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較勁
盛熾抬手,搖了搖,熾石手串在潔白的手腕上,鮮紅的珠子,交相輝映之間煞是好看。“你來了。”就好像是心有靈犀的感慨,盛熾不介意再說得過分些,這樣才能打擊的更徹底不是。
“怎能任由你被欺負,那本世子這被封的第一世子名號豈不是白叫了麽?”沈恒安相當的配合,盛熾笑的更加開懷了。
“嗯,是啊,可不能被欺負了,否則你這第一世子的名號大概會被說徒有虛名了,這樣你封地的人民大概會起義討伐於我了!”盛熾打趣似的說道,殊不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們這你儂我儂的是哪一出?”柳相看不清皇帝眼底的意思,隻好半是試探的說道。
“我與恒世子一見鍾情,自然要為了她而抗了先皇的旨,不知這個答案柳相您滿意不?”不得不說盛熾的膽子當真是大,可沈恒安很是受用,“嗯,正是如此,皇上,懷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熾這個人兒,是我的淑女!”
盛熾肉麻的抖了抖手臂,並不反駁,反而抬眸深情的看向沈恒安!“我隻要這最後一句!”被沈恒安的深邃瞳眸看盡心底,心口的跳動越來越快,這樣的他,她似乎動心了……
“嗯,你是唯一。”難得的,沈恒安懂了盛熾的意思,又附加了一句。
“阿熾,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這是氣急敗壞的懷王。
“我一直都知道,我以為父王也是該知道的。”盛熾輕輕言語,並沒有因為懷王警告的眼神而有所退縮,她突然想到這多麽像是曾經的自己在電視劇上看到的狗血橋段,哎,什麽時候自己也成了這狗血中的一員,不過轉念一想,沈遠之大boss和自己一起呢,怕什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恒世子,我不管你來京究竟抱著怎樣的目的,但是我的女兒絕不會嫁你!”若說昨日之前,他還會有些猶豫,今日早朝之後,一切都必須按照既定的計劃而行。
“這可由不得您,我已經將阿熾的一切回報給了父王與封地臣民,待三年孝期滿,阿熾自會跟我回沈郡做我的世子妃。”什麽叫先斬後奏,這才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麽?”柳承鬆幽聲開口,空氣之中似乎有火苗相撞。
沈恒安卻壓根不打算搭理他,“皇上,今日早朝的事情您難道就這麽算了?”
“你們都先下去吧,懷王留下。”皇帝歎息了一口氣,然後擺手示意他們悉數離開。盛熾有些疑惑,早朝發生了什麽事情?
三年期滿,還早的很,按道理而言,就算是聽到流言蜚語不願意讓她與沈恒安待在一起,也不該今日就將自己叫來,那麽早朝的事情就一定是關鍵。有心想問,沈恒安卻捏了捏她的手,盛熾立刻明了了他的意思,“皇叔,父王,我便先離開了。”
柳相與柳承鬆陰沉著臉色與他們一前一後走了出來,“熾兒,你可好好考慮了,恒世子畢竟是沈郡的世子,若是你嫁過去了,有朝一日……你讓懷王該如何自處?”
“有朝一日,你倒是說說有朝一日會發生什麽事情?”盛熾斜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
“世子與郡主該是心知肚明,要我說出來有何用?”柳相一噎,事情尚且未曾明朗,一切還不能斷言。說罷模棱兩可的回複,拉著柳承鬆大步離開,踩在雨水裏,濺起一片漣漪。
“今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盛熾懶得再看一眼,索性問出了剛剛的話題。兩人此刻漫步在雨中,揮退了跟隨者的侍從,共撐一把傘,倒挺愜意。
與此同時,禦書房裏安靜的可怕。
良久,“想不到阿熾的性子變得這麽剛烈!”
“我也想不到,若不是發現了那一批暗樁與柳相之間有莫大的關係,且不可輕易拔出,也不至於讓阿熾作餌!”
