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墨驚鴻自然聽出了她的急切,還有那種隱隱的提醒,這還是如此堅決的表態呢!

  但是她又哪裡知道,他早就從她看向雲漠的眼神里知道了,她不可能愛上他,但即便如此,卻依然停不住心裡那份悸動,或者說到現在了更多的是欣賞。


  這份愛戀,他已經知道註定無果,但是他堅持的,只不過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觸罷了。


  不求回應不求結果,只是想守著那一份心動,遠觀即可,如此便滿足。


  墨驚鴻想的唯一的,也就是不打擾,因為這個女人啊,她是如此的態度堅決,她知道一切,她只是不接受,就絕對不模稜兩可。而他呢,也終於認清並且打定主意遠遠觀望。


  畢竟,感情這種東西,不是理智上說不可能,就能馬上便沒有的。


  對於這樣遠遠的守護,遠遠的看著,實際上,就目前來看,他已經滿足了。


  當然,他也不會讓她知道,不然的話,她一定會更加遠離,如此這般,遠距離看著,如欣賞水中月,如守候鏡中花,哪怕明知道沒有結果,或許,他要的也就是那一份自己最真實的心動。


  愛了,錯過了也不要緊。


  他不知道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但是他知道,或許會一直到他等到他想等的人。


  他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也沒有期待或者不期待,自從遇上、愛上她之後,好像很多事情很多心情都可以慢慢的平靜下來了。


  「王爺這般說,倒讓驚鴻心生不安。」墨驚鴻說著不安,但實際上臉色卻沒有一絲變化,從容不迫得很,那樣的神態,哪怕是少見的病怏怏,也能看出一種公子如玉的清麗氣質。


  曾經鳳傾就最為喜歡這種氣質,謙謙佳公子,翩翩世無雙。


  反觀雲漠,卻完全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如今的性格越來越溫潤,在鳳傾面前看來的時候,也會有一種公子端方的感覺,但實際上,與墨驚鴻這樣或者準確說是生病的墨驚鴻這樣的病弱嬌公子比起來,蜜色肌膚、凌厲五官的雲漠,看起來還是一個粗獷莽夫的模樣。


  正所謂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到了這樣真正的美公子來對比,雲漠好不容易養成的一絲溫潤氣質,也都變成了渣。


  而且,兩個人如今坐在一起,乍然一看,雲漠看上去似乎就更丑了。


  但是鳳傾卻怎麼看怎麼覺得順眼好看,格外的有氣質和有味道。


  她自己也知道,這或許就是曾經在現代有的一句打趣人的話是一個道理,情人眼裡出西施。


  這話可當真是不假,沒有一點誇大也沒有一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意味,而是真的,當你愛上那個人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他怎麼看都好看,怎麼看都順眼,除他之外的人,便是再美再好看,便是讓她看了也心生讚歎的,然而在心裡要論起來,卻還是自己愛的那一個最好。


  這或許已經跟容貌無關了。


  愛美是人類的天性,美麗的皮囊誰人不愛?但有魅力的靈魂卻不見得也有被世人驚嘆的美貌。


  突然的這一刻,鳳傾突然有一種慶幸的感覺,實際上阿漠丑一點也好,那樣無論是出去站在哪兒,都不會吸引別人的眼光,那就當真只是她一個人的阿漠了。


  而且只要心裡一想到這麼一個人,這樣的一個皮囊之下耀眼的靈魂,只有自己才知道多麼的璀璨,只有自己才知道多麼的誘人,她就忍不住湧上一股竊喜,頗有一種敝帚自珍的感覺。


  當然,也不儘是,因為阿漠是別人眼裡的敝帚,但卻是她一個人的珍寶。


  「王爺?王爺?」


  「阿傾!」雲漠的語氣略微帶了一點不爽,正在出神的鳳傾一下子就回過了神。


  「啊?」她眼裡微微的迷茫,在對上雲漠的雙眼的時候,瞬間化為了巨大的欣喜和愛意,那樣溫柔,那樣濃烈,那樣細膩卻又綿密,就連身邊的人都好想能感覺到。


  雖然說心裡已經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也決心要「放下」,不要讓她知道了為難,但是在看到這一幕,自己說了那麼長段話,這個女人卻在走神,而雲漠兩個字就能吸引她所有注意力,這樣的落差比較,還是讓墨驚鴻忍不住心裡微微一酸。


  這大概就是暗戀的心酸了吧!

