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富貴險中求
馮梓聽到她這話,手都抖了一下。「兄長」、「萬金之軀」,這兩個詞讓他有了不太好的想法。
從長公主口中說話這兩個詞,似乎已經透露出了這個青年的身份。
他吞了一下口水,拱手說:「不若便用保守用藥的法子。」
李鈺看了他一眼,有看著長樂說:「馮先生不會害某。」瘡毒之症,他見過。而且那樣的病症,便是宮中御醫也毫無辦法清除。他不想日後要時不時擔心這瘡毒爆發。那是一種無法計劃的病。而對於一個皇帝來說,他需要有時間做好生前身後的規劃才能死的安心。
他又對馮梓說:「馮先生放心用藥便是。」
他雖然讓馮梓放心醫治,然而馮梓猜到他可能的身份,那裡敢真的放心用藥。不過對方真是他猜的身份,他現在說不治也不行了。
那個開口訓斥馮梓的老大夫掛不住臉正要再說話,卻被身邊相好的一名老大夫拉住。他才憤憤然住嘴。
馮梓沒心思管其他人怎麼想,既然病人願意讓他治。他剛才有說了那樣的話,現在他就是想反口都不行。
他定下心神,說:「如此。馮某先回去取葯。」
「要會長壽縣?」長樂皺眉說。
馮梓只是顧慮到他們的身份,不想讓自己的秘密暴露出來。他說:「無需返回長壽縣,馮某在福州城內租賃的小院中便放著一些葯。」
「那本公主這便差人去取。」
要是讓她派人去,能找到才怪。他連忙說:「長公主有所不知,那些葯有數種,且外表差不多,非馮某無法分清。」
他這麼說,長樂再不信任他也只能讓他自己回去取葯,不過也派了趙洛帶了人一起去。
一行人乘馬車趕到馮梓租賃的院子,馮梓在自己房中取出了幾瓶葡萄糖和生理鹽水,還有幾瓶西林藥粉,然後將上面的標籤撕掉。自己做上特別的記號進行辨認。不過那些針水玻璃瓶太薄,上面的英文和簡體字,他也不敢磨掉。
然後又取了幾面小一些的鏡子——那是他準備帶去北方等著缺錢是換錢的,都是一個巴掌直徑大小的玻璃鏡。
他用一張布將所要帶的東西包好,然後就走出了房間。
趙洛本見他進去那麼久,正想進去看看,這會見他提著東西出來,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問他是不是將東西都帶上了。
等他們回到了縣公府,馮梓將在路上想到的事對長樂說了:「長公主,這位郎君的傷口要進行清洗,將內部的瘡毒清除乾淨。請長公主準備一處乾淨的房間,並在房內關閉門窗,放一鍋醋置於炭爐上放在房內蒸上半個時辰。注意不要讓人在內守著。半個時辰后,可以將醋取出。繼續關閉門窗待用。」
長樂馬上吩咐人按他說的去做了。
她又看著馮梓帶來的那一大包的東西問:「這些便是要用的葯?」
馮梓小心地將那個布包放在桌子上,然後打開一件件取出來。然後指著那些藥粉和那幾瓶針水說:「這些是葯。若是將它們直接服用,經腸胃消化這會變性,起不到治療作用,故而只能注射。」這話當然是哄人的。
他又指著那些兩百五十毫升的葡萄糖,說:「那些葯若是直接注入人體,藥力太猛患者恐受不住。因此需要用這些特製的藥水稀釋,緩緩注入人體內。」他其實不想說這些,但不說,又怕長公主不信任。
長公主聽得將信將疑,不過事已至此,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兄長死去。本來她還想讓外面的大夫進來看看馮梓帶來的葯,如今她覺得也沒這個必要了。這樣的葯,恐怕那些大夫也沒見過。
正是因為如此,她心中又無法放心。她看著馮梓良久。覺得他未必知道李鈺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敢謀害當今聖人。
再則,馮梓一開始就說知道裡面的人身份高貴,想來他沒有把握是不會亂來的。
長樂咬了咬牙,說:「如此,兄長的傷便勞煩馮郎君了。」
馮梓聽她這話,也是鬆了一口氣。他又取出一個不鏽鋼盒子,裡面放了一支一次性的注射器。他拆開后,按照規定稀釋了一點青霉素,然後拿著注射器和那個金屬盒子走進房間對塌的邊上的李鈺說:「這位郎君,我要用這針將少量的藥水注入你皮膚之下。這是要試一下郎君恢復對馮某帶來的葯過敏。」
