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一次擁抱
26.第一次擁抱
由於葉昭覺的視線停留得過長，臨安感受到了周圍無數詭異的目光，堪比錢塘江漲潮，澎湃而洶湧。
果然應該去鵲橋相會的啊……
副主席刻意走在最後，打量了臨安一眼，然後看向其他三人：「顧璃呢？」
一直在臨安身前身後照顧她的女生回答說：「她突然鬧肚子，就讓室友過來頂替了。」
副主席聞言又望向臨安，他刻意在學生會的各部門裡挑選了四個高挑好看的女生，顧璃嫵—媚帥氣腿又細，沒想到她找來的室友同樣盤靚條順。
「你們都進去吧，熱水瓶知道放在哪兒么？」
「知道。」
「嗯，眼睛放活絡點。」
三人點頭。
禮堂門被打開一扇，朝裡面一望，座無虛席。臨安跟在三人身後順著台階由高處往低處走，離舞台下方越近，心情就越忐忑。也許是旗袍太緊身了，她甚至感到胸悶。
漸漸看見葉昭覺端坐的背影，想起他之前沉沉的面色，低頭看一眼自己，呃，她可以逃跑么？
可是，她的責任心告訴她不可以。
中間首排的桌子上，每位貴賓的身前都擺放著水果盤、瓜子盤和一瓶恆大冰泉。
臨安扯了下前面女生的胳膊：「不是有水么？」
「誰知道啊，反正又不是他們伺候，盡給我們找事唄。」女生撇撇嘴，「真奢侈，不就一瓶礦泉水么，四塊錢的和一塊錢的有什麼區別？幹嘛非得買恆大，我們外聯部拉贊助容易么！」
雖然兩人糾結的點不同，但是臨安還是很配合地點了下頭。
對於他們來說，四塊錢和一塊錢的瓶裝水唯一的區別在於，喝的時候會心疼。而對於葉昭覺這樣的人來說，二者其實沒什麼兩樣。
臨安不自覺想，恐怕農夫山泉和恆大冰泉一同擺在葉昭覺面前，他選擇的會是前者。
因為從品牌和營銷的角度看，前者他更欣賞。
四人在舞台前方的小角落往紙杯里沏茶，外聯部的女孩又開始吐槽了：「燒錢燒死了，就不能買次一點的紙杯么！」
臨安心不在焉地提起熱水瓶，這回沒有點頭附和，而是輕聲說：「劣質紙杯容易致癌。」
「沒那麼誇張吧？」
被她一瞪，臨安尷尬地改口：「嗯……反正就今天喝一次，也沒關係哈。」
反正就今天豁出去一次，應該也沒關係吧？
阿Q精神一上來，臨安咬一咬牙，端著兩個紙杯就跟著上了。好在她只是給院里的兩位老師遞茶，葉昭覺那邊被個膽大熱情的姑娘給主動包攬了。
可是，從他眼前經過時，即便之前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當他微冷的目光出現在她的餘光範圍內，臨安還是不由自主地身體僵了僵。
彎腰，將紙杯端正地擺放在老師面前，臨安腦子裡特別亂。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各種各樣的猜測從腦子裡閃過，一一都被自行否決掉，最後只剩下一個原因最值得推敲——應該是她穿得太少了吧？
露得太多不說，由於太貼合身形，把身前的某個部位凸顯得好大—_—！
觀眾席上的燈光驟滅，節目終於開始了。
臨安靠在角落裡低著頭，已經失去了看晚會的所有興趣。直到桃子找來告訴她狐狸在女廁等她換衣服，臨安這才稍稍有了點精神。
從側門出去，從昏暗的禮堂步入亮堂的地方，桃子終於注意到臨安今天的不同，乾咳一聲：「安安，你以後不要再穿這樣的衣服了。」
臨安面色平平，嘆了口氣：「你也覺得胸太大了？」
桃子牽強地扯了個笑：「不止是胸大啊……」太誘—惑人了啦！
狐狸和小胖抱著臨安的衣服在女廁門口等她倆，小胖看見臨安后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嘖嘖有聲地感嘆道：「安安，你就是傳說中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啊！」
臨安笑了一下：「性—感么？」
小胖點頭如搗蒜。
臨安：「你生在唐朝，也很性—感的。」
小胖：「……」
嗚嗚嗚，又哪裡惹到安安了？
狐狸察言觀色，用眼神瞄一眼桃子，桃子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狀況。
同樣的一身紅色旗袍穿在狐狸身上，完全就是另外一種風格。桃子琢磨了半天，終於用一個詞形容了為什麼看著臨安穿這件衣服時會那麼彆扭了，這個詞就是——逼—良—為—娼。
小胖聽到后哈哈大笑：「我也覺得狐狸有股騷—氣。」
狐狸冷眼睇視過去：「給你穿，你穿的上么。」
「……」小胖老實了。
換回自己的衣服，皮膚的涼意依然未退，她抱著胳膊搓了搓：「我想回去了。」
狐狸說：「你不看我表演啦？」
還看么？她不說臨安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想了想，還是妥協：「嗯……看完再走吧。」
沒能提前佔到座位，臨安又被帶到了茶水區，狐狸找來三個塑料凳給她們，臨安靠牆坐著，下意識掏了下口袋，發現手機忘了取回來。
此刻，台上正在表演個人才藝，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穿著一身亮黃色的斜襟服飾靈巧熟練地在抖空竹。
桃子拉著臨安看：「好厲害，真沒想到學校里還有人會雜技。」
臨安將目光巡向觀眾席，世事難料，她也沒想到他會來啊……
