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相扶情堅義
夕陽西下,映紅了山野,一步一個腳印攙扶而來的方言與黑狗,虛脫的倒在了路旁,雖然是寒冷的雪季,但他們身上卻是汗流浹背,肩頭十公斤重的重物此時卻重如泰山,壓的兩人步履維艱
方言咬著牙,顫抖的手臂支撐起身子,絲絲血跡從包紮口流出,方言勉強坐在地面之上,將肩頭的重物全部卸下,用手掌拍了拍倒在一旁的黑狗,黑狗意識已是模糊,十公里的負重跑對於他們這些孩童來說,真的是拿命在拼
方言見黑狗久久不做回應,疲憊之感頃刻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彷徨的不安。方言急忙趴在黑狗身上,拍打呼喊著黑狗,不讓其沉睡過去,無助的眼神察看著四周,人單力薄的他不知要如何幫助倒地昏迷的黑狗,在荒涼的雪地,寒風瑟瑟,疲憊不堪的身體一旦睡去,便不會再有醒過來可能,方言不想失去剛剛結識的唯一朋友
上天或有憐憫之心,黑狗總算沒有讓方言過多的擔心,掙扎著睜了睜眼睛,乾渴的嘴唇抖動道:「沒事,我沒睡去,沒事.……你不用擔心」
方言大喘一口氣,急忙將黑狗背上重的物卸下,攙扶起黑狗道:「你先等會」說罷,方言身子似乎有了力量,跑向一旁潔白的雪地,抓了一大把白雪匆匆趕回,拍打了拍打閉眼的黑狗,將白雪塞到黑狗嘴內說道:「這能解渴,你先吃下去,一會便好了」
黑狗照做后,休息了片刻,總算從鬼門關內將那半隻腳縮了回來,看著忙碌著的方言,黑狗疑惑道:「你不累嗎?」
方言微微搖了搖頭,看著總算緩過來的黑狗,心中像是注入了一股「雞血」,喜悅、激動之情流露於表,雖然滿頭大汗卻依舊忙著自己手中的事情,在視野的盲區將黑狗背包中的重物取出一小半放入自己背包后,方言笑道:「準備上路吧!最後一公里了,我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否則天黑路滑,就更不好走了」
黑狗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一把提起自己背包,微微一愣,方言卻已經上路,轉身喊道:「快點」
「哦!來了」黑狗來不及多想,也沒有打開看背包中的重物,在方言的催促下快速跟了上去,只感覺背包似乎輕了幾分
冬日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襯托下更添了幾分深邃幽藍,幾顆星星在遠處跳動著,一會兒,又隱沒在夜空之中,天空像被墨水塗抹得一樣濃黑無比,黑夜之中走出了兩個矮小攙扶著的身影,江笛和雷虎雙臂交叉於胸前,站立於此,當看到方言的一剎那,雷虎鬆了口氣道:「他們可算終於走來了」
江笛嘴角微微上揚,走上前去,當方言看清江笛身影后,像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累的出現了幻覺,伸手準備打招呼卻一個踉蹌摔倒在了雪地之上,黑狗沒了支撐同樣也跟著摔倒了下去,摔倒后的他們沒了多餘的動作
江笛與雷虎大驚,雷虎搶先一步來到方言身邊,焦急地察看著方言的身子,江笛則是去往了黑狗身邊,兩人對兩位孩童察看一番后
雷虎長舒一口氣道:「看來真把他們累壞了」
「不過也好,算是一場耐力的考驗吧,算上逃回去以及被狼咬死的孩童,六個人剛夠,可以回去了」江笛說道
雷虎點了點頭,收拾起兩個孩童肩頭的重物,二十公斤的重物在雷虎手中毫無感覺,如同輕紙一般,卻是將方言與黑狗弄得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
趁著雷虎收拾重物的時間,江笛背起了方言,轉身的雷虎微微一愣道:「坊主~」
江笛轉身道:「你背那個,你五大三粗的我怕你路上顛簸著方言,他身子柔弱受不了你的拉扯」
「可是.……」雷虎看向同樣昏迷不醒的黑狗,方言受不了拉扯,合著同樣是毛頭小子的黑膚少年就受得了了?這分明就是偏心嘛,再說,自己那有那麼不知輕重,礙於江笛的身份,雷虎只好將自己內心的抱怨掩藏在了胸膛,走到黑狗身邊,小心翼翼的將黑狗攬於寬厚胸膛,兩道身影在雪地之上行走如飛,卻不留絲毫痕迹,最終消失在了黑漆荒野之中
聚義賭坊後院內鞭撻聲不絕於耳,每一鞭子伴隨著一陣陣孩童哭喊求饒之聲,入目驚心破綻的皮肉,令人不忍直視,住在同一院落的林小蕊在其母親的監護下閉上了眼睛,耳朵更是被慈母緊緊地捂上
持鞭揮動的上身赤裸大漢,見兩孩童昏了過去,走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品茶的鬼叔說道:「鬼爺,他兩昏過去了」
