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好心人」
蕭昕晨看了一眼水杯,毛毛立刻又給他餵了一勺水。他潤了潤嗓子,露出一絲後悔,「當時的我嘴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宇宇的那個問題。我媽媽不喜歡她,其實跟她父母早逝並沒有太大關係。你們調查過就該知道,她和她大哥,也就是陸宜云的父親,年紀相差了十幾歲。她父母去世,並不算英年早逝,自然也談不上克父克母。」
「那為什麼?」魏白配合地問道。按照蕭昕晨的說法,他和陸宇宇曾經做過三年隱秘的情侶,如果不是因為母親反對,在那個閉塞的小村莊里,很有可能他們兩個連婚事都定下了了。
「因為我媽媽嫌棄她長得太漂亮,覺得我守不住她,覺得我們那樣的小山村裡沒有人能守住她。而且,」蕭昕晨頓了頓,語氣低沉了下來,「在宇宇出生的時候,不知道哪來的算命先生給她批過命,說她不安分,會為禍一方,令家宅不寧。」
「這才是她大哥也躲著她的原因。隨著她慢慢長大,就像是為了印證那個算命先生的話,不管她打扮得多麼樸素,都壓不住那張引人注目的臉。」
蕭昕晨自嘲地笑了起來,「其實我不敢在老家公開我們的關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害怕被打。雖然大人們都三令五申不準家裡的兒子接近宇宇,可私下裡,為她打架的事情一直時有發生。」
懦弱,令當時年輕的蕭昕晨無言以對,甚至不敢面對陸宇宇。於是他們在大學開學的那一天正式宣告分手,無聲無息,除了他們自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段感情。
在之後的四年大學時光里,蕭昕晨不是沒有想過去挽回,隨著時間流逝,開闊了眼界,經過了歷練的蕭昕晨,覺得自己有勇氣為陸宇宇站出來了。
可就在他雄心壯志地想要再次對陸宇宇表白的時候,他的室友卻澆了他一盆冷水。
「陸宇宇?你那個老鄉美女?蕭昕晨,你別白日做夢了,人家現在早就天天車接車送,有人『照料』了。我看你啊,根本都接近不了她!」
震驚的蕭昕晨不死心地跟蹤了陸宇宇一個禮拜,才真的相信自己心中那個聖潔的女神,真的被人包養了!
他像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不甘心,找陸宇宇吵過鬧過,和來接她的人打過架,可都沒能挽回陸宇宇的心,甚至她連一絲留戀的眼神都不願再給他。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對她恨之入骨。」蕭昕晨閉了閉眼睛,眼角有淚水流出,「我恨她明明貪慕虛榮,卻怪我不夠勇敢,明明分手不是我的錯,卻將錯都推到我的身上。我恨她,變了。」
直到畢業,再到後面進入社會開始工作,蕭昕晨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和陸宇宇聯繫,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他一直知道陸宇宇畢業后就留在山陰市,留在了那個老男人的身邊,所以他畢業后特地選了一家外地的公司。
這在山陰市大學里十分普遍,沒有見識過外面的山裡孩子不知道山陰市的可怕,才會來這裡念書,因為學費便宜。可有了本事之後,山陰市就不再是他們心目中的那個「大城市」,而只是一塊跳板。
蕭昕晨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這樣選擇只是和其他的同學一樣,並沒有一絲半點是因為陸宇宇。
可是這個堅定的催眠,在幾年後他無意得知那個老男人真正身份的時候,徹底驚醒了。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陸宇宇深陷其中,污了自己的那個泥潭,就是他在心中感恩了很多年的「好心人」陸先生。
那一次,陸先生正巧來為蕭昕晨當時所在的公司送「貨」,據說是件極為貴重難得的寶物,他才不遠千里親自走了這一趟。
當時,蕭昕晨還十分激動地再次與自己的這個恩人一再道謝。
直到陸先生離開后,他的老闆才十分詫異地看著他,驚訝道:「你竟然受過他的資助?完成了整個大學學業?」
「對!陸先生不僅為我繳清了學費,還每個月定期提供我一筆生活費,才讓我心無旁騖地完成了大學學習。」蕭昕晨當時的感激是發自內心的。
可是他的老闆卻十分古怪地嘀咕道:「這色胚還會資助男大學生?難道是改了口味?小蕭啊,老陸他有沒有對你提過什麼要求?就是那種要求,你懂的!」
蕭昕晨有些茫然,「什麼要求?老闆,我聽不懂你的話。」
「哎呦!就是我們有時候招待客戶,不是都會安排幾個美女嘛,可是有人口味不一樣,喜歡男孩兒也不稀奇,對吧?」
蕭昕晨的臉瞬間漲紅了,「老闆!你血口噴人!陸先生那樣的大好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供我上完大學后,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我,更沒有對我索要任何回報!」
他的老闆摸著下巴,滿臉疑惑,「不會吧,難道是真的遇到真愛了?聽說老陸前些年包養了一個女大學生,對她特別喜歡。他老婆管得嚴,從來只有趁著這種出差的時候,他才敢鬼混。這幾年他待在山陰市越發不肯動彈了,我還以為是他年紀大,玩不動了,現在想來,說不定真是那個小雛鳥的手段厲害呢!」
蕭昕晨只覺得心裡像被鐵鎚擊中了一般,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得不那麼厲害,「老闆,你知不知道陸先生的那個女大學生叫什麼名字?」
「好像也姓陸吧?」他的老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就是因為也姓陸,他老婆才沒有多懷疑,迷信的人嘛,不是講究同姓不通婚嘛!更何況,聽說那小雛鳥還是他的什麼遠房親戚,反正一個村的,拐著彎沾親帶故的那種。」
蕭昕晨不知道那一天是怎麼結束的,只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都是白過了,站在辦公室的陽台上,他一度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他心裡想要求證的事情太多了!他不甘心這樣稀里糊塗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