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
別說我會覺得顧北冥一頭霧水,連我自己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都覺得莫名其妙。
我們倆的目光就這麼『不期而遇』,我沒想臨陣退縮側開視線,只有點點奇怪。
然後,他接收到我話語的訊息,開口說話了,「你是不是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有點小糾結,平日里跟他朝夕相處也不見他會多問一句,我以為他不會說什麼的。
現在是臨近中午的時間,陽光算得上十分明媚。
我咬著嘴巴,默然垂首,無話可說。
他是個涼薄的人,對於這樣默然的我還能多說什麼呢?
我眼見著他將我的三國演義,隨手放在了我剛坐的竹椅上,險些就翻頁了。
……
自從那天被他抓包之後,我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去私塾上課。
不過說來也奇怪,最先開始這間私塾嚴重的男女失衡,男多女少。
顧北冥剛來私塾代課的那段時間,空前絕後的盛況,女多男少。而現在,男女比例,基本上屬於平衡狀態。
並且,感覺現在私塾聚集起男女,似乎都是帶有目的性的,嗯……為了找婚嫁對象。
當然我也似乎不例外的,被選為了某幾個宜婚娶的對象,而在私塾學習恰恰好就提供了這一個有力的機會。
然後這幾天我的書桌上,壓的全都是一些文縐縐的隸書詩句詞語。
而恰恰好這一日,流年不利。
在課堂上,那些傳遞給我的紙張,就在我猝不及防的一次翻書頁的時候,盡數都被顧北冥逮個正著。
我眼巴巴的看著他,我想我很無辜。
他低頭看著字跡書寫整齊的表白詩句,我清楚的看到他蹙了蹙眉頭,不太高興的感覺。
我的兩隻手已經緊緊的扣在了一塊,咬唇低頭,周遭投遞過來的目光什麼樣的都有。
總之,很異樣。
他浪費了很長一段時間,去看那些所謂的情書。
我心裡懷揣著各種忐忑不安,心裡溢滿的都是,完蛋了,完蛋了……
結果到最後,他居然無聲息的直接將我的情書收了起來,自己揣他的長袖裡面去了。
他,我怕,但是我更怕他會在姑姑面前說我什麼壞話,總之就是幫姑姑抹黑的那種。
下課,顧北冥瀟洒走人。
我自然是馬上二話不說就要跟過去的,發生這種事情,需要解釋下。
顧北冥出了私塾,我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但是這個男人莫名其妙,明明這私塾離顧家大院也就一條大街的距離,也不太遠,偏偏他就要騎馬。
他已經帶著我的『情書』翻身上馬了,我立馬追著他的馬屁股後面跑。
「先生!」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急匆匆,帶大嗓門的叫住他。
顧北冥馬迅速停了下來,驀然回首看向我,他今天穿了一身帶金絲邊的黑衣,金絲邊和黑紗在陽光下透顯出幾分風塵僕僕的霸氣。
結果,他看到我氣喘吁吁的模樣,只是語氣很淡漠的問了句,「有事?」
我咽下了一口唾沫,「嗯……有事!」我深呼了一口氣,「就是那個……先生您今天收了我那幾封書信,預備怎麼辦?!」
「你想嫁人了,既然你不好意思對你姑姑說,我替你說也無妨。」
「……」
我尊他,叫他一聲先生,可是他一點兒都不尊重我。
我擰了擰眉頭,「把我的書信還給我。」
他沒理我,直接踢了踢馬肚,走了。
可惡!!
等我回到顧家,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恰好我也是掐點回去。
現在這個時間正值吃晚飯時間,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怯怯的觀測著某幾個人的神情。
看樣子,大抵顧北冥是還沒有將事情告訴姑姑和顧安。
這一頓晚餐,我吃的很忐忑,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覺,倒是顧北冥,跟我大相徑庭,我看他吃得悻悻然的樣子。
夜畔休息夜,連帶著睡覺我都覺得有點不安心,惆悵得有些心悸。
不過話說回來,我都有點不知道,我的擔心從何而來。
清晨的陽光,很清冷。
我一大早就外出去買了一紙袋豆漿喝一個油紙袋油餅。
然後就開始在顧家大院門口等某人。
直到我靈敏的耳朵聽到聲音轉身,就看到了沐浴在冬日暖陽下的男人。
這個光線效果,讓我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我沒有事先說話,只是徑自走過去,然後直接將豆漿和用油紙袋裝著的油餅,給他遞了過去。
他眼眸深邃的看著我,用較短的時間緩了緩,並沒有要領情的意思,沒接。
如果他不接受我的早餐的話,那麼他就還有可能把我情書的事情告訴姑姑,或是其他人。
如果他收了的話,源遠流長的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應該不會大嘴巴了的。
這樣想著,我就有些固執了,固執的想要將我手裡拿著的豆漿和油餅給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到最後他話語還是十分的無奈,直接從我手上拿過豆漿,話從口中說出,「豆漿我收下,那個就算了。」
那個,油餅。
我低頭笑了笑,沒事,不在乎多少,反正吃人的嘴短就對了。
我沉沉的泄了口氣,然後收手,將拿油餅的手垂落。
順道提醒了一句,「你快點喝吧,等會兒豆漿就涼了。」
我想說,你快點喝吧,我看著。
等會我就要去上課了。
然後他隨手就拿起了豆漿,隨意的喝了一口。
我眼見著他的喉結那動了動。
完事兒~
「先生,我去上課了,再見。」
短促的話落,我急急忙忙得拿著那袋子油餅,就想著要趕緊脫身。
轉身,我就跑了。
其實我剛剛看出來了,他不是很想要喝那豆漿的,而且他喝下去的感覺也不太對。
總之,就是我沒有投准他的胃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是我在私塾里,這幾天最常聽到的一句話,起因,是因為顧安迎來了四十五歲的壽辰。
來這間私塾讀書的,或許有不少是因為仰慕顧北冥來的,至於剩下的,就都是些,所謂的窮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