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若要了解神月教,來問楚某不是更簡單?」


  楚辛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一種不羈的意味,他本人就是如此。


  但是細看,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意味,反倒是眉眼上挑,沒有話里的挑釁,反倒是有意顯出的幾分驕縱,到似乎是故意惹人注意一般。


  「楚聖子這般不請自來卻也是本事。」鳳傾對楚辛雖有熟悉感,但卻也是並不甚有好感的,所以看到他這般作態,也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表達了不滿,而話說到現在,和墨驚鴻的信息交換也基本是差不多了,現在這個人來了,鳳傾也不打算繼續待著了,畢竟很多事情,可能還要馬上進宮一趟才能清楚的知道。


  雖然鳳傾對於墨驚鴻的話已經信了十之八九,而且說實話墨驚鴻這樣的人,在這種時候與她對上可沒有什麼好處,鳳傾是個聰明人能想到這些,墨驚鴻更是個聰明人,不會在這種時候明目張胆與鳳傾作對,說的難聽一點,那就不亞於是自尋死路。


  鳳傾心裡對這些事情簡直門兒清,事情到這裡了,該說的該提醒的都做了,自然沒什麼好繼續留在這裡廢話的了——尤其是在敵我不明的楚辛來了的情況之下。


  遂開口道:「既然楚聖子來了,本王與王君叨擾了許久了,也該是時候告辭了,墨少主,一切保重。」


  說著鳳傾已經起身了,沖著身邊的雲漠伸出了手,「阿漠,我們走吧。」


  楚辛一貫那種晦暗不明的眼神和神色,這次卻莫名其妙看得出幾分鮮亮,無疑是很吸人眼球的,但鳳傾在搞不清楚他底細的情況之下,哪怕他就是給她再多的熟悉之感,她也不會真的信任他甚至與之深交,說實話,能夠在鳳玖面前保持著幾分友好對鳳傾來說已經是極為不容易的了。


  因此看到楚辛居然是笑著的樣子,鳳傾沒有覺得稀奇,哪怕那美人如何美麗無邊,如何妖冶惑人,鳳傾卻只覺得駭人,拉著雲漠的手不由得緊了一緊,甚至趕緊加快了腳步。


  「王爺似乎對在下很不喜啊?還是說,王爺也是懷疑了在下呢?」


  這話就十分直接了,但是顯然的沒有一點劍拔弩張的火藥氣味兒,反而含著輕輕的調侃輕笑的意味。


  有一種輕鬆從容的感覺,很難得的感覺。


  鳳傾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顯然楚辛這樣子讓鳳傾也知道了他的態度,鳳傾停下了腳步。


  回頭嫣然一笑:「不知道楚聖子是有何話說?這般說話可不是楚聖子向來的風格。」


  「是嗎?這.……」楚辛也看向鳳傾,深碧的眸子里閃過一道微光,澄亮的竟然有些難得的溫暖,看得鳳傾越發神奇,而雲漠卻是眼光一黯,將鳳傾的手僅僅握住了,然後一步上前:「楚聖子有話不妨直說。」


  他的語氣稍微有些冷,沒辦法,楚辛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妖冶,這怎麼看怎麼讓人不放心,而且尤其是他還在鳳傾面前故意做出這許多誘惑之姿——沒錯,在雲漠這個高級戒備的人眼裡,這楚辛的一舉一動無不是在誘惑鳳傾,實在是可惡!

  想到這裡,他心裡的警鐘要已經敲了起來,心裡恨不得把這麼一個招蜂引蝶的貨色一爪子下去拍死,讓他再也沒辦法用那一說話就婉轉還故意上調幾個尾音纏纏綿綿挑動心扉,讓他再也不能用那一雙碧色的無雙美目專註的盯在鳳傾身上,讓他再也不能用那輕輕的舉動,一仰脖一回頭流露出無限的風情來引誘旁人,更要讓他那一身的媚色全部消退乾淨,讓他知道什麼是該做的該說的該看的,什麼是萬萬不能覬覦的.……不不不,還不止,不只是不能覬覦,便是多看一眼都不行!!!


