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吧
蘇凡感覺,他的目光似乎永遠都這麼溫柔,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溫柔地注視著她走過了這些年,讓她沒有一刻失去過希望。
她不禁笑了,道:「你把我的衣服弄壞了,我今天怎麼出門?」
「你不知道我就希望你不出去,一整天都穿成這樣在我眼前走來走去嗎?」他微笑道。
她推開他的手,含笑道:「你給多少女人說過這樣的話?」
「想知道?」他抓住她的手,道。
她卻只是笑,不說話。
「笨丫頭,你是嫌我昨晚不夠賣力,沒讓你滿足?」他輕笑,道。
她一下子失語了,剛剛那麼大膽的問話,和她此時的表情相比,似乎完全不是她說的一樣。
霍漱清看著她這羞紅的臉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曾經的她,總會因為他的某些話和行為而羞澀,他真的愛這樣的她,真的懷念這樣的感覺。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你這樣的表情了!」他的手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低聲道。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蘇凡的心頭,卻是一陣酸澀。
她按住他的手,望著他。
四目相視,屋子裡一片靜默。
「好了,趕緊吃早飯吧,我去給你買了早飯回來。這房子太長時間沒有人住,根本沒有吃的東西。」他挽住她的手,在她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柔聲道。
蘇凡的臉靠在他的懷裡,閉著眼睛點頭。
原來他一大早就是去給她買早飯了?真的——
「我好多年不在榕城,對這裡也不如你熟悉了。我記得這幾家店做的東西好吃就去找了,誰知道有些竟然搬家了。你嘗嘗看,看看你喜歡不喜歡?」他拉著她的手走到餐廳,道。
桌子上擺了好幾個飯盒,而且的確是好幾家店的。在蘇凡滿眼的驚訝和感動中,霍漱清依次打開。蘇凡知道那些店都不在同一個地方,有些甚至相隔好幾條街,而且都距離這裡不近。
怪不得一早上就不見他,他竟然,竟然跑了那麼遠——繞著榕城跑去買早飯!
她什麼都沒有說,就被他按著肩膀坐在椅子上,她的眼裡,只有他。
他沒有再說下去,卻坐在她旁邊,道:「今天我休息,等會兒吃完飯了,咱們去羅家看看江阿姨,再把女兒接回來。你說呢?」
一邊說著,霍漱清一邊給她的碗里夾了一個小籠包。
把念卿接回來?蘇凡看著他。
沉默片刻,她才說:「你,真的離婚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蘇凡立刻意識到她說錯話了,這話說的,好像在懷疑他一樣。剛想解釋,卻聽他問:「你想住在哪裡?我調過來之後,市裡給我分了一套房子,我自己住在那邊,不過很多時候都是住在我媽那裡,她現在一個人——」
「一個人?」蘇凡打斷他的話,放下了筷子。
霍漱清也放下了筷子,看了她一眼,道:「你走了以後沒多久,我爸就,就去世了,就那個星期——」
他的語氣沉重,蘇凡望著他。
她見過他父親,她聽說霍澤楷是個非常剛毅的男人。
「怎麼,怎麼去世的?」她結巴道。
她的離開和霍澤楷去世發生在同一周,這兩件事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嗎?
他嘆了口氣,卻說:「人遲早都會走到那一步的,沒什麼原因!」說著,他又看了她一下,似乎是安慰一樣的表情,道,「吃飯吧!」
蘇凡拿起筷子,卻久久不能動,她望著霍漱清,從他的臉上,她根本看不出什麼,她只感覺到了他的悲傷。
此時的蘇凡,並不知道父親的去世給霍漱清帶來了多大的打擊,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就根本不會知道他是如何在自責和愧疚當中度過了這三年,懲罰了自己九百多個日夜。
「剛才你是在給誰打電話嗎?」他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親昵,卻是很冷靜的感覺,問道。
他是該冷靜了,重逢帶給他的喜悅與歡欣,在未來的諸多問題面前,被暫放一旁。他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而在這些問題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覃逸飛!
就在剛才回來的路上,霍漱清一直在想著自己該如何去面對覃逸飛,去和覃逸飛解釋自己和蘇凡的過去。現在,當他把蘇凡和覃逸飛心心念的那個未婚媽媽重合在一起后,他就深深陷入了對覃逸飛的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之中。
如果照顧蘇凡、愛慕蘇凡的那個男人是別人,他會用很簡單的方法去解決,也會很容易解決,可那個人是覃逸飛,是一直把他當大哥的弟弟,是那個善良的覃逸飛。
是啊,覃逸飛真的很善良,或者應該說覃逸飛真的是愛蘇凡的,他一直默默守在蘇凡和念卿的身邊,不霍家人的反對支持她。如果沒有覃逸飛,蘇凡和念卿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如果沒有覃逸飛,蘇凡也不會是今天的這個蘇凡!
