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防衛戰(七)
Saber隨剩餘反抗軍士兵返回駐地山頂,絕大多數建築已經被摧毀,隨處可見暗紅色的鮮血與慘死的老人、女人、兒童。
Saber知道敵人早已來到山頂,但趕回來的士兵們不知道,他們無不震驚與憤怒,他們的親人都在這裡。他們返回備戰也有為親人決死一戰的打算,而現在能夠託付的僅剩下了信仰。
「跟猶太雜種們拼了!安拉在上!」
有一個人喊出了絕望的怒吼,那人有幸在地上遇到了自己的妻子,不過已經無法動彈,死前的絕望表情傳達到了那人心中。他的妻子並沒等到救援,子彈從背後撕碎了臟器。
即便是絕望的怒吼,一樣有著魔性的傳染力,他們花了一個小時才從遍布落石的山路上趕回來,對於職業軍人,一個小時足夠把駐地屠個乾淨了。理應已經不剩下可以拯救的人,理應屠殺平民的軍人要承受來自絕望之人的怒火。
「安拉在上!」
更多人讚美著真主之名,顧不得思考依託地形的問題,只等這裡的指揮者一聲令下,這批被奪去親人與家園的青年戰士可以與戰友們一同赴死。
視線齊刷刷地匯聚到了Saber身上,埃米德與他的親信半路上突然離開了,整支不足500人的武裝軍隊里指揮者只剩下了Saber一人。
在他們眼裡,Saber不是柔弱的女人,而是如旗幟般屹立不倒的軍神,真主派來指引他們戰鬥的使者。
Saber不是沒見過屠城的場面,她生前的記憶中,金兵、賊寇、反叛軍甚至宋王朝的軍隊都做過類似的事情,很多時候並不是人性泯滅,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后,她自己都分不清斬殺的是金兵還是金國的平民,又或者只是被迫投奔金國的漢人。戰場上多猶豫一秒,敵人的冷箭就會帶走一名勝利者的性命。
但這裡顯然不是混亂的戰場,留守後方的除了百來人的守備軍,只有傷員與非戰鬥人員。殺戮蔓延到駐地的各個角落,以至於他們趕到山頂就在入口的廣場位置見到了數不清的屍體。
「我們的敵人很清楚在做什麼。你們呢?」Saber抽出利劍,直指感應到了敵人方位,那裡似乎戰鬥還在繼續,可能還有人存活著。「現在立刻下山逃亡,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而願意作為一名戰士繼續戰鬥的,隨我衝鋒!」
Saber無法得知埃米德是否半路上產生了退卻的想法,但從最初的言語來看他不像是一個會在侵略者面前退縮的人。Saber願意替代埃米德帶領剩下的反抗軍戰士發起最後的衝鋒,原本Saber計劃著一步步拖到阿迪爾與Lancer組合趕來支援。
計劃顯然無法實現了,哪怕阿迪爾趕來,見到的也只有嚴陣以待的以色列軍隊與所有反抗軍駐地內居民與戰士的屍體。Saber無法允許自己成為最後的生還者,既然剩餘的戰士們已經被怒火點燃了戰鬥的慾望,順應請願,發起決死衝鋒也不失為一位英雄的作為。
一呼百應,叫囂著侮辱敵人的言辭,Saber率領著這批死士直奔駐地藏書樓方向。那裡是駐地的魔術設施聚集地,整個駐地的核心區域,也是Saber被召喚的場所。
奔跑中,更多的屍體出現在眾人面前,行進的隊伍沒有時間停下腳步分辨,在他們心中已然形成一種默契,出現的每一具屍體都是他們親人的屍體,不需要再花時間分辨,侵略者的作為不可被饒恕。
繞過殘桓斷垣,500人趕赴了以色列的軍勢前,在他們趕到的同時,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槍林彈雨和魔術攻擊覆蓋他們的前路。
沖在前面的戰士都準備好了被子彈與魔術撕成碎片,可繞過障礙物后什麼事也沒發生。
「怎麼回事?」
不止一個人,做好赴死打算的戰士們面面相覷,他們無法理解看到的景象。數倍於他們的以色列士兵就在前方的空曠地區,敵人的從者Rider也在那裡。
可敵人似乎在自相殘殺,而且還是以古怪的方式。
「怎麼會發生……」Saber同樣被嚇到了,她依靠聖杯賦予的常識,認得出以色列軍中部分被轉化為了死徒,Rider正忙於消滅死徒,而以色列軍士兵沒有應對死徒的有效手段,空曠地區對於上千人而言並不寬闊,相反大部分人擁擠在一起,騷亂導致死徒們有更多機會傳染咒印。
「大家都別往前走!所有人與地上的屍體保持距離!」Saber不能確定駐地內的屍體是否被種下了咒印,一旦在他們中也爆發出死徒,他們也會如以色列軍一樣崩潰的。
「神罰!來自真主的懲罰!他們遭報應啦!」
Saber的命令並沒有傳達到他們耳中,她的阿拉伯語雖然不標準,可讓人聽懂含義還是可以做到的。說到底這批勉強算作三流軍隊的反抗軍不存在軍事紀律。