  雲漠心底裡面醋意翻滾,這是源自骨子裡的敵意,當然雲漠不會主動說出來,不過那眼神也看不出來,只不過更加幽深的濃黑,好像沉的能滴出水來,看一眼就能讓人心頭蕩滌,實在是讓人看一眼心生恐懼。


  其實就連雲漠自己來說,他也搞不清楚這一剎那為什麼會湧上那許多的陰暗想法,甚至是恨不得把這人直接生吞了。


  這種從未有過的佔有慾太過危險,好在就在雲漠覺察到的一瞬間——當然那感情在心中暴躁遊離,表現在眼神里的,也就只有那一剎那、一瞬間的功夫。


  雲漠轉變的太快,誰也沒注意到那一瞬間、僅僅是一個瞬間的功夫,雲漠暗黑的瞳孔里曾經出現過一絲紫氣,泛著凶厲紅光的紫氣,沒人注意到,就更不會有人有什麼防備。


  當然,也不會有什麼防備的了。因為鳳傾在這裡。


  也好在是鳳傾在這裡,所以就在那一瞬間雲漠的氣息變化的時候,就在他自己察覺到的時候,因為手裡有鳳傾的手,有那麼一抹纖細卻有力的溫暖,讓他只是一剎那就回過了神。


  因此,除了與他心靈相通的鳳傾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他內里心緒的猛然間急促波動,其他的誰也沒看到。


  而就算是鳳傾,在感覺到那一瞬間的氣息波動之後,也馬上消彌了下去,甚至讓她以為自己方才所感受到的,那樣猛烈的殺機流動,不過只是一起錯覺,非常細微的錯覺而已。


  當然,就算不是錯覺,鳳傾也只會笑笑,如果阿漠真的要對付這個人,真的動了殺念,她絕對不會反對說一個字,甚至說不定還會自覺主動地遞上刀子——對他,她願意做一切。


  而且,她也隱隱有感覺,阿漠這是吃醋呢!哎,她家阿漠怎麼說呢?雖然在很多閨閣男兒看來十分不合禮數,甚至是很多說出去都絕對會讓人驚掉下巴的大膽放肆行為,而且就連在床上也是絕對的不加掩飾毫無羞澀,但實際上在面對感情的表達上,他卻是一個真正的愣頭小子,除非很少時候(動情的時候)會說一些比較肉麻的情話,平時幾乎是不會有什麼情感表達的,尤其是在鳳傾面前。


  就連吃醋了,也只會是懲罰,絕對不會明著說出口,反而是因為吃醋做一些懲罰或者其他的舉動,有時候倒讓鳳傾挺喜歡的。因為那代表著在意啊,就算這個人什麼都不說,他們之間的情意也已經完完全全的被他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出來,這樣一個不太會表達,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滿是愛意的男人,這個世間唯一會為鳳傾做出許許多多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的男人,怎能不讓她喜歡呢?怎能不讓她動心呢?


  這個世間唯有這麼一個人,唯有這麼一個人,這麼特別,這麼真摯,這麼赤||裸||裸的把真心在自己面前的人,鳳傾豈能不愛?

  不是感動不是感激,而是愛!

  這世間,能回報真心的,只有真心!!!

  就在這一瞬間,鳳傾心裡也已經轉過了不知道多少道彎,手裡卻是將雲漠的手抓的緊緊的,十指交纏,沒有看那邊笑得妖孽橫生的楚辛一眼,柔柔的目光滿滿的全部落在了雲漠身上,那樣纏綿的眼神,四目對視間,無聲的訴說著情意。


  雲漠壓制住心裡那突然而升起的殺人的渴望,就連他自己都迷茫了一下,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就在剛剛,他為什麼會直接做出那樣的反應?那樣強烈的情緒反應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哪怕他被人說是粗獷莽夫也好,是草包醜男也好,但實際上,他可能外表確實粗獷了,但是對於自己的內心,對於自己所有的情緒,他絕對是有著絕對的掌控力的,怎麼會在方才那一剎那之間做出那樣的反應?

  他怎麼可能對這個楚辛有痛下殺手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憤懣怨恨情緒?這也實在是太奇怪了一些?倒反倒像是一種直接的條件反射,也太奇怪了!


