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胎記與心扉（三更合一）
「打個電話？」劉陽道。
「是啊，你和你師傅電話聯繫，總會有電話號碼嘛。」張天明呵呵一笑。
劉陽暗罵一聲，差點忘記現在通訊發達，不能靠以前的手段忽悠人了。
這倒不是劉陽起了什麼貪念，而是他對於那個佛珠好奇得很。老頭子平日里一窮二白的，以前連讓他拿五角錢買根油條都摳摳搜搜半天，這次搞得如此神秘，難不成還是純金打造的佛珠？他哪來的？
原本劉陽打算先將東西忽悠到手了再說，但聽到張天明這個提議他也無法推脫，只能點頭，道：「那好吧，我試試。」
說著，劉陽就拿出他那老掉牙的電話，按出了長長的一串數字撥了出去。
劉陽這個電話也不知是什麼品牌，什麼型號，什麼材質打造的，反正就是經歷了各種戰鬥和兇險之後依然能用，要是人人的手機都如此，那手機廠商也要破產了。
電話很快就佔線了。
「打不通。」一臉打了三四個都是如此，劉陽露出一個無奈之色，道：「估計是在什麼深山老林或者是天塹溝壑里，反正是就是沒信號。」
「哎。」張天明嘆息一聲，道：「只能下次了。」
「別啊！」劉陽道：「張老闆帶來了沒有那個東西，我先看看，你放心，我不會亂動呃，我是死老頭的徒弟你還不放心我嗎？我只是看看，你要聽令尊的遺囑親手交給死老頭，我肯定不會拿走。」
「在我家裡的。」張天明想了想，好像劉陽說得不無道理，道：「你想看，那就看吧。反正等還給了你師傅，你也能看到。」
「就是這個道理嘛。」劉陽呵呵一笑，道：「那等張總的傷好了之後，我再來你家裡做客，就這麼定了。」
這廝也是臉皮奇厚，張天明都還沒有邀請他，他就已經自作主張了。
不過張天明也正有此意，道：「好，等雪琪好了之後，我要在家裡親自下廚，好好招待劉先生，以報答劉先生的救命之恩。」
「張老闆還會做菜？」劉陽奇道。
「會做一些，海鮮西餐之類的，雪琪他母親喜歡吃……」說到這裡，張天明停頓了一下，幽幽一嘆。看樣子，也是個傷心往事。
「雪琪的母親呢？」劉陽奇道。
「死了。」張天明神色微微不自然，道：「在雪琪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好吧。」雖然覺得張天明的表情十分奇怪，但劉陽也沒有多問，哪怕不是死了是跑了，這也是人家的私事和家事，和他無關。
張天明抽空來醫院，一是看張雪琪的狀況，二就是和劉陽說這件事，而吃過了飯，他又要去處理了。
「張老闆還是休息一下，別太累了。」劉陽道：「祥瑞那麼一個龐然大物，跑不掉的，反正證據確鑿，什麼時候修理都行的。」
「夜長夢多。」張天明道：「我不能給鄭鈞翻身和喘息的機會，雪琪這裡，就交給劉先生來照顧了。對了，劉先生也中槍了，難道不需要治療一下？」
「我朋友已經幫我治療了。」劉陽道：「一會等張總從手術室轉移了病房，我在她旁邊的病床上休息一下就行了。」
「多謝多謝。」張太明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本來準備和劉先生商量一下你以後的打算，但現在出了這麼多事，只能暫時延後了。」
「放心，在去張老闆家裡做客之前，我不打算離開中海。」
聽到劉陽這樣說，張天明才放心了，然後再上去看了一下張雪琪才從醫院匆匆離開了。
「這個張天明，倒是個實在的商人。」朱永康弔兒郎當的看著劉陽，道：「這個社會，像他這樣的人可不多了。」
「是啊。」劉陽一嘆，道：「不過老實人才更容易被欺負。」
「這就是社會常態嘛。」朱永康道：「對了，和你介紹一個朋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你過去。」
「朋友？什麼朋友？」劉陽悶哼一聲，道：「你那些狐朋狗友，有什麼好見的。」
「你這麼說我就不高興了。」朱永康道：「你也是我朋友，你是狐還是狗？」
不過看到劉陽揚了揚拳頭，朱永康立馬打住，嘿嘿一笑，道：「我這個朋友你也已經見過了，就是福瑞居的老闆翁浩。」
「福瑞居？」劉陽想起了這麼一個地方來，不就是之前王越和宋清去幽會，自己橫插了一腳的地方嗎，這個人好像在中海也很有來頭，雖然不如張天明這些地產大鱷來得名聲顯赫，但也不容小覷。
劉陽奇道：「他見我做什麼？」
「陽哥你才來中海市不到半個月，就將中海市的風雲攪動，弄得天翻地覆，翁老闆想見見你，仰慕你，沾沾你的榮光。」
「少和我廢話。」劉陽瞪了他一眼，道：「不見。」
「行，行，我說實話。」朱永康道：「翁浩和我一樣，雖然明面上經營著一個產業，但實際上的身份是地下世界的線頭。當然，他的人脈沒我廣，人也沒我實在，在地下世界的名聲自然也不如我響亮。」