「要注於何處?」李鈺他聽如此說,對他又多了一份信心。
馮梓從金屬盒中取出一團用精進浸泡過的棉花,說:「請郎君將手伸出。」
長樂連忙將李鈺的手從被下取出。馮梓將他的袖子捋上手臂,然後在手腕上方用那團棉花消毒後進行是皮試。
他按照嚴格的劑量注射后,便說:「一刻鐘后若是此處沒有紅腫,則是沒有過敏,若是有紅腫則是過敏。如此可讓馮某選擇最適合郎君用的葯。」
大概過了一刻鐘,馮梓看過李鈺的手臂,發現上面沒有明顯紅斑,便說:「如此,某這便配藥。」他還是打算首先使用青霉素。
長樂跟了他出去,他也沒避忌,當著她的面開始調配藥水。他不敢用太高的單位,總共就用了三百萬的青霉素。本來敗血症那樣的病症抗生素應該大劑量,現代使用青霉素都已經用到上千萬單位了,但這會細菌的耐藥性還很低,他這三百萬已經是相當高了。
三百萬的單位,他還是在小的時候聽大人議論過,知道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用青霉素通常也就一兩百萬單位。他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是想著先穩一點。
長樂看著他將那藥粉注入那大瓶的藥水中沖均勻,然後又隨著他回到房間內。
顯示將那藥水掛在蚊帳的金鉤上,然後用橡膠軟管扎住手臂,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靜脈注射針頭扎進血管。然後用膠布固定好。
長樂看的那針頭扎進李鈺的血管中,只覺牙齦發酸。她看馮梓倒弄了一會,透明的軟管中間有一個氣泡狀的地方有針水滴下。
馮梓將藥水滴落的速度調的相當慢。這能讓人體更容易吸收針水中的藥物。
她看馮梓弄好之後,便問李鈺:「兄長,感覺可好?」
「無甚感覺!」李鈺看著那完全透明的管子,看著那針水一滴滴落下,那泡狀容器內的針水卻沒見漲高,那說明管中的水正在進入他的血管內。
馮梓卻知道長樂長公主是擔心出現過敏。他解釋說:「長公主請放心,方才經過皮試,這位郎君不會過敏。為了讓他適應,馮某已經將注射速度減慢。若是一刻鐘后沒有不良反應,速度便能再加快一些。」
李鈺命很好,他並沒有出現什麼不良反應。馮梓又給他肌注一支地米讓他退燒。被高燒折磨了幾天的的李鈺很快就睡了過去。
馮梓卻不敢離開,時刻關注他的反應,一有不對他就要馬上拔掉輸液管。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一個侍女進來稟告說用醋熏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馮梓便叫醒李鈺,說:「馮某要替郎君清洗傷口,可能會比較疼。」
他沒有蒸餾水,也其他的消毒藥水,只有醫用酒精。酒精倒在傷口上,那肯定是非常疼的,而他最多只能用【嗎】啡進行麻醉。
李鈺想到黃石那時被縫合傷口,雖然黃石沒有叫嚷也沒有掙扎,但看他縫合完之後就睡了過去,便知道他其實忍了很久。
疼李鈺當然不願意承受,但相比性命而言,吃點疼,他也只能承受。
馮梓舉著藥瓶,長樂和一名侍女扶著李鈺來到準備好的房間內。房間內還有濃濃的醋酸味。他也沒讓李鈺躺床上,而是躺在矮塌上。然後又拿來一個玉枕用酒精拭擦過幾遍後放到李鈺受傷的小腿下。
他對長公主說:「請公主叫四個侍衛進來,幫忙壓住這位郎君,特別是正在注射的手。」
李鈺聽他這麼說,不由開始冒冷汗了:「馮先生,真的會那麼疼?」
馮梓笑著說:「只是預防萬一。」他說著便開始用酒精拭擦他傷口附近的皮膚,然後取出一支戰地即用型【嗎】啡,在他傷口附近注射進去。
長公主這時已經叫來了趙洛和另外一個馮梓沒見過的侍衛。
馮梓讓他們兩個按住李鈺的雙手和肩膀,並且讓人取一塊布卷了讓李鈺咬著。
又讓四個侍衛將矮塌搬到房間的中間,這讓四個侍衛正好能壓住李鈺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