  甚至就連表達也不能表達出來的,他看著雲漠跟她對視,看著兩個人只是一個眼神的交匯,卻好像穿梭了時光一樣的綿長,那樣的默契和愛,怎能不讓人羨慕呢?


  而他,卻連那一點點的黯然都不能表現出來,是啊,既然已經決定了,只要她好,遠遠看著不打擾其實也很好,那就一定要做到,哪怕這許久不見的會面,也必須壓住心裡那些激動和微微不適應的心酸。


  其實他又怎能知道,雲漠實際上方才也在吃醋來著呢?

  雖然跟鳳傾心意相通,他也確定這個只在自己面前露嬌的姑娘是愛著自己的,而且只愛著自己,但是一旦遇上墨驚鴻這樣的人,卻仍舊是有些擔心的。


  這種擔心不只是吃醋,也不是自卑,只是因為太過深愛對方,也太過看重對方,有時候難免就會這樣患得患失。當然,也不是真的患得患失,只是想著,自己或許應該更好,再更好,對她也愛更多,再更多,然後才配得上她。配得上她的愛。


  愛上一個人,總會把自己低微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


  這不是自卑,這本來就是愛情最真實的模樣。


  「別出神了,這種時候,還想什麼呢你?」最後所有的欣喜愛意都化入了這句話里。


  伸手把鳳傾直接拉到旁邊坐下,那樣直接毫不掩飾的動作,大方親昵,甚至墨驚鴻毫不懷疑,若非是顧忌到他們,雲漠肯定是要將人拉到懷裡坐著的。


  拉過來還不止,還伸手揉了揉鳳傾的腦袋,動作大膽也就罷了,偏偏是那樣的語氣,沒有一點男兒對於妻主的敬畏,隨意自然,卻透著無邊的親昵。


  但就是這樣的「不知禮數」的動作,讓這個男人做出來,卻沒有一點粗野的感覺,反而有一種行雲流水的自然的美感。這種大方隨性是無數閨中貴男所沒有的,他們被冠以三從四德,沉重禮教,哪裡能做出這種「輕浮」的舉動出來?更別說還要做得自然了。別說那些一板一眼的閨中男兒,便是墨驚鴻自己,就算他是在海島相對開放的氛圍中長大的,也不用接受那麼多的禮教苛責,但是出於禮數使然或者說從小的習慣,他做出這些舉動,也不會有這樣的自然。


  或者,這就是鳳傾愛上他的一個地方?不同於常人的率真隨性,卻又偏偏那麼自然,彷彿所有的舉動都只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不僵硬不做作,不僅不會讓人覺得輕浮,反而會讓人感覺大方隨性,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最重要的是,那種舉手投足間映射出來的,兩個人之間絕對的親密無間的愛,那種讓旁人根本插不進去的感覺,那樣的親昵,彷彿已經自成了一個世界,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之間。


  卻又那麼完全的理所當然的與周圍的人合在一起,風格迥異,卻意外的格外貼合。因為他們兩個人自成一方天地。


  沒有人能打破,更別說想要進去了。


  墨驚鴻想到這些,心底一聲嘆息,不知道是釋然了,或者還是其它的什麼。


  「王爺可還記得驚鴻曾經提過的,去年那場宮宴。」


  收拾起內里亂七八糟的心思,墨驚鴻開口了,也沒有給鳳傾繼續太多思考的時間,他就繼續道,「這次我就是又發現了那些人的蹤跡。」


  原來,墨驚鴻這次進宮陪老鳳君吃完晚飯之後,本來是要在宮裡歇下的,而且他也知道現在鳳帝的情況不對勁,宮裡現在戒備森嚴,所以他本來以前在宮裡都會儘可能的查探也直接給取消了,沒想到,卻依然是有人找上了門來。


