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魔獸
在一望無際的黑色荒野之中，躍千愁和血殺等人一言不發，在沉默中向前走去。
啪嗒，啪嗒。
腳踩在黑色的魔土上發出了讓躍千愁發自內心感到噁心的聲音，有時更會從魔土中溢出少許萬年來都未曾被完全中和的魔氣。
在這種環境之中，修士無時無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必須運轉法力以對抗空氣中的淡淡的魔氣，不然時間長了就很可能出現中毒的現象。若是那時候再遭遇魔獸，很可能就會因為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而丟了性命。
躍千愁一直聽說散修的生活是何等的艱難，但直到親身踏入荒野他才知道，散修的生存狀態究竟惡劣到了什麼程度，也終於明白了看似再度繁榮起來的仙道文明而今面對著何等空前的危機。
萬年前的那一場文明之戰所殘留下的影響，正在逐漸讓仙道文明慢性死亡。
當年為了應戰而不得不採取向凡人全面開放修鍊資源的戰略，讓修鍊之法廣為流傳，也讓修士的數目爆炸性地增長。
但爆炸增長的修士人數就意味著同樣暴漲的靈氣和天材地寶的需求，然而……
如今的仙道文明，十三個大世界俱都遭受魔氣重創，萬年過去都不曾恢復，甚至還有越發糟糕的感覺。
如果是當年最富饒時期的仙道文明，就是修士人數再翻一番也毫無壓力，可如今的仙道文明，真的能供養得起這麼多修士么？
躍千愁心中一陣思量之後得出了結論。
不可能！
」所以現在的仙道文明必然在走兩條路，一條是開源，另一條是節流。「
」開源的做法我還不清楚，但想來應該是一邊努力恢復土地，驅逐魔氣影響，另外應該就是瘋狂搜尋著別的小世界或大世界了。「
」而節流，則是卡住築基修士的數量。練氣修士只需要有功法和最劣等的靈石丹藥就可以修鍊，他們的數量是控制不住的。「
」但築基以上的修士則不同，他們已經突破血肉生命的桎梏，近乎成為能量生命，就像前世魔幻小說中提到的炎魔和水元素這種元素生命一樣！他們對靈氣的要求太高了，長期處在低靈氣環境中甚至會讓他們因法力衰竭而死！只有宗門所在的名山大川之中才能滿足他們的修鍊要求！「
躍千愁好像一下相通了什麼，腦海中豁然開朗。
「怪不得！怪不得散修根本就不可能到達築基境界！」
「怪不得就算是我們躍家也沒有一個築基修士！」
「因為所有的築基修士都被宗門牢牢控制，根本就不會走出名山大川一步！而要成為築基修士，恐怕遴選標準甚至能和一萬年前媲美，當年的仙道文明是眼光高的不行，所以寧缺毋濫，而現在的仙道文明是窮的不行，好鋼全都得使在刀刃上！」
躍千愁又搖了搖頭道。
」不對，還是有些不對。「
「按照我看的書上的記載，這麼多年的治理其實並沒有起到太大成效，十三個大世界每百年的靈氣水平平均都要下降千分之六。」
「築基修士雖然普通人接觸不到，但就算是我們躍家也能接觸到幾位，所以數量絕對不算太少。再加上築基之後成為能量化生命，壽命可達兩千年到三千年，一萬年積累下來，仙道文明應該早就在資源匱乏下崩潰了才對！」
「所以，所以……必然有一處地方，既能讓仙道文明瘋狂攫取資源，又能消耗掉大量的築基修士……」
半晌，躍千愁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前世歷史上，那些帝國主義國家同樣面對過這樣的資源不足的困境；而此世歷史上，仙道文明也曾遇到過一個全民皆兵，資源需求大到恐怖的文明——魔族文明！
」仙道文明必然走上了與魔族文明和前世帝國主義國家相同的道路，對外戰爭！「
」商貿實在太慢太慢，如今的仙道文明就像是吞噬資源的怪獸，只有瘋狂的侵略戰爭才能滿足仙道文明的需求！也只有瘋狂發動的戰爭才能大量消耗築基修士，維持資源的收支平衡！「
「現在在天外，很可能就在打著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這場戰爭甚至可能已經持續了數百年！」
躍千愁感到了一陣不寒而慄。
若是真的按他所想這般，那這個以仙道為根基的文明，再沒有了他前世看的仙俠小說中那般的仙風道骨。現在，這個文明就是一個怪獸，一個瘋狂侵略的怪獸！
躍千愁深吸一口氣：」但現在，這些離我還太遙遠。「
」不到築基期，那就還是肉體凡胎，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更高層面的事情。「
「我的當務之急，就是進入濂溪宗，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去看到更廣大的世界。」
他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回到這片荒蕪的魔土，繼續沉默著跟在隊伍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
五天後，躍千愁等人終於離開了荒野的最外圍，走入了荒野的深處。
這裡離潯陽城已然有一千二百里之遙，四周再也沒有了半點人跡。
趙無生聲音凝重地道：「都小心些，速度慢下來，行動間注意別發出聲音。」
「這裡可不比前面走過的地方，很可能就有魔獸出沒。」
「有的魔獸擅長隱蔽，行動迅捷無比，若是不小心被它們偷襲，就是我也很可能也來不及救你們。」
趙無生瞥了瞥躍千愁一眼，發覺他神情嚴肅，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是真的在提醒躍千愁，躍千愁要是在這裡死了，那就真的是糟透了。
趙無生知道這些世家宗門的子弟都有什麼勞什子命牌，一旦死亡，家裡頃刻就能知道死在何處。
躍千愁要是死在這裡，他趙無生非但拿不到躍千愁身上的靈石和寶物，還得為躍千愁的死負責，甚至連噬心丸這種東西都可能被查出來，那就真的是百死莫贖了。
」小子，你就是要死，也千萬等到了地方再死。不然你就是個燙手山芋，我趙無生可不敢碰。「趙無生心中陰冷地道。
正在這時，不遠處忽地湧出了一股惡風，兩點猩紅的光伴隨著一陣陣的魔氣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被趙無生要求走在隊伍最前面探路的凌煙羅迅速做出了反應，傳回來了示警的信號。
」魔獸，氣息在練氣三層到練氣四層之間。「
」是一條魔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