“身為皇家的女兒,這是她應付的責任。”
“你還是那個樣子……可,也隻有這個法子了,當前穩住柳相才是真。”皇帝深呼吸一口氣,有些愧疚。
今日朝堂之上突現一紙迷信,列舉了近些年貪墨的無數餉銀的朝臣,更隱隱指出,柳相才是那最大的領頭人,可柳相極力撇清了自己的幹係,連帶著那些朝廷重臣也共同言說必是有人誣陷,聽那口氣,竟隱隱有罷朝的趨勢。證據不夠充分,因而重不得輕不得。
下朝之後,懷王與他共同分析了一場,並想出了法子,那就是讓盛熾衝入柳相的視線裏,攪亂他的動作,好讓他們騰出足夠的時間來好好查出真假,而柳相竟然破天荒的攜了柳承鬆求見,為了居然也是盛熾的事兒。
殊不知,柳相心中擔心若有一天自己籌謀的事情會被發現蛛絲馬跡,到時候綁上懷王府這一根線兒,會安全許多。
就這樣,各有心思之下,盛熾便成了雙方共有的棋子,一子落下,平衡了雙方的勢力,卻誰也沒有想到,這一顆棋早早的就不在他們的控製範圍之內了。橫空出世的恒世子打破了雙方的計劃,更有盛熾堅韌而又剛烈的性子,若一朝處理不好,必然落得個兩敗俱傷,讓漁翁得利的下場。
“所以說,他們都不過是想要利用我來權衡彼此之間不甚明朗的爭端?”要說這百裏郡的私軍,柳睢冉完全不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怎麽找也是一郡王後,在京都更是有柳相這麽一個心思深沉的梁朝元老之父,皇上將此事交由柳相來處理,不免也有借機敲打試探之意。
措手不及的想必是今日朝堂上的密信,其中有多少官員與柳相私下裏有來往,端看這一次隱隱流露的罷朝之事便足以明了。
沈恒安點了點頭,“柳相必然是知道百裏郡的私軍的,但若是為了皇朝考慮,這事兒即便是為了她女兒不願大義滅親的上報皇上,也該側麵讓柳睢冉進行勸告亦或是警告,但沒有,都沒有,甚至還有隱隱的縱容。”這也是他這一次為什麽一定要來京的原因之一。
百裏郡的異動太大,已經開始波及到了沈郡最外圍的城市,若任由他們膨脹發展,說不得便會引起生靈塗炭。這實不是他所願。
“這麽說來,柳相私下裏一定是在籌謀些什麽?你說,會不會……”盛熾突然捂住了雙唇,她的腦海裏暗暗形成一個猜想,若這個猜想成真,天哪,皇帝也好,懷王也罷,關注的重點似乎都錯了,一切都錯了,她看向沈恒安似乎想要從他的眼底得到確認,亦或是否認。
沈恒安不點頭也不搖頭,就這麽與她靜靜的對視,盛熾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口氣,“你也是這麽想的麽?”
“否則我也不會來京。”誰想謀朝篡位都好,隻要莫將手伸到他的沈郡,都無所謂,奈何,有人看不清這一點,妄想將禍水東引,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隻這一句,確定了盛熾心中所想,有那麽一瞬,她驚訝的忘了呼吸。繼而又恢複了常態,這一刻她心中在想,要以什麽樣的方法將皇帝與她父王的視線聚焦在柳相身上呢?沈恒安轉身邁步,他不是沒有看到盛熾的驚愕,但事實如此,他不會強求這個人的信任,畢竟到底是陌生人一般的存在呢!
眼神微沉,幾次親昵雖然已在心中蕩起漣漪,終究麵上的協議是誤人耳目罷了。
攥了攥手,又再次鬆開,想要重新握成拳頭的時候,盛熾突然衝了上來,小手陷入了他半彎著的拳頭之中。沈恒安心中一動,黝黑的雙眸眯了眯,感覺很不錯,既如此就不要放開了……手指用勁兒,不知何時,十指交纏在一起,脈絡千絲相結,漸行漸遠的腳步,在水漬之中緩緩融合在一起,纏繞著生生世世不解的緣!
“父親,我總覺得這沈恒安來京的目的並不單純!”皇上給出的解釋是郡王世子來京述職,天知道,一郡世子要述什麽職?雖然是一個將人控製在眼前的方法,但不像是皇帝會親自下的命令。
“這不稀奇,沈恒安的到來是他自己的要求,皇上隻不過是答應了他的要求,順便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這一點柳承鬆是不知道的,柳相也是忘了去說。“最近讓你大姐那邊小心些,千萬不要冒進,否則吃不了兜著走。”柳相被歲月染了無數紋路的臉很是嚴肅的警告道。
“父親放心,這一點我早就通知了。”柳承鬆點了點頭,“不過,父親,那麽多的私軍,您有幾分把握能夠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果不其然,這私軍和柳相有著充分的聯係。
柳相淺淺笑了笑,“放心,為父既然做了就一定是有了萬全的準備,過兩日,待一切穩定下來,我再與你細說。”
柳承鬆看著柳相也跟著笑開,“嗯,這樣也好。”頓了頓,他臉上的笑容再一次的凝滯,“倒是熾焰郡主,越來越不知好歹了。”陰森森的語調,就連柳相都顫了一顫,很快的恢複平靜。
他皺了皺眉,“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當年你知道這事兒的時候不也是排斥的麽?而且看今日懷王與皇帝的態度,這樁婚事有九成的把握,唯一的變數大概就是叛逆的熾焰郡主了!”
柳承鬆想到今日禦書房裏兩人的互動,那可是赤果果的打臉啊,“我看恒世子可不是一點心都沒有,說不得這九成就要變成八成了!”柳相沒有接話,柳承鬆說的也是實際情況。
就這樣,忐忑的,無奈的,心慌的……各種心緒充斥的朝堂坊間不知不覺的,或者期盼,或者恐懼,或者希望停滯不前下過了月餘還算安定的日子。
隻是懷王和盛熾之間的關係愈加緊張,柳相攜柳承鬆拜訪王府的次數越來越多,皇帝單獨傳見盛熾卻每每都有柳承鬆到場終究是被沈恒安破壞的次數也數不勝數,三麵用力,打算將她控製在網中麽?哼,那大開著的一麵,撕開的痕跡可比你們共同施力攏起來的痕跡要大的多呢!
每每看見柳承鬆見她一次漆黑一片的臉,再看著沈恒安清冷蕭肅依舊淡淡卻偶爾對著她露出‘深情’的臉,她覺得自己心情甚好!雖然明知道有些是故意而為之,但是那專注的眼神,不是其中人體會不到其中事兒,當你被一個人用如此專注的眼神看著的時候,你會覺得那裏麵就是你的全世界,你就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