「前面兩個不敢苟同，但第三個倒是實話，我沒聽說過他。」劉陽點了點頭。
「黑暗網（暗網，不知道的可以百度，這裡先改變一下），你應該知道吧。」朱永康道。
「知道。」劉陽淡淡道：「我們在地下世界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黑暗網。」
伯格曼曾經將當今互聯網上的搜索服務比喻為像在地球的海洋表面的拉起一個大網的搜索，大量的表面信息固然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被查找得到，可是還有相當大量的信息由於隱藏在深處而被搜索引擎錯失掉。而這些傳統的搜索引擎「看」不到，也獲取不了這些東西就存在於暗網之中。
我們平時上網，都是明網，只要是個會上網的人，輸入網址，或者在搜索引擎里輸入相關的關鍵詞，就能找到明網上的一切信息。
但黑暗網不同，那裡充斥著各種黑暗，暴力，殺戮。黑暗網上的消息種類繁多，大到國際上很多恐怖活動，雇傭兵的任務發布，小到各種販賣（懂就行了，百度可以告訴你答案），統統都有，這是一塊尋常人完全想象不到的黑暗一面。
所以當朱永康說出黑暗網的時候，劉陽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道：「不過這個翁浩和黑暗網有什關係？為什麼找我？」
「陽哥你不是在黑暗網上以路西法的名義發布過一個任務嗎？」朱永康道。
劉陽這才想了起來，呼吸忽然加快，道：「翁浩他知道？」
「他說知道一些消息，所以才想和你當面談談。」朱永康笑著說道：「怎麼樣，我做事靠譜吧，你這次回國，可是解決了一樁大事啊。」
「好，幹得好！」劉陽臉色漲紅，竟是瞬間激動了起來，道：「什麼時候見面，你和他約了時間了嗎？」
「他之前聯繫我的時候，我正在國外，昨天回來之後還沒有和他聯繫，如果你想見他的話現在就可以。」朱永康摸出了電話，道：「要不要現在聯繫？」
「等等。」劉陽看向了朱永康，冷冷道：「我還差點被你糊弄了，你是不是又賣我消息了？翁浩怎麼知道路西法就是我？」
「咳……咳咳……」朱永康乾咳了一聲，道：「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我和路西法認識，或許就是這樣，聯想到了你吧。」
「是這樣嗎？」劉陽眼神冰冷，他身份隱秘得很，特別是在炎夏，這裡可謂是地下黑暗勢力的一方凈土，管制異常嚴厲，他要是暴露了命都可能沒有。
對於國際地下勢力而言，炎夏就是不可招惹的大國，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恐怖。
「放心放心。」朱永康連忙道：「我又不是蠢蛋，翁浩只是認為你是路西法身邊的人而已，除了那些高級一點的雇傭兵，誰知道路西法是炎夏人。」
「也對。」劉陽想了想，道：「你打電話吧，聽聽他怎麼說。」
而在朱永康打電話的時候，劉陽也給碧麗絲打了一個電話。
「幫我查查，我黑暗網的郵箱里有沒有收到什麼郵件。」
美利堅那邊應該是剛剛到深夜，碧麗絲有睡覺之前查看網頁要聞的習慣，接到劉陽電話的時候正好在弄電腦。聞言她很快登陸了賬號，然後查詢了一下，忽然驚喜道：「親愛的，真的有，有好幾十封郵件。」
「看看。」劉陽沉聲道。
「恩，……我看看，大部分都是些垃圾郵件，不過有個來自炎夏的郵件，咦，居然就在你所在的城市，IP也符合。他說他知道你發布的任務的東西出自哪裡，但他不願意在網路上說，他想和你談談。」碧麗絲道：「需要我回復嗎？」
「你可以回復。」劉陽沉聲道：「你就說我已經安排了委託人到了他所在的地方，交給朱永康進行處理。」
「朱？」碧麗絲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冷笑一聲，道：「那個貪得無厭的老鼠？親愛的，你怎麼還和他混在一起。」
「有需要。」劉陽含糊的說了一句，問道：「發了嗎？」
「已經發了。」碧麗絲道：「我已經幫你將郵箱暫時關閉了。」
「做得好。」劉陽點了點頭，他也碧麗絲的默契好像天生就有，很多話都不需要他直接下達命令。頓了頓，劉陽又問道：「對了，這段時間我太忙了，還沒有問你，你那邊情況如何？上次的決策，沒有引起反彈吧？」
「怎麼會沒有，那可是損失了十幾億美金。」碧麗絲撫著額頭一嘆，道：「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完美解決，不會影響到你回國之後的事情。」
