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進京

  「錢哪，錢哪！你真是可愛！可為什麼就這麼少呢！」


  高考剛過，正是熱的時候，大日炎炎，曬得人都躲在屋子裡面吹風扇啃老冰棍。但是就是這樣的炎熱的天氣，錢思歸卻是躺在房頂上，任憑太陽光照射在身上，不但不覺得熱，反而是感覺舒適無比，眯著眼睛，嘴裡還一直嘟囔著。


  又缺錢了，錢思歸有面對了這個局面。話說前年錢毅生病住院的時候，那可真是花錢如流水，不光是這五六年安生日子積攢下來的十萬多塊錢花的一乾二淨，錢思歸還出去求爺爺告奶奶的跟外面的親戚朋友借了不少。到了最後，親戚朋友都借遍了還是不夠，錢思歸咬了咬牙去找到了民間借貸的人借錢，也就是那個牛老闆。


  錢思歸當初也是想過錢瑩這麼多年都不生病，那他把自己的力量給錢毅分上一半能不能解決問題，但是一試跟本就不行，別說能不能了，錢思歸體內的『內力』也好，『能量』也罷，根本就進不了錢毅的身體。


  實在沒辦法了，錢思歸才起了找民間借貸的想法。


  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還大咧咧的站在了明處。別的不說，這幾年街上貼的小廣告除了辦證的就是他們了，忒的是膽大妄為！看看街上的電線杆子，上面一準都有他們的小廣告，遲早有一天要完。


  雖說他把房產證又按計劃拿回來了，但是也改變不了的他缺錢的事實。錢思歸在這一年裡面也是乾的累死累活的才掙到了十萬多，才是欠下外債的一半，就算算上錢瑩高考後要是真的能考到能上BJ的那兩所學校的分數，能拿到的獎金也就剛夠把外債還完。


  但是還完外債之後呢？現在是2006年，豬肉都十好幾塊一斤了，生活消費越來越高，難道要錢瑩和他一樣靠曬太陽活嗎？啊呸！他現在光靠曬太陽都活不下去了，他雖然能不吃不喝，但是這輩子他長這麼大，除了錢瑩以外最大的愛好就是吃了。雖然他不用吃東西來維持生命，但是吃東西又不是光為了飽，解饞才是最重要的嘛！


  錢瑩是他的妹妹，是他的心頭肉，他要她過上公主一樣的生活，怎麼能讓她吃一點苦呢？

  想要實現這個目的，他就只能放棄自己了。從小到大，錢毅對他的影響可是相當深厚的，換句話說，錢毅就是他的行為規範。錢毅是好人中的好人，頗有些舊時候讀書人的那種感覺，講究個風骨，有所為有所不為。本來按照錢思歸的能力，就算不禍害中國人，隨便哪個國家搶個銀行金庫都是不成問題的，可沒有誰能捉到一個兩條腿均速超過F1賽車的傢伙，估計想都想不到。但是這些錢思歸真不會去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最起碼他賺錢不能違背法律，不能違背道德。


  不違背道德，不違背法律，這兩點就快要徹底把錢思歸限制住了。樓市賺錢，但沒聽見有多少老頭老太太整天罵那些炒樓的不得好死嗎？況且他還沒有錢。山城這地方有煤礦，包框也是很賺錢的，但是還是那句話，錢思歸沒本錢。社會發展到了這個階段，白手起家掙下萬貫家財的有沒有，有，但那都是一將成功萬骨枯才出來，運氣，能力一樣都不能少，而且哪一位白手起家到功成名就不是用了十幾年？

  錢思歸自認為能力自己還是有的，就算是光拼腦子，吊打了全市兩萬多同屆學生的整整三年的錢思歸那裡會比其他人弱一星半點。關鍵的關鍵就是沒有時間，或許錢瑩能忍受清貧的生活，但是他卻不捨得。從小他見了什麼好東西別的女孩子有而錢瑩沒有他就受不了，在他的心中，他可以衣櫃里只有春夏兩套校服，但是錢瑩衣櫃裡面一定要有當下最流行，最漂亮的衣服。錢瑩就要上大學了，你讓他怎麼辦？山城只是個小地方，還見不到什麼LV之類的奢侈品，關鍵是錢思歸也不知道。但是上了大學可就不一樣了啊！那是哪裡，那是京城啊，中國首都啊，那生活水品比這個小地方高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什麼LV那都是入門的東西，要是錢瑩去了那裡被人看不起怎麼辦？萬一她的舍友一瓶化妝品就要幾萬塊錢怎麼辦？

  看不見的眼不見心不煩，但是看見的那就不行，有他在，絕對不能讓錢瑩受到一點點的委屈，哪怕是星星，只要是錢瑩想要，他也得給她摘下來。


  「進京！」


  躺在滾燙好似鍋台的瓦片上，迎著耀眼的太陽，錢思歸昂起了頭顱叫了一聲。B***J，這是一個美麗的城市，這是一個有著無數驕傲的地方。它有著數千年的歷史，先秦時期便是燕國的都城。同樣的，它也是全國最令人嚮往的學術聖地，哪怕是外界的人注意它的時候想起的總是繁華，機會，不易乃至它的污染，它的霧霾沙塵。


  但是對於錢思歸來說，京城最吸引他的地方卻是BJ的文化底蘊。錢毅是個讀書人，他一輩子有過的最大的夢想就是走進京城裡面的那兩所大學，不是為了所謂的名校文憑，更不是為了所謂的名聲，而是為了那兩所學校的底蘊文化。許多人都說國外的月亮更圓，論起學校的水品來說，那兩所學校雖然在中國排名第一第二，但是放在整個世界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學校。但是，對於錢毅來說卻是不同，那是錢毅從小時候就有的夢想，那是他夢中的學府，是王國維，是朱自清，是胡適，是魯迅，是抗日期間的西南聯大，是他從小就夢想去到的地方，是他在死前依舊念念不忘的舊夢。


  如果說，錢瑩是錢思歸守護的公主，那麼，錢毅就是錢思歸一直以來的精神導師。哪怕還有錢瑩可以代替錢毅去完成他沒有達成的願望，錢思歸也依舊嚮往著那裡，他要進京，是為了錢和未來，也是為了詩歌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