  剛開始,當然,是事後他才發現那是故意找上來的,一開始就是想把他引到什麼地方去,結果中途卻被東方煜晞打斷了,東方煜晞的身手,跟蹤那黑衣人本來就不算什麼難事,卻沒想到對方根本是早有布置,更何況手裡還有他們根本無法抗衡的邪術,東方煜晞再好的身手和功夫,面對這種邪乎的東西和招數,也幾度差點中招,最後是墨驚鴻出手,卻沒想到最後是他遭了殃。


  「實際上對方的目的一直都在我。」墨驚鴻苦笑了一下,都現在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人物,居然能在鳳帝的皇宮裡搞出這麼多名頭,但是他又不是傻子,事後一回想就知道整個布置實際上都是沖著他來的。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東方煜晞。」鳳傾沉吟了一下,對於墨驚鴻的說法,她還是將信將疑的,不是不信任墨驚鴻,而是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宮裡居然還有比地宮夜魅更神秘的存在?


  墨驚鴻看她的表情,忍不住搖頭苦笑了一下:「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你不相信也是應該的。只是。」他嚴肅了臉色,「不管怎麼說,不管那些人是誰,驚鴻只是想提醒王爺,總要有所防備才行。畢竟,這一次雖然是沖著驚鴻來的,但是昨晚乾坤宮也混進了人,這是真的。或許在鳳帝的情況上,這個希望王爺也能有所防備。」


  鳳傾點點頭,神情一凜,這些衷心的勸告她自然會領情,然後她想了一下,其實心裏面已經信了七八分了。


  事情已經說清楚了,看到墨驚鴻不過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臉色就又蒼白起來,雖然因為輸入了靈力,不再是方才那氣若遊絲,命懸一線的樣子,但現在這虛弱的模樣也著實好不到哪裡去。


  鳳傾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墨少主這病症,大夫可有什麼說法交待?」


  墨驚鴻笑了:「王爺還是不信任驚鴻。」他搖搖頭,溫和的笑了,「不過也無妨,雖然說與鳳帝一樣,但是還死不了不是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蒼白如玉的臉上猶自帶著艷麗的笑容,竟然給了鳳傾一種開到荼靡花事了的感覺,忍不住眉心一跳。


  「墨少主,你太聰明了。」最終只能嘆息,「是母皇告訴你的么?本王有時候覺得你真是聰明的可怕,幸好,我們還不是敵人。」


  鳳帝對於墨驚鴻有一種特別的寵信和縱容,這一點就連鳳傾都奇怪,但是一直以來只是沒有好奇問過罷了,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除了她,墨驚鴻就是鳳帝在這病重期間唯二見過的人,還是私密傳召的,真是稀奇。


  「放心,我們永遠不會是敵人。」似乎是被鳳傾那樣的語氣逗樂了,墨驚鴻不由得莞爾,這句話很輕快的就說出了口,就想之前那句話,也許聽的那個人從來沒信任過,更別說當真,但是卻是他一生的承諾。


  不過,她現在不信也沒什麼,他會做到的就是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鳳傾點點頭,「你對於神月島神月教知道多少?」


  「神月島?十島中最神秘的,島中人全是神月教信徒,有些神秘,素來與我們交道很少。」墨驚鴻忍不住挑了一下眉頭,言下之意,卻是他也並不是很了解了。


  看到鳳傾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偏了偏腦袋,語氣輕快:「怎麼?是他們動的手?誰?難道跟……那位有關?」


  「墨少主是真不知道嗎?」雲漠對於墨驚鴻這種藏著掖著的也有些不爽了起來,直接搶在鳳傾之前回應道,「神月教的前身,我想你們海島上的人,總該是更了解的吧?」


  墨驚鴻卻是懵了一下,他是真不知道:「還真跟神月教有關?說起神月教,我了解不多,但是海島上卻也有好幾種流傳的說法。比如說……」


  「璟王大駕光臨,怎麼卻只來看墨少主?」突然,窗外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然後,一抹妖冶的藍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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