「死了嗎?」鬼叔語氣冰冷,絲毫沒有一絲感情的流露,在他看來這些敢欺騙坊主的孩童皆是死有餘辜
大漢低頭道:「還有一口氣」
「弄死,直接丟到後山去,不要讓坊主看到,坊主他老人家不喜殺伐,看到這些會礙眼的」鬼叔抿了口茶后,站起身準備離開
冥河和其身邊的三位孩童嬉笑著看著被鞭撻著的孩童,絲毫沒有念舊同情之心,縱然昨夜還是在一張大炕之上躺著睡覺,今日卻要分割陰陽,冥河依舊嬉笑道:「看他們悲催醜陋的模樣,真是讓人覺得可笑,還哭著喊爹喊娘,有點出息好嗎?」
「冥哥,他們那能和您比,你是那傲睨萬物的賭俠,有著只手擎天的大能,他們是什麼?不過是世間的螻蟻罷了」小德子拍馬屁道
隨後兩個孩童也是對冥河大加讚揚,飄飄然的冥河嬉笑道:「瞎說什麼屁話,賭俠算什麼,我可是未來的賭聖,就是師傅他……」
「咳咳.……」路過此地的鬼叔輕咳兩聲后,匆匆離去,冥河看著離去的鬼叔,對其身影豎起了中指,轉過頭將三孩童攬到了一起,繼續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師傅他老人或許還要不及我的賭術,沒聽說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嗎?」
「哈哈.……」三位孩童痛快的笑了起來
冥河仰頭看了看當空的皓月,沉吟片刻道:「方言他們好像還沒回來吧!」
小德子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有,估計也是死在外面了,聽他們兩個逃回來的傻大個說,他們遇到了狼群,他們雖然沒有說他們是怎麼擺脫的狼群,但我猜也是運氣好自己溜了回來」
冥河冷笑著揚起嘴角,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道:「跑回來還不是要死?哼,我倒不希望方言死在了外面,否則那也太便宜那小子了,他今天早上居然敢對我不敬,讓我難堪,我還要好好讓其見識見識我的厲害呢!」說著冥河的手掌突然情不自禁地用力,小德子慘叫斜傾著身子求饒,卻不敢掙脫
完全斷氣的兩個孩童,被賭坊內的大漢草席一卷,趁著黑夜丟去了後山,終究沒能逃過死亡的命運,藍河城的雪花再次飄落下來,似是為其四條鮮活生命的消失而悲鳴哀悼
當方言醒來天際已經泛出了魚肚白,耳邊迴響著潺潺流水之聲,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方言起身看了看周圍書畫琴棋,一種閑雅之氣籠絡其身,方言走到書桌前摸了摸許久未碰的筆硯,桌前龍飛鳳舞的「蒼生為念」四個大字赫然醒目
「你醒了」一道突兀的聲音將方言嚇了一跳,猛顫的身體看到了江笛后,倉皇退到了一旁,江笛將自己的墨寶收起道:「身子骨好些了嗎?」
方言活動了活動四肢,點了點頭道:「好了」
江笛帶著方言走出了錦玉閣,此時藍河城昨夜飄零下的雪已經成了鵝毛大雪,清晨練功的冥河無意間看到方言跟隨著江笛從閣樓上走下,先是一愣,隨後怒氣沖沖的走回到自己屋內,憤然的摔門讓屋內的三個孩童急忙跑來詢問其原因
「什麼?方言那小子居然沒死?」
「師傅也太偏心了吧,咱們都沒機會進入錦玉閣,不不不,是冥河哥這麼多年還沒進去過,這小子才來幾天?一天時間吧,已經.……」冥河一巴掌將這名說話著的孩童打飛在地
冥河手指捂著臉龐,躺在地上委屈的孩童說道:「我沒進去過?那是我不想去」
小德子急忙安撫道:「就是就是,冥哥,在聚義賭坊內什麼地方不能去,錦玉閣什麼的以冥哥的本事,除了不想去,沒有什麼理由能夠解釋,你也是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閉上你小子的臭嘴」說著小德子恭恭敬敬的奉上一杯茶水,諂媚道:「估計是那小子,昨夜被師傅帶回,而咱們已經睡著,以師傅性格斷然不會無事打擾咱們的清夢,沒地安放的方言,因此逮了便宜在師傅的錦玉閣內擱淺了一晚,冥哥對此無須惱怒」
冥河一把接過茶水,依舊十分的憤恨道:「那也不能讓那小子白得了便宜,我一定要找機會收回來」靈動地眼睛在眼眶之中打轉,忽然瞥到角落之中奇怪的背包,冥河疑惑道:「那是什麼?」
「哦,那是今天早上雷虎大叔拿過來的東西,似乎是方言他們那行人的負重背包」小德子急忙回復道
「他們的背包?怎麼破爛成這般模樣?」說著冥河向著背包走去,這一走可不要緊,眼尖的冥河眼前突然一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猛然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