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我不準你傷她!
魔宮的夜晚,風很涼,大抵是從黑海上刮來的,帶著濕膩的氣息,尤其在偷聽之後被發現,奔逃的途中出了一身的汗,風吹在身上,立馬覺得脊梁上黏的難受,布料貼在身上,再怎麽聳著肩膀,也無濟於事。
這件事情實在是不得了,原來不僅天樞星君和魔宮有所勾結,竟然還有個帝君,卻又不知是哪個帝君。
還有,他們口中所說的雷澤,她以前聽天樞星君提起過,說是伏羲誕生於此,才有了現在的伏羲氏一脈神族。隻是在伏羲隕滅之後,雷澤就徹底消失了,多少萬年以來,從未出現過。以致於現在的神族們,都以為雷澤也不過是個傳說罷了。
那個隱藏中的帝君,找這麽個傳說中的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突然砰地一聲,銀鱗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差點要被撞碎了,仰身摔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半天都沒爬起來。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聲音喊著:“在這裏,抓到他了。”
銀鱗抬起頭,隻見麵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冰牆,正攔在她的去路上,剛才她撞上的,正是這道冰牆。
可惡,到底是誰駕起的這道冰牆,不早不晚正好讓她撞了一頭包不說,這下逃也逃不走了。
當追兵到了身後,銀鱗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轉過身去,正要開口,忽然見那帶頭的陰衛屈膝跪了下去,見到那帶頭的跪下了,其他的陰衛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不知前麵的是您,剛才眼見要追不上了,情急之下才施法架起了這道冰牆,不知有沒有傷到您?還請您千萬不要告訴小魔君,屬下自會去領一頓處罰。”
銀鱗還以為要他們要抓自己回去呢,卻沒想到劇情變化的這麽快,轉念一想,對啊,他們小魔君不是正巴結自己讓自己加入魔宮嗎,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讓這小魔君如此做作。即便自己是共工氏,還不是被南赤帝君揍的亂滾帶爬的,真是想不明白。
不過,聽著這個陰衛說的,這道冰牆竟是他架起來的,這還真是挺了不起的,她還以為這些巡邏的小嘍囉沒什麽大本事呢,沒想到法術竟不輸九重天上的那些神君們,甚至於,比那些自以為是的神君們,還更要厲害幾分。
“你說這道冰牆是你架起來的,你叫什麽名字?”她就佩服有本事的,而且,這個有本事的人對她還挺恭敬的,不管這個恭敬是不是真的。
“是,雕蟲小技,讓您見笑了,凡陰衛,皆沒有名字。”那陰衛說道。
“什麽,連名字都不讓有,這什麽破規矩啊。”
那陰衛沒有接話,他實在不懂麵前這位神女的意思,在魔宮,能當上陰衛,是多麽光榮的一件事情,有多少道行高深的大妖,想要過得了重重選拔,也是困難非常的。
“鱗兒你什麽都不知道,一張嘴就知道胡說。”跟上來的天樞星君緩緩說道,他揮了揮手,那隊陰衛便悄聲退了下去。
銀鱗翻了個白眼:“我確實不如上仙您見多識廣,剛才不小心聽到了您的對話,還真是令我萬分驚訝呢。”
天樞星君不理會她的陰陽怪氣,平淡的說道:“哦,你聽到了多少?”
銀鱗冷哼一聲:“不多不少,該聽的都聽到了。”
“那這樣一來,你可就沒有退路了,加入魔宮,恐怕是你唯一的選擇了。”天樞星君說道。
“什麽選擇都可能,隻有這個選擇,不可能。”銀鱗怒道。
“還是這麽任性。你知不知道,任性是要闖大禍的。”天樞星君悠悠說了一聲。
銀鱗嗤之以鼻:“要說大禍,等我出了這魔宮,你們才真正的大禍臨頭呢。看我不稟報天帝,帶神將來剿滅你們。”
天樞星君歎了口氣,正當銀鱗等著他繼續說話的時候,抬腳就走了。
銀鱗目瞪口呆的看著天樞星君就這麽撂下兩句話走了,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跟著他的身影來到那閣樓,已經晚了,天樞星君的身影早不知到哪兒去了。
她恨恨的往回走,又被這老頭子給跑了,下次,下次絕對不能給他逃走的機會了。
走了沒幾步,隱約中看到前方路中央不知是誰站在那裏,正巧旁邊一棵高大的棗樹,那身影就在棗樹的樹蔭裏,看不清樣子。
越走越近,那身影竟沒有絲毫要讓路的樣子,銀鱗暗道,這莫非是來找茬的?
離著十幾步遠,銀鱗停了下來,抱著膀子站在那裏,她倒要瞧瞧哪個妖魔敢這麽大膽,自己正巧被天樞星君弄得一肚子火氣呢,真是送上門來給她出氣的啊。
那樹蔭裏的影子動了動,卻仍是沒走出樹蔭:“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就是天樞星君養在蓮花池內的那條鯉魚?”
