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太極拂塵
虛雲大師走上前來，氣定閑神地說道：
「蕭小友，我百草堂只做些藥材營生，與您井水不犯河水，您卻仗著武藝過人上門打壓，還強行掠走十株百年藥材，這有點說不出過去吧？」
聽了這話，眾人齊齊瞪大眼睛，直呼不得了，這個少年武師還真能惹事啊。
歐陽真人扶了一把白須，緩緩地道：「咳咳，不過還有一事——」
「昨夜貧道查閱紫宵宮的典籍，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那隻百年太歲，極有可能是我們武當派開山祖師張真人所種下的。」
他這話出口，滿座嘩然，其勁爆性甚至比之前更高，連一向淡定的上官家眾人也不禁皺眉起來。
「這個老道士搞什麼鬼，不是說好來找姓蕭的討說法嗎？怎麼扯到太歲上面來了？」
上官信和上官雲的表情都有些嚴肅，二人站在場外，準備先看看事態發展再說。
虛雲大師一臉溫和的說：「蕭小友，記載此事的典籍我也親眼見過，故能證實，如果您不相信，可隨歐陽真人上一趟紫宵宮，親眼看上一看。」
「那隻百年太歲的藥效非常強盛，您一人也消耗不了，不如歸還一半給武當派，武當派也會承下您的人情，日後小友江湖有難，武當派也會鼎力相助。」
歐陽真人也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他與虛雲大師似乎早就謀划好了，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先說要以命抵命，再說人情相承，無非是想逼迫蕭白交出太歲。
「武當派的人情？」
眾人一陣騷動。
武當派被譽為內家之宗，乃是華夏第一道門大派，傳承接近千年，門丁興旺，人才濟濟，不知出過多少享譽華夏的高手。
二十年前的一個青竹道長，劍敗林柏光，聲望一時無兩，隱隱有荊楚第一高手的呼聲。更有傳聞，武當派內起碼有不少於五個像青竹道長這樣的道門高手，可見其恐怖的實力。
如果能得到武當派的庇護，起碼在華國的半壁江山都可以橫著走了。
「這要是我，乾脆就認了。太歲算什麼，如果能得到武當派的人情，以後豈不是能為所欲為了？」
某些人暗暗羨慕。
「再說了，不是還有半隻太歲嗎？他一個人吞下也夠了。」
另外有人點頭附和。
蕭白只淡淡一笑，說：
「想要太歲也可以，那就憑實力來拿吧。」
「豎子狂妄！」
歐陽長老神情一怒，氣血上行，整張臉憋得通紅。
虛雲大師輕輕一嘆，似也是在為蕭白而惋惜。
「罷了，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別怪貧道以大欺小了。」歐陽真人搖了搖頭說，「你殺我門中真人，奪我祖師爺的太歲，我只能將你拿下，帶回武當山，交由掌門審問。」
「你想和我在這裡動手？」
話音未落，只見蕭白眼睛微微一眯，閃現出一縷寒芒，如刀似劍，逼近歐陽真人而來。
「哼！」
歐陽真人立定身形，兩眼開合，彷彿有一道白色閃電劃過，絲毫不畏懼這道眼神。
「難道歐陽真人已邁入武師之境了？」
許多武者們在心中猜疑。
敢這樣和武師叫板，那他至少也得是同一水平的吧，否則這不是上來領死的？
歐陽真人年輕時便是內勁巔峰的大高手，如今過了幾十年，修為突破至武道大師也未必不可能。
而且還有那位韜光養晦的虛雲大師，雖然他從頭至尾沒有表現出來分毫，但大家絕對相信，他的實力絕對不弱，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場合。
「一會是神仙打架，咱們還是退遠點吧，要是被誤傷到可就糗大了.……」
許多人抱著如此想法，不約而同地往周圍退開，讓出二三十米的空間。
蕭白坐在太師椅上，放下杯盞，淡淡地道：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哼！」
歐陽真人面色一寒，右手抓起木雕拂塵柄，輕輕一拉扯，拂塵絲倏然立了起來。只見他單膝輕輕抬起，動作沉穩，姿勢含蓄，右手揮動拂塵柄，旋轉一周。
『呼』
伴隨著一道風勁，千道拂塵絲在內力的所用下鼓漲起來，輕飄飄地彷彿在水中那般。
『呼呼呼呼呼呼』
伴隨著不斷揮舞，一大股拂塵絲徹底散開，彷彿是被拉扯開的一大團棉花。
『颼！』
突然間，風勢一轉，只見歐陽真人右手往前一掃，在內勁的蓄持下，被分化的拂塵絲瞬間聚攏起來，化作刃形，如利劍出鞘，去勢迅捷而凌厲，劃破空氣，發出銳利的風聲。
「這就是傳說中的太極拂塵嗎？」
有眼尖的武者失聲叫了出來。
相傳武當派傳承有各種絕技，其中以太極拂塵頗為出名，但很少有人見到過，畢竟在大眾的眼界里，拂塵並不適合拿來當作戰鬥兵器。
