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滿嘴馬毛
有些人嫉惡如仇,但有些人,卻是嫉富如仇……
下午放課。
已經入隆冬的天氣,天很快就暗下來了,西下的夕陽霞光漫散,愈來愈昏淡。
待我跟薛敏走出私塾時,就雙雙看到了夕陽下,被光線直直照射的俽長身影,西落的陽光和顧北冥的氣質,很搭。
怎麼說呢,就單單看相貌,或許我會有一絲心動。
但動心這種東西,向是稍縱即逝,況且關係擺在哪,看似咫尺可實質上卻遠在天涯。
我心裡原本是想要避開他的身影,但卻發現他銳利的眼神,避無可避。
並且,我身旁還有一個鬧著想要去跟人
親近的姑娘,待我們走近他的身影時,我已經儘可能不經意的褪開薛敏特別雀躍挽著我的手腕。
我朝著顧北冥,就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招呼,「先生再見。」
我朝他打完招呼,急急忙忙的就想要獨自一人逃走,結果沒能如意。
可還不等薛敏說什麼,顧北冥就開了口,他上來就是一句,「一起回去。」
薛敏用著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先生,您是說要送我回去嘛?」
「……」
我的心瞬時間跳到了嗓子眼,一口久積的唾沫,咽進肚子里。
知,而不答。
「溫陽,我們一起回去。」他指名道姓道。
薛敏的那張臉,更展露出幾分驚愕與疑惑。
我剛垂落的兩手,此時已經緊摳在了一起,我望著他,他望著我,高人一等。
我不知道我旁側的薛敏彼時是什麼感受。
我只是底氣不足的問他,「為什麼……要一起回去。」
他的話說的極其耐人尋味,總之就是,曖曖昧昧,不清不楚,「這次我父親壽辰,你會坐在家屬桌,你和顧家的關係,遲早都會讓人知曉。」
話,好像的確是這樣沒錯——其實無論是姑姑、還是顧北冥亦或是顧安,從來都沒有抗拒過我和顧家是否有什麼不一般的關係。
倒是我,我不太想要讓人知道。
我此時已經無暇顧及,我旁側的薛敏在想些什麼,因為也不大好解釋。
我手上拿著幾本書,他揚言想要幫我拿,可是還不得我拒絕,就已經搶了過去……
無奈之下,我不好在大街上跟人搶奪,只好側首三兩句的跟薛敏交談,隨後尾隨著他的身影,走到了私塾院子旁的馬槽處。
他牽馬、上馬,英姿颯爽的很流暢,可我呢?撓頭。
他調正了方位,伸出一隻手,想要將我牽上馬,可是男女之力,根本就不能比,哪怕看著有一個腳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上。
於是,就成了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不過小半刻鐘的時間,他不耐煩的直接俯身,單手特別用力的將我一隻手肘一扯,我瞬時就翻身將馬給撲倒了,手也好像瞬間脫臼了。
嘴唇還碰上了馬的脖頸位置,滿嘴的馬毛!
我剛想翻身動兩下,他的一隻手就輕壓在我的背脊上,輕輕鬆鬆的壓的我動彈不得。
我想反駁來著,可到最後,我終究泄氣沒再說什麼。
然後,我趴俯在馬背上,馬自動開啟了抖動模式。
橫穿在這條豪華的大街上,我也很成功的引來了一眾人矚目的目光。
「你姑姑曾是我的私人教書先生,我很敬重她。」他話像是隨口一說,慢速的驅著馬。
我頭怪異的側向他的時候,他的目光像是在眺望遠方,也不管不顧我究竟有沒有聽見他說什麼。
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隨意的掃射著四處,接收著並不幹凈的街道,每個人投來的目光。
我沒想要聽的,可是非要說給我聽,「那年,我父親和娘親,因為你的姑姑,經歷了無休止的爭吵,整整持續了近兩年的爭吵后,父親對娘親說,他愛上了你的姑姑。」
一口一個我姑姑的。
我起先並沒有說話,因為,感覺能夠理解他,所以我,沒有任何解釋,狡辯的餘地。
記得很久以前,姑姑曾經跟父親爭執過這個問題,而我對姑姑婚嫁生活毫無所知……就算有點自己的認知,不過有些話,終其一生,我都說不出口。
我趴在馬背上,突然間就想要回家了,想回到那個……小巷台階鋪滿錯落有致的青石板路的家。
我開口,向他表露心跡,「顧北冥,其實我一直都很害怕面對你。」
這似乎,是這段時間以來,很鄭重其事的喊他的名字。
沒像是沒有很大感觸的默言,我很尷尬的趴在馬背上,接著說道,?「因為姑姑原因,我一直都覺得,我們家對顧家有虧欠,所以我在你面前,會很沒有底氣。」
或是說,有點自卑感。
他只淡淡的回了我一句,「是么。」
「我姑姑偷走了你娘親的婚姻,讓你娘親感到痛苦,但是這一切並非都是我姑姑釀成的錯,若是你父母兩人感情深厚,決不會那麼輕易分道揚鑣,他們的分離只能說明他們愛的不深。」
在這個拋棄糟糠,就會讓人唾罵的體無完膚的地方。
會棄糟糠,一定是雙方的原因,或許我是因為護犢的緣故,但如果真是姑姑是破壞人感情,導致顧安棄糟糠,那的確是有錯,但大錯特錯的那個人,一定是現下當家做主的那個。
殊不知,我現下說出的話,讓他銘記了『一輩子』。
雖然,我此時並不能看到顧北冥的神情,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臉色應該不太好。
於是,我中途按耐不住的,用餘光偷偷去看他,結果看到的就是男人,如同死灰般的神情。
本來就那麼冷的一個人,如今暗裡涌動著陰霾,看來——我是將他給激怒了。
徹底的激怒了。
但是,他如今憤怒的神情,很明確的告訴我,他在父母的這件事情上,有多麼敏感、脆弱。
相對而言,我就有點不知好歹了,通常這種情況下,我見好就收。
可是,我面對他此時的面容,我做得卻是變本加厲的輕描淡寫道,「其實你最恨的人,並不應該是我的姑姑,而是你想恨卻不敢恨的父親,其實你很清楚,像這種事情,通常最大的過錯方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