「麻煩你了。」劉陽略顯歉意地說道。
「不麻煩。」碧麗絲輕笑道：「只要你心裡有我就行了。」
「Iloveyou。」
「metoo。」
劉陽掛掉了電話之後，正好看到朱永康一臉yin笑地看著自己，頓時臉色一垮，道：「你偷聽我打電話？」
「沒有沒有，我怎麼敢。」朱永康立馬擺手，沖著劉陽擠眉弄眼，道：「不過愛拉烏呦說得這麼大聲，我就是想不聽，也沒辦法啊。」
「給老子死開。」劉陽伸出一腳，就又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是給碧麗絲打電話吧？那娘們是不是又說我壞話了。」朱永康道：「可惜了，碧麗絲那樣一個尤物，居然對我這樣傑出的人物不感冒，反而被你給糟蹋了。」
「說正事，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劉陽目露凶芒。
朱永康見劉陽生氣了，連忙打了一個哆嗦，道：「我剛才給翁浩打了電話了，他說今天晚上就可以和你見面。」
「約在晚上八點吧。」劉陽沉聲道，「到時候等張天明過來接班，我就去福瑞居找他。」
「可以。」朱永康小心翼翼地問道：「對了，剛才你是不是讓碧麗絲以你的名義回復了他，他根本就沒有問什麼就痛快答應了。」
「嗯，我做事有分寸，不會暴露自己的。」劉陽知道朱永康在擔心什麼，道：「不過下午你要作陪，你去睡個覺吧，我也休息一下，下午過去。」
「好的。」朱永康巴不得早點去睡覺了，熬了一晚上，他黑眼圈都出來了。
等朱永康走了之後，劉陽又守了一陣重新點燃了一根煙。
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一切。
「這件事，總算要水落石出了嗎？」劉陽悠然一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又有些害怕知道真相了。
他輕輕地挽起了自己的衣袖，只見在腋窩到左胸的位置上，如今正有一個胎記一般的東西，像是一個彎曲的半月，但又好像不是。
在他傷痕嶙峋，紋身遍布的身上，這個痕迹十分的不起眼。
這個圖案代表著什麼，劉陽不知道，但他卻清楚一點這必然和他的身世有關。
因為這不是個胎記，在他認識他師傅之前，這個東西就已經存在了，而且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洗掉。
而從他懂事開始，他就一直跟著師傅遊歷江湖，當然，這個江湖的含義不是古代那種仗劍行天下的江湖，而是這個世界。不管時代如何變遷，江湖永遠都存在，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好吧，其實這套說辭只是劉陽的自我美化，說得現實一點，其實他就是跟著老頭子混吃混喝，流浪四方居無定所。
老頭子從來沒有說起過他身世，就直接說他是自己撿來的。而劉陽從小也很懂事，也幾乎沒有朝老頭子問起過這方面的問題，但不管如何，人都總有父母，這件事不管劉陽再怎麼懂事，也依然困擾著他。
直到離開了老頭子身邊，劉陽也依然在尋找關於這個印記的來歷，當退役離開了炎夏，進入國際地下世界之後，本以為會有些許的線索，但卻依然毫無所獲。
而在黑暗網上，他發布這個圖案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起初沒人回復，但隨著路西法這個名字越來越響亮，回復的人也多了起來，不過大多都是打算藉此機會見他，或者騙錢的假消息，久而久之，劉陽都不抱什麼希望了。
這個任務在黑暗網裡就像是論壇的老舊帖子一樣沉了下來，已經接近小半年時間沒有什麼人發過訊息了。但劉陽沒想到，自己回國之後，居然有人說他知道！
而這個不管真假，劉陽都決定去看看。
……
下午兩點的時候，張雪琪的狀況良好，被送到了康復病房之中，劉陽全程陪同。
張雪琪看著他，一雙美眸里竟滿是濃密的情意。兩人的感情發展其實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快，因為不管張雪琪再怎麼堅強，她也終究是女人，特別是昨天晚上那種生死之戰，她更加覺得一個女人是需要一個男人來保護和照顧的。
劉陽的粗魯和霸道，強大和自信，像是撬開了她心房的賊一樣，就將她最寶貴的芳心給偷走了。
「睡吧。」劉陽躺在另外一張病床上，被張雪琪一霎不霎的視線盯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想看著你。」張雪琪道：「我怕我閉上眼睛，你就消失了。」