  按捺下心底的疑惑,當然實際上還有著隱隱的不屑,他怎麼會是由於吃醋就想殺了那人呢?這簡直不僅是對自己的褻瀆,還是對阿傾的褻瀆!

  阿傾對自己的感情,難道他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又怎麼會膚淺的因為美貌就愛上這麼一個男人?徒愛美色,也著實是對阿傾的褻瀆了!


  想到這裡,雲漠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疑惑,反手握住鳳傾的手,輕輕給予安撫。


  心下卻仍舊是疑惑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還得回去跟阿傾仔細分析以後說清楚。


  這不是他多疑,而是這事情怎麼看怎麼有著古怪的地方,而且連死氣這種東西都出來了,越來越多神奇的東西,稀奇古怪的,雲漠和鳳傾都不得不防,不得不凡事多長一個心眼兒。


  然而雲漠哪裡知道,這事情確實不對勁,卻也沒他想的那麼複雜詭異,說白了不過就是他自個兒身子和神識的應激反應罷了,沒錯,正是因為他有著絕對的自我精神掌控,所以才能在面對第二次迷惑的時候,能馬上做出這種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排異反應的行為,讓他不僅沒有被人迷惑到,反而是第一時間就露出了殺意。


  「沒事。」想不通,暫且放著,雲漠對著鳳傾輕輕說了兩個字。


  兩個人對視間神情已然又已經是話在無言間。這樣的默契,一旁的墨驚鴻看著雖然心生羨慕,卻再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不管是為了誰好,那份美好的悸動也只能放在心間,獨自品嘗。


  其實稍微放下了之後,再看鳳傾這樣的幸福,仔細想一想,竟然也會覺得快樂的。


  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千百種,誰說一定要得到和擁有才快樂呢?又有誰說一定要在一起才是圓滿呢?


  畢竟,這世界上多的是我愛你你卻愛著他,兩情相悅實在是太難的事情。


  所以,對於自己戀慕著的那個人能夠兩情相悅圓圓滿滿甜蜜幸福,他能夠看著,能夠給予美好的祝願,又怎麼不是一種快樂呢?


  痛並快樂著。


  這大概就是墨驚鴻現在的心情。


  不過,既然已經晚來一步,那就只能這樣,退避在合適的距離,彼此安好。


  然後或許在哪一天,也會等來自己的兩情相悅,等來另一個自己命中的人。


  對於這份註定無疾而終的感情,墨驚鴻不打算放任自流,卻也沒想過攔腰折斷,實際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不會奢求太多,順其自然,追隨本心而已。


  楚辛的表情就有些不淡定了。當然,因為他此刻居然是笑著的,發自真心的平和的笑意,因而哪怕是不淡定,那短短的疑惑,居然也沒有讓人看出一絲半點兒。


  碧色的眼珠總是很有掩飾性和迷惑性,那雙通透的眼珠里快速閃過疑惑不解和驚訝,最後反倒是越發的高興乃至是堅定了。


  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從那一雙碧玉般的眼眸里看出什麼。


  「王君何必如此緊張?楚某若是有著什麼異心,又豈會在這個時候上門,王爺不放稍微等一片刻,也好讓楚某為自己辯解辯解不是?」


  「哦?是嗎?」鳳傾拉著雲漠坐下,也不忙著出去了,畢竟聽楚辛這話里的意思,倒有幾分似乎是要跟他們攤牌了,真是搞笑。


  不知這人是哪裡來的自信,居然這般自信的慌。


  「本王與王君可曾說了什麼讓楚聖子誤會了,楚聖子可曾做過什麼歹事?有哪裡能說什麼辯解不辯解的呢?」鳳傾嘴角上鉤,微微露出一絲譏諷的味道。


  「王爺這般說話,但是讓楚某心聲愧疚,居然對王爺多加揣測和猜疑。」楚辛話雖然這麼說著臉上的表情確實非常平靜的,乃至是十分淡定的,就叫風情都不得不服他這一份淡定,當真是好一個冷靜美人。


  「哦?」鳳傾只說了一個單音節,話里話外實際上卻並沒有多少的興趣,卻也沒有馬上就要走的意思。


  到有點逗弄人的意味。


  楚辛也不生氣,慢慢的開口了;「王爺肯定對楚某知道的一些事情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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