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成利換安穩
白家莊距離福州很遠，足有一百二十多里路。馬車的速度當然不可能和騎馬一樣快。而且為了避免顛簸得難受，馬車趕的也就是比走路快一些而已。
這次出行一共有兩輛馬車。馮梓本來以為以白素素對他的態度，他是要和高進同坐一輛。沒想到白素素竟然讓他和她同乘一輛。而高進則是和紅玉和另外一個丫鬟乘坐另外一輛馬車。不過高進要坐在馬車前面，不能到馬車裡面。
馮梓好一些，他可以坐進馬車裡。
馬車車廂並不大。白素素外靠在右側，馮梓則是坐在左側。兩人中間至少還能再坐兩個不胖的大人。車廂還有一個人。碧蓮坐在白素素腳邊的一個小墩伺候著。
車廂里雖然有三人，但除了碧蓮和白素素偶爾說一兩句話之外，車廂里都很沉默。
馬車很快就繞過長壽縣城走上官道向福州而去。
官道路況要好一些，馮梓感覺馬車的速度稍稍快了一些。
到了午間，馬車在一個小樹林旁的平地停下。馮梓還以為又是有人要方便，不料車夫開始給馬喂料。有看到碧蓮也拿出一個食盒，裡面有一些裝著有飯糰和點心，還有一些醬羊肉。
馮梓肚子也餓了，但是他以為路上是要找個地方吃飯的，所以他根本就沒帶主糧，只帶了滷肉。那滷肉雖然也能頂飽，但他總不能只吃滷肉。
「不找個食肆吃點東西？」
白素素從食盒裡拿起一雙筷子，說：「時間不湊巧。上一個食肆在一個半時辰之前就過了，下一個食肆還要大半個時辰才到。而且路邊的食肆吃食都不算可口。」
她想起馮梓好像只帶了兩樣東西，一樣是一個包裹，當是衣物；另外一樣用油紙包著不知道是什麼。聽他方才那麼問，她便覺得他是沒有帶上吃食，便說：「如果你吃得慣，這裡的東西有多。」
意思是分給自己吃？馮梓看她的臉，發現她已經轉過頭伸手去夾一個飯糰。
馮梓也不客氣，坐近了一些，也拿了一雙筷子，也夾了一個飯糰。飯糰蒸得還不錯，裡面有乾貝肉，還有蝦仁，另外還團了一些什麼素菜。
吃了別人的東西，馮梓也不好小氣。
他將那包鹵豬腳拿出來打開放在案几上，說：「這是我昨天做的鹵豬腳，味道還過得去。你嘗嘗。」他說著就自己夾了一塊啃起來。
白素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豬腳做法。棕色的豬腳看著好像凍皮一樣。她看一眼就覺得肥膩，沒有那個胃口。
她搖頭，說：「我不吃。」她頓了一下，又問：「這是醬豬腳？」
「鹵的！」馮梓看她嫌棄的眼神就有點不高興了。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無師自通的廚藝。「這豬腳燉煮了一個多時辰，吃著肥而不膩，又香又酥，別人想吃我還不給呢。」
白素素好像是看他可憐給他一個面子似的伸了筷子。她夾了一塊小心放到嘴巴了咬了一口。
果然燉的酥軟，雖然是冷盤，但有獨特的香料香味。這樣的吃食當和醬肉一樣可以攜帶遠行。
不得不說，白素素不管看見是什麼新鮮東西，首先想到的就是能不能用來做買賣。
馮梓不知道她心裡想的，很是得意地說：「味道不錯吧？告訴你，這是天下獨此一家。改明兒你想吃都不到。」
白素素吃完一塊豬腳，突然說：「我要這個方子！」
「什麼？」
「我們的交易，你要教我幾個方子，這是其中一個。」
馮梓哂笑說：「交易不是沒談成嗎？」
「誰說沒成？」白素素睥了他一眼。「你要說沒成，作甚跟著我去福州？」
馮梓好男不和女斗，說：「你真想和我做交易，就支四百貫給我。我現在缺錢得緊，難保會將手上的方子賣給別人。」
白素素毫不在意他的威脅。她又夾了一塊豬腳，慢慢啃著。她啃完之後才說：「別人未必願意拿那麼多錢買。四百貫，至少可以收買四十個無賴子收拾你。」
馮梓一聽這話，心裡一凜。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財不可露白，說的可不僅僅是黃白之物，還有各種技術。血腥積累也不是資本家無師自通的。那些當官的也做生意，他們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做菜的菜式就不說了。那只是隨手弄出來的，別人搶了他也不在意。