歡呼聲讓Saber聽著很刺耳,他們並未勝利,現在也遠不是可以歡呼的時刻。死徒繼續擴大隊伍,也會把他們列入攻擊目標,屆時不過是所有人都變成死徒與碎肉。
「所有人退後!不可再往前走!」
Saber變出戰旗,一舉掃倒試圖衝過去襲擊以色列軍人的反抗軍戰士。
在Saber強硬的態度下,秩序慢慢得以恢復,隊伍中的聰明人也略微懂得了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那些瘋狂的人,不,已經不算是人類了。那些就是死徒,用你們能聽懂話講就是喪屍。他們會啃食死人和活人,機械性地擴大群落,如同病毒一樣傳播。不想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就不要靠近他們。在我們的敵人被吞噬完畢前,還不會輪到我們遭難。」
Saber的解釋總算讓騷動的隊伍暫時安靜下來,但大部分人還是相信是真主施展了神力,讓以色列士兵自相殘殺。他們聽取了Saber不能靠近的命令,因為看起來自己要是走過去也會被咬上一口。
「我們該怎麼辦?看著他們自相殘殺?」
「目前來看以色列軍因為人數眾多,難以分割開死徒與正常人。等死得差不多了,Rider就能清理到死徒。」Saber不怕死徒,她預估以色列軍至少要減員到300至500人才能分隔開兩方,使死徒數量無法繼續增長。
Rider也看到了Saber與反抗軍,他的戰象已經踏碎了不知多少個死徒,腐臭的血液將戰象的鎧甲染得發黑,如果不是戰象屬於寶具,也免不了成為死徒。
「Saber!你們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就不感到羞愧嗎?有本事用手裡的武器應戰,而不是依靠這些卑劣的邪術!」
Rider的指責Saber理都不理睬,她清楚埃米德不是會使用邪術的魔術師,她也未在駐地內發現有過死徒轉化的咒印。在她想開只可能是以色列軍自己攜帶了咒印,想用在反抗軍身上,結果在自己的軍隊中爆發。
Rider對準前方的死徒使用了寶具,魔力亂流將範圍內所有死徒化為塵埃,雖然有個別士兵混在其中,但這幾個人很快也會被轉化為死徒,跟已經變死徒的沒區別。
「來一決勝負吧!Saber!」
死徒已經剩下不多,Rider的寶具起到了清場效力,個別剩下的死徒以色列軍隊能自行清除,分隔開足夠的距離后,槍彈能發揮出應有的效力。
Saber插下戰旗,接下了Rider的挑戰。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Rider用寶具提前結束了與死徒的戰鬥,以色列軍還剩下700餘人,彈藥與魔力都還很充足,對付500個反抗軍戰士輕而易舉。她如果不戰勝Rider,這場戰鬥依舊是Rider一方的勝利。
劍刃斬在戰象的鎧甲上,Saber的狀態不佳,之前被象腿踩踏的傷只是恢復了外部,內部臟器的損傷還未得到魔力的修復。
只交手了數回合,Saber就落入下風,她想要施展寶具,身上傳來的劇痛卻已經無法讓她集中注意力。
Rider不間斷的揮砍也在一定程度上讓Saber無暇思考反擊。
「你揮劍的速度和力道怎麼軟綿綿的?沒能從剛才的戰鬥中得到修復?」
Rider當然注意到了Saber的狀態,但似乎與盟友秦的描述有出入,秦清楚說了Saber鎧甲破損,身體卻已經在令咒的輔助下恢復傷勢。
只交手數回合,Saber身上的傷口就發生崩裂,Rider不相信身為魔術師的秦會看不出Saber的實際狀況。
「Saber!你輸了!」
戰刀適時調轉方向,一刀掃中Saber的身體,勉強迎戰的Saber被戰刀掃倒在地。Saber理想化的戰鬥並未達成,沒有御主支援,受傷的從者還想戰勝敵人就顯得過於天真了。
倒地的瞬間,Saber清楚自己的戰鬥結束了,但她至少是在戰鬥中退場,死得其所。
以色列軍也向反抗軍發起了進攻,雙方戰力不在一個層面上,反抗軍的戰士不斷倒下,而以色列軍的士兵依靠魔力裝甲,抵禦住了子彈的殺傷力。
沒有Saber支援,這些人都成了待宰羔羊,勇氣與憤怒無法成為彌補裝備差距的階梯。
——時刻,凌晨4點20分,距離天亮還有約2小時——
Saber未能如計劃那樣與反抗軍們堅持到Lancer趕來……原本如此。
潔白的羽毛緩緩飄落,不只是一根兩根,而是如雪花般不斷降落在戰場上。光明提前抵達了這片土地,而在光芒中,聖潔的天使正張開羽翼,將神明的憐憫施捨給每一個值得被救濟的死者與生者。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