「不會消失的。」劉陽無奈道：「我陪著你睡覺。」
「不要！」張雪琪道。
劉陽只能任由她盯著，但說實話，劉陽也很困了，眼皮很重。
「劉陽，你知道嗎？昨天我殺人之後，我真的差點瘋掉了。」張雪琪的聲音飄忽傳來，道：「那個時候看到那個人的身體倒在我面前，他身上被我手槍打出的血洞一直朝外冒著鮮血，我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十惡不赦的壞事……」
「那人罪有應得，你不必自責。」劉陽沉聲道：「而且你是屬於自衛，如果你當時不開槍，他就會殺了你，你是殺他是為了保護你自己，也是為了保護我。」
「對，我當時想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張雪琪道：「我在想，我要是被他擒下來了，那你肯定沒有辦法，你肯定擔心我就會束手就擒。我心中想著，我不能成為你的拖油瓶，不能成為你的累贅，就是你給了我勇氣，我才開了槍。」
張雪琪不會說情話，她從小到大都很要強，對男人不假辭色嗎，更不知道情話是什麼。
但就是這樣，她說出的這番肺腑之言才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直抵劉陽的靈魂深處，讓他感動之極。
「還有……」張雪琪吸了一口氣，自嘲一笑，道：「我其實在雲麾山莊的時候，就已經嚇得不行了，特別是鄭鈞讓我去鱷魚池的時候，我差點崩潰了。劉陽，你當時頂替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如果你因為這樣而死掉了，我也絕對不會獨活。」
「啊？」劉陽大吃一驚，道：「你怎麼想的？你愛我愛到這種程度了？」
「不是。」張雪琪俏臉一紅，道：「我其實早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哎呀，而那個時候我看到你挺身而出，所以我想就這樣也挺好的，我就陪你去了，也不用向你表白了。你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向人表白過……」
「原來你很早就喜歡上我了？」劉陽來了興緻，道：「什麼時候，在機場的時候？」
「不是，那個時候你可惡死了，我恨不得一腳把你踢碎。」張雪琪吶吶道：「不過是什麼時候具體的，我說不出來，或許就是那麼不經意之間吧……還好，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昨天晚上伏擊的時候，當我聽到你要我親你，我真的很開心，這或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吧，我當時就想，要是死了也值得了……」
這個妮子，說話語無倫次的，而且動不動就提死，好像只有殉情才能體現她的喜歡一樣。想不到張雪琪這樣的女強人也有這麼柔軟的一面，真是愛情小說看多了。
劉陽心中覺得好笑，道：「張總，那要是那個時候，我不是要你親我，是想和你……和你那個，你會答應嗎？」
「你去死！」張雪琪道：「那個時候，你還想那些，我會踢爆你的，你的……」
彪悍的張雪琪居然說不出那兩個字來，俏臉嬌艷欲滴。
劉陽忍不住了，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道：「睡吧，我會記得你說的話，等你傷好了，如果你還不反悔，那我也不會退縮。」
每個人劫後餘生后，情緒都會出現異常的波動，現在張雪琪雖然對劉陽袒露心扉，但這只是她最脆弱的時候，需要傾訴和安慰。而當她真的冷靜下來，就會多出很多思考，也就未必會像現在這樣。
「什麼叫反悔？」張雪琪皺了皺鼻頭，看起來像個可愛的小女孩一樣，道：「我怕你反悔了，我們都已經那樣了，你也親了我，摸……摸了，你不能反悔。」
「好，我不反悔。」
劉陽揉了揉自己鼻子，總感覺有些發酸，然後倒在旁邊的床上就睡了過去。
沒多久，就聽到了張雪琪傳來的沉靜的酣睡聲，劉陽眼睛也緩緩閉上……
不知睡了多久，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之後，劉陽才醒了過來。
一看時間，都已經七點過了，他睡了五個小時。
看了看病房，張雪琪依然在車水中，而張天明不知何時也進入了病房，正倒在一側的看護椅上，歪著腦袋睡覺，而在門口，一排的保鏢站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