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他是我哥
23.他是我哥
商策無課的時候就會去設計院實習，每日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
他被王院長安排在設計部，由於他的SU功底深厚，拉出的模型既漂亮又精緻，工作幾日後，設計院里的幾位資深設計師都有意將手裡的項目效果圖交給他。
初來乍到，審時度勢是一項生存技能，不能明目張胆地直接拒絕，也不能逆來順受地全盤接收，商策雖然心高氣傲，但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知道怎樣去權衡利弊讓自己走得盡量穩妥些。
今天配合陳工修改方案，長期對著電腦眼睛很累，休息一下站在窗前眺望遠方，腦子裡就會不自禁地浮現出那張溫婉恬靜的面龐。
關係進展得很不錯，至少在商策看來，臨安已經在慢慢接受他了。她偶爾的跳腳，就像貓咪伸出沒有指甲的爪子在他的心上撓上一下，越癢，越想見她。
商策下班后直接過來找她，發出的簡訊沒有迴音，撥電話過去才知道是關機了，只好到她樓下來碰碰運氣。挺傻的行為，但做起來卻絲毫不猶豫。
實踐證明，他的運氣不錯，只是，如果她不是和一個男人從車裡下來的話。
遠遠看著，臨安故作從容的神情下所隱藏的窘迫與和他在一起時全然不同。
好奇這人是誰么？當然。
被她無意中看到后，商策略一思忖，選擇舉步上前。
臨安怔怔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葉昭覺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儘管這個方向上不止有商策一人，但是目標卻很好鎖定。身高腿長的年輕人，黑而密的短髮沾上了夜晚的露水，在燈光照射下泛著一星光點，亦正式亦休閑的商務運動男裝恰到好處地延伸了他的下半身比例，使得身材愈加筆挺。
商策雙手插在褲袋裡，眼睛看著臨安：「手機沒電了？」
臨安一愣，狐疑地從帆布包里找出來：「嗯……中午忘記充電了。」智能機就是耗電呀。
兩人熟稔的語氣令葉昭覺輕斂了眉：「同學？」
呃，該怎麼回答？同系學長？准男友？
悄悄揣摩了一下商策的表情，嗯……很淡定嘛，其實心裡還是很期待她怎麼說的是不是？
臨安覺得吧，女孩子要矜持點，「我們不是一屆，不過應該算是同學吧。」
這話說完，明顯感覺到商策眸色變深了。
臨安嚴謹地與他對視，怎麼著，我沒有說錯呀。
雖然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但憑著葉昭覺敏銳的觀察力，他隱隱覺得兩人之間有問題。如果硬要說出有什麼問題，大概是，俊男美女的搭配讓人不得不多想？
而這時，俊男發話了：「臨安，不介紹一下？」
說實話，這個問題把臨安難倒了。她從未當面叫過葉昭覺哥哥，這些年來，有話要說時只要對上眼神就可以了，若是他背對著她，她會上前拍拍他肩膀，他一轉身，眼睛就又看見對方了。
所以此刻，連葉昭覺名字都沒有稱呼過的臨安嘴巴蠕動了一下，卻支吾不出。
難道要說，他是我媽媽再婚後對方家的孩子？
不行，太生分。
她這樣一猶豫，落在兩人眼裡就變成了不同的意味。葉昭覺想的是，果然有問題。而商策想的卻是，海參……
調整好心態，臨安讓自己盡量做到落落大方：「這是我哥。」
葉昭覺先是挑眉，再是蹙眉。
從未叫過哥哥，現在突然張口，是想避免誤會，在對方面前和自己劃清界限？這樣一思索，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商策從蕭辰口中聽說過這個對臨安好過親妹妹的葉昭覺，眼下毫無預兆地碰面，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排斥感。可是禮教使然，默了默，他斯文有禮地點頭致了意。
葉昭覺也同樣微頷首，然後對臨安說：「我回去了，衣服不合身給阿姨打個電話。」頓了下，「給我打也行。」
「嗯，路上小心。」我肯定不會給你打的。
他背對著她揮了揮手，坐進車裡沒有再回頭。
看著那輛白色轎車越行越遠，臨安許久沒有把目光收回來。她以為他了解他的脾氣，可今天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夠了解。
「想吃海參了？」
啊？臨安猛地偏頭：「你說什麼？」
商策看著她：「沒什麼。」
「……」呃，他也在鬧情緒么？
「臨安！」突然，一道笑嘻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緊接著，脖子被人一勾，「被我抓到了吧。」
是隔壁寢室的朵朵。
臨安眨了下眼：「恭喜抓到我呀。」
「……」原本想要藉機和商策套近乎的朵朵一下子忘詞了。
臨安並沒有和他說上什麼話，她是和朵朵一起上樓的。
楊女士托葉昭覺送來的衣服都很合身，臨安試穿后，和朵朵玩得很好的桃子剛好回來，見她兩眼亮晶晶，臨安背過身把衣服掛在衣櫃里，裝作沒看見。
可是，往往時候到了根本就躲不過的。
