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字香（下）

  要知道刺這本書不是別人，而是眼前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傾城太子李宸若。 《思無邪》上下卷一共十五萬字，且文字多是古文繁體，若不是由驚才俊逸的傾城太子親自刺字，放眼整個南唐怕是沒有幾個人能看的懂此書。 想當初凰蕪殿的貼身侍衛看到傾城太子手握繡花針，手法嫻熟的上下翻動時，無不驚歎，但是傾城太子依舊麵不改色，而今無雙公主的一句話，卻讓一項風輕雲淡的李宸若臉頰緋紅。 “歆若，皇兄一直很好奇你為何如此喜歡這本《思無邪》？”李宸若話鋒一轉，避開了李歆若的問題。 “《思無邪》乃是慕容女帝親筆所作，數百年來，世人看法不盡相同，但多以兵法皇權先入為主，”李歆若歪著腦袋，帶著幾分真意：“而歆若以為，此書無關政事皇權，隻是慕容女帝小女兒不可言說的詩詞情愫。” “哦，”李宸若淡淡一笑，聽慣了以此書論治國之道、排兵布陣，歆若的看法倒是獨樹一幟：“那歆若最喜歡哪一篇？” “《點絳唇》，”李歆若嘴角輕揚，據言慕容湮十五時以一曲《點絳唇》震驚天下，一舉成為三國第一美女。 不過《點絳唇》的曲譜、舞姿皆以失傳，後世早已無跡可尋，頂多是東施效顰，自貶於世。 “《點絳唇》，”李宸若眸中暖意遣倦，寵溺的輕撫著李歆若帶著桃香的黑發，麵上卻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我明日要出宮一趟，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又是七夕采辦之事？”李歆若黛眉微皺，南唐奢華無度，每年的七夕桃花宴都要勞民傷財，而且還要連累皇兄奔波，真是…… “嗯，”李宸若本還想說些什麽，卻見李歆若皺起了眉，便將右手從烏玉般的發間滑至李歆若的眉間，力度適宜的輕捋著李歆若好看的眉，淡漠疏離的眸中帶著一份難得一見的專注。 “等皇兄回朝時，你的十歲生辰將近，要什麽禮物？”李宸若溫柔的整理了下李歆若耳畔的亂發，抬眸問道。 “我想聽皇兄撫琴，”李歆若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天下傳言傾城太子李宸若劍魄琴心，一把無窮劍從不離身，一架一弦琴卻是難得一見，自己生辰不提，更待何時？ “好，”李宸若答應的很爽快，隻要是李歆若提出的要求，自己從未說過不字。 送走李宸若，李歆若獨自倚在殿門上，初夏的夜晚還帶著微微的寒意，李歆若深深的嗅著空氣中的還未散盡的桃花香，心中卻暗暗想;等皇兄再次回宮，怕就已經是盛夏了吧。 “不知而後知之，其問之也，不可以有涯，而不可以無涯，”夏日的清晨，朗朗的讀書聲從宗學之中傳出。 “為君之道，始於立誌。誌不立，人不成。所謂誌也，上及天，下通地，氣魂寰宇，剛柔並濟，渡眾生，平天下，方為誌。無誌，不君。”太傅劉如梅對這些文辭信手拈來，講的不亦樂乎，回首卻發現坐在太子位的李歆若神思不在，遊離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