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對抗
“好大的膽子,如此編排一國郡主,就是你們尊重的禮節?”盛熾的言笑到此為止,突然變得肅穆的神色襯得那一身氣場尤其的出眾,更是壓迫的那位少女眼淚汪汪得朝著柳承溪求助。
“郡主,漣漪與我交好,看不得我吃虧,這才口不擇言,您萬萬莫放在心上。”柳承溪不想在此刻寒了一眾幫著她的人的心,逼著出言相勸。
“柳小姐,你剛剛說的遺詔是什麽,說來可是由這一句遺詔引發的呢?怎麽就不說清楚些呢?”哼,她的矛頭剛想指過來,就自動送上門了,若是不加以利用,可不是對不起自己?
“這……”柳承溪自然不敢說出來,這事情,先皇是明確有旨意,不到這一張遺詔公諸於眾的時候,雙方都不可自主宣之於眾,若是她這一刻說出,下一瞬等著自己的便是抗旨下的牢獄之災。猶豫的柳承溪,盛熾當然不會放過,“說不出口了?柳承溪你可真有意思!”盛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頓了一頓,那眼尾輕輕一勾,說不出的魅惑。
“你就算是想要成為戲子也好歹找個戲班子去好生學習一番吧,在這兒跟我之間自顧自的排演,到底是為了得到更多人的支持也好,同情也罷,這好歹找個像樣些的理由吧,可別將別人的同情當做是唾手可得的東西,起碼那也是一種不容易忍耐的情緒,今日本郡主心情還算是不錯,就饒了他們,若哪一次出現個追根究底的,那可真是……血光之災啊!”
這一番話,盛熾說的都不帶喘氣兒的,有人聽懂其中深意,眼眸暗暗含笑,有人尚未繞的明白,腦海之中疾速思考。
盛熾卻是擦著柳承溪的肩而過,更是婉轉落下一句,“就你這般粗陋的心機,恒安哥若是能夠看上你,那可真是老天無眼,不過老天還是挺有眼的。”
說罷,不管僵直了身子的柳承溪,她走向那個被稱之為漣漪的小女子跟前,抬手便是一巴掌,“這是警告你,管好自己的嘴,本郡主的脾氣或許你們都還沒有見過,倒是不介意讓你們好好見識見識。”
睚眥必報說不上,敢說她是冒充的郡主,這可是對她父王與母妃的不尊重,不管懷王夫婦打算做什麽,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出生就被定在了棋子的分位之上,父母終究是父母,尊重她必然是尊重。
更何況,她的心中也是有歉疚的,即便是她卻是由二人賦予了生命,卻不能真真正正的稱之為這二人的女兒,而且……這一世,注定不能陪他們終老,與他們送終。
被打懵了的漣漪,紅了眼眶,“郡主我知道錯了!”
“嗯,還算是孺子可教。”盛熾挑了挑眉,彎唇淺笑!一個人站在那裏,迷蒙的燭火下,自成一片天地,眾人麵麵相覷,許是沒有想到,盛熾當真是會打人的,有人理解,有人嗤之以鼻,但之後,盛熾卻是不在意的了,她隻是轉首,遙遙揮手,“恒安哥,我們走吧!”
此時,畫舫已近岸邊,沈恒安站起身來,款步而前,那些接到柳承鬆示意,本有意無意阻擋了他腳步的世家公子小姐紛紛向邊上退去,讓出一條道來,盛熾嗤笑一聲,“柳相公子,你可真是費盡心思,但是有的人啊,天生就是生來讓別人羨慕嫉妒的,比如我,比如,恒世子。”
沈恒安眸間始終含笑,一手攬過盛熾,縱身一躍,如大鵬展翅一般,再眨眼卻已穩穩落在了岸邊的路上,隻留下相攜而去的背影。
“如此看來,恒世子為第一世子,熾焰郡主為第一郡主,兩人倒是挺珠聯璧合的一對。”常君竹火上澆油,在柳承鬆陰鷙的目光掃過來的當口,飄揚而去,追上了那兩人的腳步。
黎悅拉了拉章曾的袖子,其中深意不言而喻,章曾也懶得在這爾虞我詐的畫舫之上停留,提氣縱身,同樣瀟灑的隻留下一處背影。
柳承溪暗暗跺了跺腳,本想著讓盛熾背上臭名,卻不想將自己也給搭了上去,真不值得,也怪那個漣漪不懂事,有些話明明點到即止,狠狠的瞪了一眼漣漪,卻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暗思什麽,氣呼呼的轉身,走近柳承鬆。
“哥……”她隻是喚了一聲,又抬頭看了一眼幾人離開的方向,眸中露出狠意。
“我知道你的意思,莫著急,一切不過剛剛開始。”柳承鬆笑的陰沉,站在她身邊大秀殷勤的玄梨慕看著這樣的眼色,重重向後倒退了一步,若不是自己的侍女上前相扶,怕是會直接絆倒。
這還是她看上的那個溫潤君子麽?甩了甩頭,在看過去笑意依舊,沒有狠色,看來是自己看錯了。
今日畫舫之上的熾焰郡主大打出手的坊間傳言在第二日傳的幾乎是家喻戶曉,奈何本人毫無自覺的在府中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郡主,我就一日不跟在你身邊,你怎麽能夠與人大打出手呢?”翠林已經在她跟前念叨了無數遍,盛熾煩不勝煩的打發她:“去催催廚房,我要的糕點怎麽還沒送來。”
窗外雨淋淋,簷流一滴滴的灑下,濺開在回廊上的水朵,暈染了一層層的濕氣,盛熾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前兩日熱意盎然,今日倒是寒冷的很。