「太極拂塵.……有點意思.……」
蕭白莞爾一笑，輕輕一揮手，掌心凝聚出一股力量，迎向拂塵拍了過去。
『啵』
兩股力量相碰，拂塵瞬間炸裂開，再度化作萬千道白絲，剛勁轉化為柔勁，將這股掌力分化開來。
隨即，白絲重新凝在一起，『唰』地掃了過來。
「太極拂塵剛柔並濟，剛剛那一手就是傳說中的以柔克剛吧。」上官信站在場外點評道。
「這位歐陽真人，似乎有兩把刷子啊.……」上官雲低聲沉吟著，若有所思。
蕭白五指併攏，手掌成刀，霍然划向空中，形成一股凜冽的勁風。
只見他掌櫞貼近拂塵，真氣外放，生生將拂塵打得散開，宛如飛花綻放。
「你中計了！」
歐陽真人冷冽地一笑，再運內勁，只見所有的拂塵絲向四周張開，仿若一張大網，倏然收攏，將蕭白的右手緊緊纏住。
他這拂塵的白絲看似細小柔弱，但實際上韌性極強，而且有柔勁的加持，除非是主動撤手，否則對手相當難擺脫。
歐陽真人緊緊握住拂塵柄，雙腳重重踏上地面，氣勁陡然下沉，地板為之崩裂一塊。
他一邊制住蕭白的右手，一邊叫道：
「虛雲大師！」
話音未落，只見僧衣一晃而過，虛雲大師一步踏至蕭白面前，單手抬起，五指纏繞在一起，只留下一根中指，點向蕭白的面門而來。
他的指尖湧現出一股熱感，與空氣摩擦，發出『嘶嘶嘶嘶嘶嘶』的聲音，還散出一團團白色熱氣，雖然只是一根細小的手指，但卻爆發出強烈的氣勢，而且穿透力非常之強，幾乎不遜色於小型口徑的子彈。
這是佛門的大力金剛指功夫，初創於金剛門。虛雲大師苦修數十寒暑，功力早已大成，這一指凌空點出，可輕易擊穿石頭。
「沒想到虛雲大師已經達到半步武師的境界，他這一記金剛指勁，哪怕是我都要被一指重創.……這少年雖有氣勁護體，但也防不住的，他至少也得受點輕傷。」
上官信一臉篤定道。
其他武者們也都如此想法，如果是他們處於那個境地，也只能坐以待斃了。
卻見蕭白提起左手，握成拳狀，輕描淡寫地一拳擊出，他這一拳沒有什麼精髓，只是帶了些內勁，更像是鄰家小孩打鬧的拳勢。
虛雲大師臉上閃過一絲喜悅，攜大力金剛指勁衝上前去，一身僧人在罡勁的作用下，獵獵而舞。
『咚』
一聲悶響，虛雲大師整個身體倒飛出去，一路砸碎了七八張桌子，還把兩三名武者砸倒在地，整個人最後撞上牆壁，砸出一個巨坑。
所有人見狀，皆倒抽涼氣，看向座位上的少年，如見鬼神。
「怎麼搞的……虛雲大師可是半步武師啊！」
上官信的瞳孔猛地一縮，驚駭無比。
半步武師和武師雖然存在差距，但也只是半個層次而已，無論如何，差距也不會如此懸殊吧！
這時，虛雲大師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絲毫沒事，甚至爽朗地笑了起來。
「痛快，痛快，自貧僧隱居不出，好久遇到過這麼強的對手了！」
他的胸口處僧衣破碎，現出枯瘦的身形，幾乎只有一層皮，甚至能看到骨骼的輪廓。
大家都猜不出來，就憑這副小身板，是如何扛得住這麼剛猛的一拳？
很快就有武者大聲叫了出來：
「金剛不壞神功，這是金剛不壞神功！」
金剛不壞神功，乃是佛門至高無上的功法，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最難的十種絕學之一，特點是無堅不摧、萬毒不侵、至鋼無敵。
這是一門真正的煉體硬功，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什麼，但實際上肉身已堅硬如鐵，哪怕是用巨型斧頭猛劈，最多只能留下一道印子罷了。
「咦，能擋我一拳無傷？」
蕭白略微感到詫異。
他這一拳雖然沒什麼招式，但融合了他近千年對道的領悟，再加上鍊氣九層的修為加持，單體威力絕對不弱，否則也不能一拳破掉他的金剛指勁，還將人打飛出去那麼遠。
「看來這門煉體之法確實不容小覷，這個老僧人怕是已經脫離了一般的橫練大師境界，肉身幾乎可以媲美神通期的脫胎層次了。」
蕭白思量著，暗暗點頭，總算遇到一個真正的半步武師了。
「再來比過！」
虛雲大師疾呼一聲，飛奔而來，渾身罡勁暴漲，上半身僧袍徹底碎裂，連空氣都為之扭曲。
和之前一樣，他又被蕭白一拳打飛出去，如扔出去保齡球一樣。
『咚』『咚』『咚』
整個大廳一片狼藉，無數桌椅被撞得粉碎，一部分人都嚇得退到大廳外。幾根屋樑被砸得裂痕密布，上面印出一個個人形影像，赫然就是虛雲大師的模樣。
如果再來幾次，整座大廳恐怕都要被他們兩個給徒手拆了。
蕭白仍坐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向近處的歐陽真人，問道：
「你就只會這一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