桃子勾勾手指召喚來另外兩隻：「帥哥學長又送臨安回來的。」
狐狸讚歎：「喲，堅韌不拔呀。」
小胖附和：「偶吧的生命力真頑強。」
隨後，三隻紛紛望向臨安。
小胖問：「安安，你不會是女同吧？」
狐狸敲她一記：「耽美看多了吧你！男男不放過，女女你也要YY啊！」
小胖揉著腦袋：「我當然希望是我想多了，要真是女同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臨安默嘆一聲，闔上櫃門，轉過身來。秉承著「你不讓我平靜我就只好也讓你不得平靜」的精神緩緩開口：「小胖，你的那張渲染是他畫的。」
「……」
臨安默數著「1、2、3」，尖叫果然如期而至：「啊啊啊，安安你沒騙我么，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星湖哇！」
狐狸本來也很吃驚，可聽到她的最後半句不由冷嗤：「習小胖，你的幸福指數真低。」
小胖理直氣壯：「湯姆從1940年開始就沒吃到老鼠，灰太狼從2005年開始就沒吃到羊肉，我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男票，幸福指數能不低嘛！」
臨安微笑：「小胖，你每次看到美食就告誡自己吃多了會死，可是你看，你還活得好好的不是么，活著就是幸福啊。」
被戳到痛處，小胖表示，她幸福個P！
她一本正經地在胸前畫十字：「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上帝耶穌聖母瑪麗亞宙斯波塞冬雅典娜阿波羅阿瑞斯，管你是中國的也好外國的也好，統統來聽我祈禱吧，如果沒辦法把我變瘦的話，就把我的朋友們全都變胖吧。」
「……」臨安、狐狸、桃子一起腦仁疼。
狐狸懶得再理小胖，定定神，捏著下巴一臉探究狀：「這麼說，那晚你和他在一起？」
臨安正經臉：「我們在第三自習室。」
桃子壞笑：「是不是聽說你要通宵熬夜，他主動去陪你啊？」
儘管地點不同，但是目的好像被說中了……
時隔多日，臨安一經提點突然頓悟，他提供場所給她畫圖，他騎車接她，他坐對面畫CAD，他替她渲染……可不就是在陪她么？
臨安露出受益匪淺的笑容：「桃子，謝謝你呀。」
「……」桃子：我說了什麼？
儘管臨安並不知道他在氣惱什麼，但是桃子的話卻像是給她注入了勇氣一般。
臨睡前發簡訊過去：晚安。
對方回得很快：wanan
臨安強大地解讀了一下——我愛你愛你？
一定是她想多了！
不過，被窩好熱呀……
往後兩日臨安都沒有得到關於某人的消息，但是要矜持嘛，她也沒有去主動聯繫他。
沐希微信上語音問她什麼時候放寒假，臨安不確定。
沐希：我發現一條規律，胸小的姑娘一般脾氣都特大，比如我，胸大的姑娘一般脾氣都特好，比如你。
臨安：嗯……窮胸極惡，有—容—奶—大嘛。
沐希：手動點贊。
臨安：等你回來。
距離元旦越來越近，校學生會和各個院學生會都在忙著準備新生晚會，狐狸更是被他們部長拉去綵排話劇。新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厚，臨安開學時想破腦袋也不會猜到手繪課會推遲到現在。
畢竟她「有—容—奶—大」嘛，自然不會心生怨言，但是她脾氣好不代表其他人也都能容忍。
開課第一天，臨安按時趕到上課地點——某棟教職工宿舍樓里的某套間。
該套間是個兩居室，有衛生間，也有廚房。兩間教室就是原本的那兩間卧室。雖然張遠挺不靠譜的，但是有一點他倒是沒唬人，教室里的確有空調。
四四方方的一間屋子，白漆牆，鋁合金窗，中間挨次圍著四張矩形三合板摺疊桌，剛好圈出了一個「ㄈ」字形。每張桌子坐兩個人，「ㄈ」字的缺口那裡只在中央安置了一方實木長桌，那是老師的座位。
臨安到的時候老師還沒來，兩個女生吵著要退錢，張遠苦口婆心地給她們做思想工作，一米七五的身高在兩個一米五五的女孩面前頭都快低到塵埃里了。
陸陸續續地又有幾個人趕到，有男有女，都是生面孔，臨安一個不認識。
一個男生見有人在退班，插—進去說：「學長，手繪我還是想學的，但是你看，拖這麼久才上課，我之前有的是時間學你不開課，現在我才報了個日語班，你又把我叫來，我課程都撞一起了，今天那邊的課我就沒去。兩邊我都交了錢，不能白交不是，你行行好，把錢補給我唄。」
愣是張遠再會營銷，遇到二皮臉也是回天乏術。
場面正膠著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張遠扭頭一望，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但是礙於自己正處於下不來台的境遇，臉上當即一陣紅一陣白。
臨安坐在拐角處，視線範圍被站在一起爭執的人遮擋住，敞開的門外究竟站著誰她看不見。但是隨著那人的出現屋子裡的氣氛突變她倒是明顯察覺到了，就好像是一陣風吹來蒲公英的種子漫天飛舞。
呃，春天來了么？為什麼她前面那個女生的表情那麼蕩漾？
「你們都要退班？那正好，我真的很忙。」
咦，這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