但，他還打算著要弄一家鋪子，然後賣那些從原時空帶回來的商品。可以預見的是，那些東西肯定能讓他財源滾滾。有人賺錢就會有人眼紅。而他的社會地位連商人都不如。
如果是在大齊朝之前，贅婿倒是和商賈等同，但大齊朝商賈地位稍有提升，贅婿就掰成與罪犯、逃奴等同了。在他提高自己的身份之前，有什麼事鬧到官府，吃虧的只能是他。
看到他沉思，白素素知道他是明白自己的提醒了。這又讓她對他多了一份認識，這個男子至少知道一些世故。
「在福州，我有一家藥鋪。藥鋪的坐診大夫上個月告老辭去，暫時還沒找到新的大夫。在福州我們白家還有另外一家藥鋪，我打算將那鋪子收了。」
馮梓沒想到她竟猜到了自己為什麼需要錢。她說的藥鋪收了之後，鋪子當然就空出來。現在和他說這個，分明是想拿這個鋪子和他談判。
他雖然知道首先沉不住氣的，在談判上就輸了氣勢，但依然忍不住問：「收了之後呢？」
「收了之後，店鋪當然是暫時空著。難不成，你有什麼想法？」白素素笑眯眯地說。
「鋪子租給我！」
白素素輕聲說：「那鋪子我不租！」
馮梓深吸一口氣，問：「你要怎麼著，說吧！不過你最好別過分。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合適的鋪子。」
「你先說你想賣什麼？是那種茶葉？瓷器？抑或香料？或者其它東西？」
馮梓沉默了。
良久之後，馬車重新啟程，他才說：「除了香料之外都有。」他抬眼盯著她的眼睛，說。「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我用鋪子入股，我要三成利？」
「三成利？一個月就能買你的鋪子！」馮梓嗤笑說。
白素素卻淡淡地說：「鋪子是我的嫁妝，我代表的是白家。白家的名頭能保你在福州做買賣無憂。三成利不多！」
她不等他說話：「或許你又要說，可以找其他人合夥。然而你要找的靠山可能會要更多。五成，甚至七成。還可能完全撇開你。我只要三成，你就可以得到白家的庇護。」
馮梓卻不擔心被別人撇開。他要做的生意，唯一無法取代的就是他。
只是，他確實是穿越者，很了不起的存在，但沒人會理會他是什麼人。人眼紅急了連皇帝都敢拉下馬，他千萬穿越眾的普通一員在被人眼裡啥都不是。況且別人還不知道他是穿越的呢。他要是遭人眼紅，想對他下手的人絕對不會少。所以他確實需要一個庇護者。
況且他需要的是時間。
日後主要在這個時空生活的事實，他無法改變。如果沒有了金手指，在這個時代他就什麼都不是。
論智慧，他在那個時代的小聰明在這個時代水土不服。
論手段，他一個地位最低下的贅婿能有什麼好手段？
不管他做什麼生意，只要他還是贅婿，別人就分分鐘輕易拿捏他。他可以越挫越勇，也可以屢戰屢敗，但系統不會給他更多的機會。機會，他統共只有六次。
之前他以為自己開了店鋪就能賺錢。
現在想起，他要學之前看過的那些小說里的主角，做事毫無章法，只能自找死。他看書的時候不正是那樣，看著覺得自己是那配角，分分鐘想出一百種辦法捏死主角。
之前是他將穿越者這個身份太自以為是。
在利益面前，大多數人的底線都不高。他沒有太多機會去賭別人的底線。他要賣的東西，肯定會招人眼紅。越是大地方，眼紅而且有能力對付他的人就越多。只要隨便一個和官府有關聯的人，隨便就給他弄個罪名。他一個贅婿，進了衙門恐怕沒開審就要打五十大板。
雖說現在被白素素硬吃的感覺確實不是很好。但她說的卻沒錯。如果他自己單幹，有可能被人一口吃掉。別說賺錢，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去另抱大腿，他的收益可能會更低。
他沉默半天后，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對白素素說：「三成，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