又跑去倒水的女生拎著熱水瓶回來了，一副八卦臉地說：「那個葉總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我剛說茶涼了替他換一杯，他說不用了謝謝，聲音低低沉沉的真好聽。你們說他年紀多大，應該不到三十吧？」
「看起來那麼年輕，頂多二十七八吧？」
「他面子真大，咱們學院的書記老師們全都出動了。」
……
小胖豎著耳朵聽她們聊天，朝著她們議論的方向使勁瞅，可惜目標太不明確，她只好站起身往前湊。透過舞台上打下來的光，終於看見貴賓席上唯一一張年輕英俊的面孔，習小胖同學頓時滿眼都是粉色泡泡。
跑回來坐下，胳膊一指：「安安，偶吧！」
「……」呃……他的確是我偶吧—_—！
一小時后，狐狸再次去女廁換了衣服，然後便直接去後台拿道具，上台表演了。
《白雪公主》被他們惡搞得很雷人。
胖胖的男王后：魔鏡魔鏡，誰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狐狸舉著道具：當然是小白最美麗，她還上了最新一期的《男人裝》封面，聽說還有好多雜誌排隊請她拍封面呢！
胖胖的男王后：怪不得最近狗仔隊都不來偷拍我了！
狐狸舉著道具：您面積太大，鏡頭裝不下啊。
台下的小胖聽到這句，深深懷疑狐狸這是在意有所指：「安安，我是不是真該減肥了？」
臨安看向比開學時胖了足足十斤的人：「如果你希望我說假的，我可以滿足你。」
小胖：「……」
台上的眾人手拉手鞠躬謝幕，臨安正準備起身離開，卻看見貴賓席上的葉昭覺突然站了起來，然後是院領導們紛紛起立相送。
第一次發現他已經開始走排場了……
臨安同她們打了聲招呼，從側門退出禮堂。
為了不和那幫人撞見，她下的是另一道樓梯，走到一樓大廳時，躲在柱子後面看著他們步出大學生活動中心，這才放心大膽地出來，向樓管的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佔據的是主樓梯的樓梯間，面積不大，卻足夠充當一間卧室。此刻，值班室內點著燈，依稀可以聽見談話聲，不過，電視機的聲音更大一點，把斷斷續續的交談蓋住了。
臨安敲了下門，輕輕把門推開，嘴巴才微微一張就又瞬間闔上。
那個坐在桌前，雙腿閑適地交疊，輕搭在桌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旋轉著她手機的人……
樓管大媽見到臨安，爽朗地笑道：「你小女朋友終於回來了。」
小女朋友……臨安那個囧呀。
大媽又笑：「哎呀，小姑娘臉紅了。」
臨安繼續囧。
「阿姨，她面子薄。」起身，手機遞給她，「打擾你們休息了。」
大叔指了指樓上：「沒事，這麼吵，我們也休息不了啊。」
和他們道了別，臨安慢吞吞跟在他身後走到樓外，寒風刮過，反射性地縮了下脖子。
而這個動作就像是一個無聲的指示，商策解下灰色羊絨圍巾，一圈圈套在她的脖間，臨安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人，心口一陣亂跳。
圍巾上還有他的餘溫，她被他包裹得一絲不漏，臨安壓低下巴，更深地去感受這股溫暖，不確定地問：「你是在生我氣么？」
他把手滑入黑色大衣的口袋裡，英挺的身姿，沉默的眉眼，臨安咬了下唇，微微上前，輕輕扯了下他的大衣：「我不知道你找我。」
低眉順眼的神情，像羊羔一樣軟綿的聲音，商策心下一動，輕嘆著將她攬入了懷裡。
冬日的夜裡，過往路人來去匆匆，明明臉被凍得冰涼，臨安卻感覺不到冷意，因為這個懷抱太猝不及防，太過熾—熱，她被他扣著背，鼻尖埋在他的肩頭，滿滿都是獨屬於他的味道。
「我沒有生你氣。」只有抱著她才覺得是最真實的。
值班室的窗戶正對著次樓梯口，他坐在偏角的位置，她看不見他，可她下樓梯時匆忙的神色卻全都入到他的眼裡，以及躲在柱子后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也被他全程看到。院領導簇擁著一個男人從窗前經過，那個側影對他來說本應該很生疏才對，可他居然一眼便認出來，那人是葉昭覺。
收起情緒，商策抬手摸向臨安頭上的髮髻：「阿姨說，你送手機過去的時候穿得很少。」
「……」唔，為什麼這個阿姨總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啊—_—！
臨安真心覺得，以後遇見她都要繞道走了。
不遠處的校道，香樟樹夾道而生。在它們濃密的陰影下，司機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著後座面無表情的男人，無聲承受著車內的低氣壓。他不知道為什麼葉總要假裝離開，又為什麼指示他把車停在這裡，但他知道現在最好不要說話，因為他的老闆現在絕對心情非常不好。
良久，久到那對擁抱的小情侶早已牽手離開，前方建築里浩浩蕩蕩地湧出散場回寢的學生，司機看見他看了眼手機的簡訊，又過了半天，才聽到他松著領帶平靜地說：「開車。」
臨安回到寢室后才點開手機看到葉昭覺發的信息，他說在大學生活動中心的門外等她。
寢室里開著窗戶透氣，風聲呼呼地響在耳邊，臨安坐在桌前，腦子裡嗡嗡的。
他，都看到了吧？
大概真的放下了，她竟然什麼負擔都沒有，就是覺得太突然了。
想了想，回復：對不起，我忘了帶手機。
下樓打了瓶熱水回來，看到他回：這周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