不想,翠林剛出逐水院,她父王身邊的侍衛就來通知說皇上要見她。
盛熾眯了眯眼,估算著會是什麽事情,左不過與昨日畫舫之事有關,她抓了抓頭發,“你先下去,我換身衣服馬上就去。”
實則她在自己的桌上留下了一封信,上書,翠林親啟。
到了門口,是宮裏的轎攆,盛熾也不生疏,直接就上了轎子,由著眾人抬去了皇宮。
一步踏進禦書房就覺得氣氛有異,自家父王端坐於一邊,然後是柳相,在之後是他的兒子柳承鬆。眉頭一皺即平,“皇叔,我這怎麽看著像是三堂會審呢?難不成我就是那個犯人?”她自嘲一笑,看向高位上的皇叔。
“哪兒能呢,我們皇朝第一郡主怎麽會是三堂會審的犯人,隻是有些事情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哦?什麽時候我變得這麽重要了,是關於我自己的事情?”盛熾悠悠然的聲音以及那微微帶著諷刺的眼神停在柳相的身上,雖然一觸即分,卻也讓他有些上火,不得不端茶滅火,按耐住性子笑道:“可不是關於郡主你的終身大事麽?否則皇上與王爺哪兒能這麽注重?”
盛熾眯眼,雙手環胸,冷冷道:“終身大事?先皇駕崩不過一年,這時候商討是否太早了些,還是你們對我的終身大事有了什麽新的意見?”
知道這是盛熾不高興的舉動,懷王欲言又止,與皇帝對視一眼,隨後輕點了點頭,盛熾就這麽冷眼看著他們的互動,順手拖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靜聽他們接下來的言語。
“昨日承鬆約你千湖泛舟,似乎與你鬧得有些不愉快可有此說?”
“不愉快麽?皇叔,你或者不知道,我與柳公子待在一起就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這一說自然是沒錯的。”盛熾點了點頭。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懷王拍案而起,睨著盛熾。
盛熾懶散的靠在椅背之上,“您沒聽錯,就是人話而已,相信父王該是能夠聽懂的!”什麽時候呢,什麽時候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僵硬了?明明當初那麽的要好,明明火爆脾氣的懷王一遇上自己的女兒就會束手無策的,如今卻站在了盛熾的對立麵,皇家的感情當真是薄弱……
但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妥協,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幸福,還是為了自己的任務!
稍稍坐直了身子,“父王,王叔,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今日這幾人坐在一起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卻也能夠隱隱猜測出一些,可我隻想說,我的一切由我自己做主,先皇的遺詔我一定會抗旨,到時候,要殺要剮隨意。
隻不過……現在不管是先皇的規定也好,還是為先皇守孝也罷,還有兩年多的時間,那個時段,我才會將自己這一條在你們眼中或許不能稱之為性命的性命送給你們。”
柳相暗了眸子,柳承鬆握緊了拳頭,若不是顧忌著自己的形象,若不是顧忌著這裏是禦書房,若不是盛熾的郡主身份,若不是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他定然要將這不知好歹的女子千刀萬剮方能泄心頭隻恨。
懷王站起的身子重重的砸回椅子,皇帝震驚的看向盛熾,他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烈性子的女子,這般不將自己性命放在心上的女子……連死亡都不能讓她妥協,還有什麽法子能夠讓她妥協?
一片安靜之間,傳來推推嚷嚷的聲音,盛熾回首,恰見到攜著一身水氣兒的沈恒安,看來翠林看到那封信了。既然有心將沈恒安拖下水,沒道理一切自己擔著,隻有兩人同坐一條船,這之後才能真正將對方放在心上,從而愛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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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裏之後露出的唯一一抹燦爛的笑容,懷王的臉色有些蒼白,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麽燦爛的笑容了?就算是偶爾露出的撒嬌,就算是偶爾露出的莞爾都不如這一刻的笑容那麽真心實意,她……是真的陷進去了麽?
懷王作著假設,更多的卻是對未知以及計劃被破壞的無奈和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