多或少,她還能夠記得一切以完成任務為前提,現如今,怎麽就……怎麽就這樣了呢!砸了砸自己的腦袋,卻在第二下的時候就被抓住了手腕,“就算是有你也不用覺得有壓力,犯不著去懊悔的打自己!”
安慰比之於刺激也不差分毫,盛熾一愣之後,就發飆了,她什麽時候懊惱了,什麽時候?抬腳狠狠踩下,沈恒安淡定的移開,盛熾平白跺了個空,然後是一陣陣的腳麻,若不是顧忌著形象,這會兒她該蹲下來撫慰自己受傷的腳了,隻得狠狠瞪了一眼沈恒安,這個人不為人知的性子還真夠惡劣的,偏生他還尤其自我的說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笑聲蕩漾開來,盛熾齜牙咧嘴的抬腳晃了晃,總算是等到那一陣麻過去,“還第一世子呢,果然boss不管到了哪一世都是boss的嘴臉,可惡!”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一個天旋地轉,人已經騰空而起,沈恒安有力的雙手穿過她膝彎兒與背脊,她——竟然被抱起來了。
似乎是怕跌倒,下意識的舉動便是攀住了沈恒安的脖頸,“動作還算是自然,有誰也這麽抱過你麽?”依舊是那涼涼淡淡的聲音,盛熾這一次是不敢自作孽了,不得不說,沈恒安這句話可不就是正確的很麽!“有,我小時候,我父王和母妃。”實話實說,於是某人圓滿了,不再追問。
當盛熾被放在了清風閣的主臥裏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是躺在了沈恒安住了這麽長時間的床上。不得不說,心中是有些竊喜的,從前的沈遠之從來不會允許她進入他唯一的私人領地,每每總說是潔癖,可她明明知道,打掃的阿姨總是自由的出入,心死或許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對一個打掃阿姨的信任,竟然超乎於她這個追隨了他的腳步那麽多年的人,究竟是太過平凡而不被認可,還是被堪破心思之後不願意她踏足的那一抹抵製。
人說七年之癢,而她跟在他的身後或許早已不隻七年,他忘了,忘了他們最初的相遇,時間的流逝,經年的癢成了傷,如刻刀一下一下劃在心口那個最為脆弱的地方,最開始的疼痛還來不及感受,就因為一場車禍……想到這裏,她突的疑惑,似乎,在最後車子撞上來,她閉上眼睛那一秒,她被一個溫熱的軀體攬在了懷裏,是熱心人麽?
記憶一閃而逝,盛熾甩了甩頭,暫且還是細細完成任務才能得知現世裏的一切!
“在想什麽,表情這麽豐富?”沈恒安親自去打了水,翠林都被禁止在門外了,盛熾受寵若驚,果然身份是個好東西啊,當年的沈遠之要是能夠在她感冒發燒時候哪怕一分,一分問候,或許她也不會因為陳果的關懷備至而轉投他的懷抱。
“沒什麽,能夠讓第一世子作我一個人專屬的看顧,我這真是忒有麵子,說出去不知道會羨煞多少人!”盛熾半開玩笑,她很想問,這一切還是最初約好的作戲麽?還是那送佛送到西的幫助麽?