一聽到這聲音,銀鱗登時明了,這樹蔭裏的,正是剛才在閣樓上和天樞星君說話的那個神君。
“是又怎麽樣?”銀鱗並不懼他,不過就是個來回跑腿傳信的,他能有多大能耐。
那神君說道:“我做事,從來就有個規矩,那就是,排除一切潛在的危險。”
銀鱗挑眉:“你什麽意思,別拐彎抹角的。”
“剛才我已經聽到了,你要去天帝那裏告密。”那神君繼續說道。
“告密?別說笑話了好麽,我這是替天行道,將你們這群隻知道塗炭生靈的妖魔鬼怪統統滅了。”銀鱗譏諷道。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現在就替天樞星君先滅了你。”
說著,那神君縱身一躍,不知何時手裏已握著柄短槍,挺槍就朝銀鱗刺了過來,槍頭還閃著藍光,隱隱有雷聲。
銀鱗這才看清那神君的長相,水合色的長袍,白淨麵皮,八字胡,短須,一臉陰翳。他速度快如閃電,等銀鱗反應過來,短槍已刺到胸前,要躲開,已然來不及了。
緊要關頭,銀鱗猛提一口氣,將神力凝聚在前胸,隻覺得猛然的一下大力捶擊,她就被擊翻了出去。她翻了個跟頭,差點摔在地上,咳嗽了一聲,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反應及時,要不然這一下,還不得給戳個透明窟窿,即便不會隕滅,光是疼也夠她受一陣子的了。
不過,這麽一下,也撞得她血氣翻湧,一時半刻之間,神力竟無法凝聚。
那八字胡神君提著短槍冷笑,仿佛此刻的銀鱗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亦或是敗在他麵前砧板上待宰的魚。
銀鱗不禁駭然,想來,自己還真的一條魚呢,人為刀俎,我就甘心為魚肉嗎。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隻吸到一半,忽然覺得全身疼痛異常,漲得難受,就像吃幹果吃撐了的胃,然後灌了一杯水進去。
然後,她的意識便開始模糊,模糊中突然聽到齊越的聲音,好像與那八字胡神君打了起來,真是不自量力,他一個凡人,怎麽能如此逞強。
隻聽得齊越一聲悶哼,這一刻,銀鱗莫名的聽到有什麽刺破皮肉的聲音,還有骨頭斷裂之聲,以前從沒覺得自己的聽力如此厲害,好像齊越的心跳的頻率自己都能聽得清楚。
她集中精力凝神,視線逐漸清晰,眼前的一幕看得分明:齊越仰躺在地上,八字胡神君站在一旁,他手中的短槍上正有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留在地上,而地上的齊越,已全身浸泡在血水中,月白色的長袍早被浸染的血紅,猶如他肩胛處那個正在往外流血的窟窿。
銀鱗張張口,卻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喉頭被堵得難受,她看向八字胡神君,眼中湧現著憤怒的火焰。
八字胡神君嗤啦一聲將袖子撕下來一塊,一下一下認真地擦拭著短槍上的血跡,麵無表情,聲音卻有些微蕩:“真沒想到你一介凡人,竟能躲得過我的致命一擊,雖然不知道你使了什麽障眼法,不過,我倒是十分佩服,今日便饒你一命。”
說完,目光如刀,就朝銀鱗走過來,剛走了一步,便停了下來,袍角上多了一隻滿是鮮血的手,骨節分明,格外有力。
“我不準你傷她。”齊越一邊吐著血,一邊斷斷續續的說。
八字胡神君將短槍一斜,嗤啦一聲,就將袍角割了下來:“我今日饒你不死,便已是你的造化,不要再自尋死路。”
“喲,我道是誰在此處大動幹戈,原來是仙使,怎麽了,我這魔宮的兩位客人怎麽得罪了您了?”
話音落定,便見小魔君幽常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眼神迷離,手中還提著個酒壺。
得救了!
不知道為何,銀鱗在此地見到他的那一刻起,腦海中便蹦出了這三個字,她呼出一口氣,全身一鬆,跪跌在地上。
見小魔君這個樣子出現在此地,八字胡神君手中金光一閃,短槍已不見了蹤影,他略微垂首,說話的語氣卻不卑不亢:“我這是好心,再替小魔君您清除隱患。”
小魔君幽常仰頭灌了一口酒,有一部分酒水順著嘴角流到脖頸上,再消失在黑色的長袍中,他冷笑一聲:“如此說來,我還要多謝仙使了,看來仙使當真是誠心實意的和我們魔宮合作了,虧得我以前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要在這裏給你賠罪了。來,以此酒敬你。”
說著,酒壺就朝八字胡神君勻速平穩的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