越是如此想,霍漱清的心情就越是複雜。
「我,我給家裡打了一個,又給,給逸飛打了一個。我們答應了今天要帶念卿去榕江中心的兒童遊樂區玩的。」她低聲道。
說到覃逸飛,兩個人都沉默了。
「我很感激他,他一直在支持我,而且,念卿,念卿很喜歡他。」她低聲道。
「我知道。」霍漱清道。
「不管我們做什麼決定,都要,要,和他——」她沒說出來,只是看著他,霍漱清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
蘇凡低下頭,開始吃早飯。
這時,霍漱清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拿起手機的時候眉頭蹙著,就低頭繼續吃飯。
「怎麼了?」他按下通話鍵,語氣很冷。
蘇凡不禁又看了他一下。
到底是誰在給他打電話的?看來他不高興。
以前就養成了對他的事不主動過問的習慣,這幾年也沒有改變,蘇凡沒有開口去問。
說完「我還有事要忙」,霍漱清就直接掛了電話。
「丫頭——」他叫了聲。
她抬頭看著他。
「這幾年,我們兩個人的身上都發生了許多事,這些事,我想,我們以後有很多時間來說清楚來解釋。」他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嚴肅,讓蘇凡不得不認真起來。
「不過,首先,我們要把孩子接過來,然後找個日子去把結婚證領了。」他望著她,道。
結婚?
蘇凡愣住了。
這麼快?
「蘇凡,我想和你結婚,這句話,三年前我和你說過,過了三年,我還是這句話。我還是想要問你,你願意,願意嫁給我嗎?」他拉住她的手,定定地注視著她嬌俏的臉龐。
怎麼會不願意?怎麼會不願意?
蘇凡低下頭,淚水「啪啪」打在他的手背上。
「我沒想到,說真的,我沒想到你會現在和我說這句話。」她說。
他不語,只是望著她。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問。
「我愛你,這個理由,你覺得夠嗎?」他抬起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
她笑了,淚水卻止不住。
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讓她神魂顛倒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此時卻說著這樣再簡單不過的情話。
蘇凡啊蘇凡,你究竟上輩子做了什麼,此生才能被他愛上?
「好了,趕緊吃飯,再不吃就涼了。哦,對了,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帶回來,在車上,吃完飯我給你拿進來你換上,咱們去接寶寶。」霍漱清擦著她的淚,柔聲道。
蘇凡不停地點頭。
然而,等兩個人來到羅家,卻並沒有見到念卿。江彩樺一臉錯愕地看著霍漱清,對蘇凡說「逸飛接念念去榕江中心了,昨晚你們不是約好的嗎?」
蘇凡看著霍漱清,霍漱清只是挽著她的手,輕輕捏捏她的手心。
「江阿姨,謝謝您這麼多年對迦因和念念的照顧!」霍漱清坐在江彩樺面前,認真地說。
「迦因?」江彩樺驚訝地把視線從霍漱清的身上挪到蘇凡的身上,顯然,她現在比剛才霍漱清進來時,受到的震動更大!
「乾媽,對不起,我一直,一直沒有跟您說過我的真名,我,我——」蘇凡望著眼前被怔住的江彩樺,儘管她並不明白江彩樺為何會如此。
「她是怕用了真名會被我找到,所以才瞞著您的。其實迦因這個名字是她生身父母取的,之前她一直叫蘇凡,小凡的。江阿姨,請您原諒!」霍漱清替蘇凡解釋道。
「沒,沒什麼,沒什麼。」江彩樺端起水杯子,手卻抖著。
「乾媽,乾媽,您,您怎麼了?」蘇凡忙坐在江彩樺身邊,從她手裡拿過水杯,關切地問。
江彩樺盯著她,久久不語,緊緊抓著蘇凡的手。
此時,就連在客廳里的霍漱清和保姆李阿姨都不明白了,江彩樺,這是怎麼了?
「你,你叫迦因?」江彩樺嘴唇顫抖著,問道。
蘇凡點頭。
「我生身父母取的名字,可是我被我爸媽撿到之後就叫蘇凡了,這個名字一直沒有用過。」蘇凡望著霍漱清,答道。
「你,你——」江彩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嘴巴張著閉著,卻說不出話來。
「江阿姨,我們,要不要我們送您去醫院?」霍漱清忙問。
江彩樺搖頭,卻抓著蘇凡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