沈恒安沒有理會她如今複雜到一定地步的心思,隻拿出了一個玉瓶,瓶蓋微微掀起,沁骨的淡香悠悠傳出,一聞便知道定是個好東西。
“懷王爺,熾兒怎麽可以做出那樣的事情?您是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簡直……如今聖旨未曾公開,一切還兩說,可您想過沒有,一旦放縱,待到聖旨公開的那一日,您讓熾兒一個弱女子如何去背負不貞不潔的罵名?”氣急敗壞的聲音自大堂裏傳出,遠遠地走近的幾個侍女,麵麵相覷之下,頓住了腳步。
“柳承鬆,注意你說的話!”懷王爺原先本是任由他說不準備開口,卻不想,這最後一句竟然聽到了不貞不潔四個對女子來說幾乎是致命的話,陡然的他冷冷怒道。
柳承鬆自知失言,“是我口不擇言了,也實在是剛剛與二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看到的那不堪入目的場景著實氣人。”
懷王爺不語,擦肩而過,若當真如此,豈有看著二人相擁相吻而絲毫無動於衷衝出的舉動?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與先皇當初的決定或許是錯的,這樣的柳承鬆實在是沒有擔當,言語上的衝動,永遠比不得行動上的作。
本以為憑著盛熾打小兒透出的機靈,柳相自小對他兒子幾乎是‘西子捧心’一般的維護,以後定然能夠吃得住柳承鬆,那麽也就等於控製住了柳相,如今看來,柳相那老謀深算的家夥又如何是柳承鬆這個兒子能夠把握的!如此情況下,再將盛熾推出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反倒被柳相留下了把柄。
“父王,表象終究是表象……”依稀記得,盛熾當日坦白之後說過的話,他身形一顫,難道,難道聰慧如盛熾,早就想到了這樣的可能。
騎虎難下了!懷王幾不可查的歎息一聲……
可即便是盛熾看清了柳承鬆一家的打算,他也不會任由盛熾嫁入藩國,撤藩早已勢在必行,最後免不了兵戎相見。也不願意再與柳承鬆談下去,“賢侄,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本王自有分寸。”
知道自己剛剛的話惹得懷王不快了,柳承鬆知禮的退下,眼中劃過暗芒,總而言之,今日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如今就看懷王什麽時候發現了,他期待著明日的早朝。氣急敗壞不過是演出來的,一切莫過於為明日做下鋪墊,熾焰郡主啊赤焰郡主,你若知道了接下來的消息該當如何抉擇呢?我期待著。
他走出大堂的時候,看向清風閣的方向,深深的,偶有抬首看到那陰森笑容的小廝婢女,幾乎是動作飛速的低下了頭,他們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最是知道該如何生存,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個動作,他們均能夠迅速的分析出來,這究竟是好是壞?是否危險?
盛熾坐在屋子裏,心中一緊,抬首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卻總覺得是山雨欲來。
與此同時,沈恒安卻絲毫未決危險的靠近,他的眼裏看不到所謂威脅,跳梁小醜一般的存在罷了。
這一夜,盛熾輾轉反側,這一夜皇宮禦書房裏的燈火一夜未滅,一切等著天明時分的爆發。等,一個多麽美妙的詞!
第二日終於又是上朝時分,沈恒安走近盛熾,站著看著輾轉一夜的盛熾終於閉的緊緊的雙眼,伸手拂過她褶皺的眉心。
整裝入了皇宮,在離開王府的時候,他問門口的侍衛:“懷王爺已經走了麽?”
“回世子的話,尚未看到王爺出門,您要等候麽?”
沈恒安遙遙看向王府的深處,眉頭微微一提,“不必了。”打馬而行,入了宮門。
今日的朝堂一片靜謐,誰都沒有想到,每一個人前來的時候,都對朝堂上已經存在的兩道身影惶恐不已。不知什麽時候,皇帝已經高坐樓台,也不知什麽時候,懷王已然立在前方?何曾有過,皇上等臣子的例子,這還不讓他們感覺驚恐麽?幾相對視,尋不得根果,隻得斂目沉思,等待皇帝與王爺真正等的人過來。
果沒有料錯,一切的結果都是以恒世子的到來為開端!
有人暗自歎息,如今的朝堂自從恒世子到來之後,腥風血雨,寂靜下的硝煙早已彌漫開來,就等著一簇火苗投入其中了。沈恒安來的時候看到侍衛所說的未曾看到出門身影的懷王爺早已立在殿中,沒有絲毫驚奇,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恒世子,本王待你也算是不薄,本王之女兒也算是對你掏心掏肺,你既然存此狼子野心,當真是我們引狼入室了麽?”質問從懷王爺開始,在眾人看來,他也是最有權力的質問者。
“懷王叔何出此言?”沈恒安一派悠然,眼神也沒有半絲變化,莫過於一片清冷的看過去。
“你自己看!”懷王伸手就將一封明顯是浸了水之後文書扔了過去,盛熾衣袖一揮,分毫不差的入了他的掌心。
眾人等著他變臉,卻發現,那張俊顏連絲忐忑都未曾出現,嘴角竟然還悠悠然的勾起一抹淺笑,看得眾人雲裏霧裏。
“此處說本世子三兩次著人挾持阿熾,哦,赤焰郡主,如此粗陋的挑撥,皇上您與懷王叔莫非真的相信了?”沈恒安抖了抖手上的一紙還低著水的錦緞,“這可當真是稀奇了,豈有本世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挾持再每一次前往破壞呢?”
“正如世子所言,你緣何能夠每一次都那般湊巧的英雄救美呢?”柳相凝著眸子。
沈恒安想到他初救盛熾時,她那隻著了抹胸浴巾的模樣,纖細的骨幹……嗯,想到什麽地方去了,然而他並不知道,在他想著這般‘旖旎’畫麵的時候,那嘴角溢出的溫和,讓人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