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此策,功在千秋!
馮梓在軍營中說了很多,最後還建議柳宗桓將新軍訓練的差不多了,便帶部隊進山進行長時間的野外訓練。
「可只攜帶三日到七日的軍糧,讓他們在山中生活半月。卻不准他們搶掠或購買糧食,只准自己在山中尋找食物。更要讓他們不得被人發現蹤跡。」
「如此,若是有逃兵又何如?」進行野外訓練,出現逃兵的可能性會比在軍營中訓練要大得多。更不要說連吃都吃不飽的時候。
馮梓說:「那等訓練定然很艱苦。然而那也是為讓他們能在與土人作戰時能更好保存自己,若是和他們說明,當能讓他們願意訓練。再說訓練時逃了總比戰時逃要好。若能捉到了軍法處置便是!」
「讓某再周詳一二!」柳宗桓被他說動了。
馮梓當然也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紙上談兵,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他的方法練兵總比柳宗桓現在這樣練要好一些。
他又說:「若是要進行野外訓練,當提前知會當地官府,免得被人發現后誤以為是亂軍。」
柳宗桓深以為然,抱拳說:「馮郎今日辛苦,柳某感激不盡。今日柳某便將馮郎所言稟明上峰。」他說的上峰當然就是柳恆。
馮梓卻笑說:「馮某也有不情之請!」
「馮郎請說!」
「若是柳將軍真要進行野外訓練,請帶馮某去一趟長壽縣尋找合適的訓練場。並帶某去一趟長壽縣府。」
柳宗桓雖然覺得自己欠了馮梓人情,但也不想因為還人情讓自己陷入不好的事中。
看到他滿眼的疑慮,馮梓抱拳,誠懇地說:「馮某是想借柳將軍的虎威。只為解決舍妹的一樁麻煩事。並不需柳將軍出面,只需讓人知道高攀上了柳將軍便可。」
柳宗桓聽他這話,笑道:「既然如此,柳某便應下了。」既然不用他出面,又能還了人情,他何樂不為?
兩人在帳中就練兵又說了一些話題。爾後,柳宗桓又帶著馮梓看了一陣練兵,馮梓便提出回福州城。
柳宗桓心想自己也要回去將今天馮梓說的與柳恆商量,便與馮梓一同回去。
路上,柳宗桓將自己最關心的如何制定應急預案細細問了馮梓。
馮梓也知無不言。讓柳宗桓可以將所能想到的任何可能都列出,然後想好如何處置,再讓軍士按照方案進行訓練。
走出沒多遠,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柳宗桓說:「今日可能有颶風,馮某看方才營中一些營房未必能擋住風雨。」
柳宗桓一驚,問:「此事當真!」
馮梓也不能肯定,只是想著這小子不錯提醒他一下而已。他說道:「馮某也是聽老人說過,天上起箭雲,便當是有颶風要來。昨日馮某便看到東邊天有箭雲。」
柳宗桓抬頭看天上。發現今日竟然有不少的白雲在天上飄過,速度還相當快。他連忙拉住韁繩說:「馮郎且住,等柳某去告誡營中將士一番。」
馮梓點頭說:「若某沒估計錯誤,颶風擋在兩天內到。只不知道會吹襲何處。」
柳宗桓調轉馬頭說:「還是小心為好。」雖然颶風未必能造成人員傷亡。但若是營寨受損也會延誤練兵,更會讓軍士士氣受挫。
「那馮某慢慢向前走。」
「好!」這裡雖然是鄉野,但福州治安還過得去,且沿路有村莊。柳宗桓也不擔心馮梓會出事。
馮梓看著他原路策馬返回軍營,他也策馬向前行。
柳宗桓並沒有離開多久,兩刻鐘許便又趕了回來。看他胯下駿馬打著鼻響,肩頸冒著水光,馮梓便知道他是催盡了馬力來回趕。
這時斜陽西掛,而返程還有十多里路,讓柳宗桓的休息片刻,兩人便也沒再拖延,加快了速度往城裡趕。
正當馮梓與柳宗桓看到福州城牆之際。長壽縣馮府內,馮賀難得回家用晚膳,更難得地來到正室馮洪氏的東廂。
兩夫妻早無任何情誼可言。馮洪氏此時溫順伺候,不過是面子上的事。兩人對坐無言,不多會,廚房便送來晚膳。
吃到一半,馮賀便放下碗筷。馮洪氏又吃了幾口菜慢慢停下。她是真的已經吃飽了。
馮賀看她也吃完,拿起下人換來的新茶,放到嘴邊吹了一下,說:「前些日聖上幸臨福州,夫人可聽說此事?」
「聖上不是已經回朝了嗎?難不成有什麼旨令來了?」
馮賀放下茶碗說道:「今日聽得傳聞。老三得了聖上封賞,不僅得了萬畝田地,還得了聖上御賜墨寶做商鋪牌匾。」
馮洪氏一聽,皺眉沉聲說:「郎君的意思是?」
「鄭家的聘禮你給老九送去!」
「老九還小,東西放她那,被她那些下人哄了去怎麼辦?」馮洪氏眼一冷,拿起茶碗吹掉茶沫又說。「況且東西放在庫中,還怕丟了不成?」
馮賀輕哼一聲,說:「莫以為我不知你打什麼主意。這才兩天,恐怕那份聘禮三去其一了吧。三姑六婆的親戚將你奉承的昏了腦子?鄭家的婚事如何某便不說了,若是連聘禮也貪了,你以為天下是馮府,你能一手遮天?若是老三知道老九被如此對待,你想過老二老五沒?」
馮洪氏冷笑說:「他一個贅婿,你一個縣丞還護不住自己嫡子?」
「哼。鼠目寸光!你是覺得某這個縣丞當得太舒服了不成。如今縣中四處說我馮府賣子求榮,若是老三再來一鬧,你以為我這個縣丞還能做下去?」
「哼哼。郎君莫要哄我是個婦孺無知的!他又不是我馮府中人,誰又讓他上門鬧了?贅婿告狀,有理輸三分,他就去了公堂又能如何?縣尊怕是首先治他個不孝之罪。」
「不孝之罪?」馮賀臉色一變,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指著馮洪氏大聲說。「若非你收了白氏五百貫,某如今會被人戳脊梁骨?縣中如今誰不知道老三是被我綁著送進白家的。你要治他不孝,就沒想過自己要被治個惡毒之罪?」
馮洪氏也是色變,冷眼看著馮賀說:「既如此,郎君將那五百貫送來,妾身去求了白家將你的好三郎贖回。」
馮賀臉上被噎的青紅交加,當初白家送來的五百貫,確實都被他拿去用了。他想要再教訓,卻又無話可說,最後只能拂袖而去。
「夫人!」剛在門口伺候的一個陪嫁老人走進來小心地對神色不定的馮洪氏說。「方才郎君說的,奴婢也聽說了。」
「你聽說什麼了?」
「聽說那福州城中粹寶閣東家是三爺。」
馮洪氏雙眼冷光一凝,小聲說:「你附耳過來。」
那陪嫁靠近馮洪氏,低頭聽著馮洪氏小聲吩咐。她臉上一正,說:「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去吧!」
等人走後,馮洪氏臉上神色變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再說柳宗桓回到家就急急找到柳恆將馮梓今日所說一一說了。
「應急預案!」柳恆輕拍書案,細細品味其中關鍵,最後說。「此子果然胸有溝壑。這應急預案不僅可用來預防炸營。」
柳宗桓點頭說:「馮子瑕也說,可以制定各種應急預案,譬如保護重要人物,可預各種可能出現的刺殺場景讓護衛提前有防範,一旦出現預案中的險情,便能用最快的時間做出反應。另外還有遇到天災,也可按照預案進行處理,可避免政令不通帶來的混亂。」
「不錯!不錯!」柳恆拂須點頭說。「你速去做出陳條,某明日便去稟明長公主。」他越想越覺得這應急預案之法若是能推行,天下定能安穩幾分。
試想若是遇到天災,有朝廷制定的應急預案,則無需等朝廷下令地方官便可以按應急預案進行處置。特別是大災時,若是能及時穩定人心,便是有人想煽動百姓鬧事,也不容易成事。若是朝廷對那些天災都做出應急預案,天下百姓就都會對聖上感恩。
此策對百姓功在千秋!
柳宗桓一聽父親的話,掙紅臉說:「父親,此策乃是馮子瑕首議,孩兒……」
「孽障!」柳恆氣拿起手邊的毛筆擲到柳宗桓身上,說。「某有說讓你竊為己有嗎?你便不能說明乃是那馮子瑕首議,你從中潤色?」
柳宗桓這才知道父親的意思,但他還是漲紅著臉說:「那也是沾了馮子瑕之功。」
「還不快去?」若他不是自己親兒,柳恆都想破開他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榆木頭做成的。
豈不知這世上的功勞是可以越做越大的?便是一個小小功勞,參與的人多了,功勞也便大了。難不成直愣愣給那馮子瑕表功,馮子瑕就能得到更多?
可這些他可以來日在再慢慢教兒子,先將這事稟明長公主讓聖上裁決才是。
柳宗桓這時不清不願地說:「孩兒這便去。」他告退後轉身走出兩步,又突然想到一事,忙停住腳步說。「父親,馮子瑕說他觀雲像,發現近日會有颶風。卻不知道刮向何處。」
「颶風?」柳恆吃驚之下上身挺直。「他如何說的,你細細說來。」他在福州已經數年,前兩年一次颶風吹襲福州,沿海居民死傷慘重。便是福州城內也有數百間房屋倒塌。大雨造成洪澇,更是讓福州各縣大減產。如今雖然已經秋收,但也是人命關天的事。
柳宗桓將馮梓的話轉述完,又說了馮梓希望借他勢的事。
柳恆沉吟了一會說:「讓軍士在山中特訓,確實是個好辦法。某給你個方便,你明日便與他去長壽縣尋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