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純金名片點朱漆
幾個月的時間不見，趙曉斌這貨明顯又比上次見面胖了幾圈，正坐在店裡喝著茶，手中一對四座樓公子帽的核桃搓的山響。
我把蛇皮袋放在他跟前用原木做成的桌子上，把裡面的幾件瓷器取出來，趙曉斌雙眼立刻發亮，起身跑出去找來了刷子和各種工具。
因為在河底埋的太久，那些瓷器裡面已經長滿了綠苔，索性沒有缺邊短角，趙曉斌小心翼翼的用刷子和軟棉布把那些瓷器清理乾淨，小心的樣子，就像自己懷裡抱著個絕世的大美人。
「軍子，你這玩意從哪弄來的，這來路可別不正啊。」
趙曉斌眨巴著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問道。
「水裡頭點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我爺爺那套本事，十之八九都傳給了我，從水裡淘點東西算個屁啊。」
看他那貪婪的樣子我就知道自己是淘到好東西了。
「兄弟，你這可真是淘到好寶貝了，知不知道這套瓷器啥名堂？」
趙曉斌有意的對我賣了個關子，上學的時候，我沒少幫這貨寫作業，即便畢業后，我們哥們走的也算比較近，所以我並不擔心這貨會坑我。
「這東西黃了吧唧的，上面又都是裂紋，能有啥說道？」
那些瓷器看上去很糙，顏色和黃泥差不多，上面有著很多的裂紋，如果不是那些裂紋看上去很均勻，我真懷疑是被河水給泡裂的。
「我告訴你，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哥窯乳濁釉，看到這上面的裂紋沒，我告訴你，這是最標準的金絲鐵線，這手藝在宋朝就已經失傳了，現代人連造假都造不出來！」
趙曉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瘋狂。
「兄弟，這玩意比不得汝窯的東西那麼精緻有名，不過在市面上，認得人絕對不少，大家是兄弟，我不能坑你，咱兄弟最近手頭緊，收不起這玩意，不過，我可以介紹給你一位大主顧，保准你的東西不會賣成白菜價，事成之後，只要給兄弟我兩成的介紹費就好了。」
趙曉斌說著，帶我去了附近一家裝修的相當豪華的店鋪。
「黃老闆在嗎，我這裡可是有新鮮的水梢子。」
趙曉斌熟練的說著切口。
「大家都知道我黃亮這人不忌口，什麼買賣都願意做，不分高低貴賤。」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店裡響起，就像是夜貓子在叫，聽的人身上發涼。
趙曉斌帶我進了店，我就看到一名長著三角眼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店裡，剛才的聲音估計就是他發出來的。
雖然只是與他第一次見面，但我還是能夠本能的感覺到，這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趙曉斌帶著刷洗好的瓷器放在了那人的面前，中年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用那比夜貓子還陰森的聲音說道。
「哥窯的乳濁釉，裂紋是金絲鐵線，四個茶盞，湊不成一副，二十萬！」
「黃老闆大手筆啊，兄弟，這個價怎麼樣。」
趙曉斌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我。
「老哥爽快，就這麼定了。」
我這些瓷器，本就是用來試手的東西，要的就是儘快變現，心裡價格也不過是在十萬上下，二十萬已經超過了我的預期。
「老哥你再看看這個呢。」
我把那隻小葉紫檀的木箱也取了出來。
黃亮接過我手裡的小木箱，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叫來一位樣子像是秘書的女人，從她頭上拽下一根頭髮，把頭髮纏繞在手指上，熟練的順進鎖孔，金鎖吧嗒一聲就掉了下來。
我被他這一手活弄的有些震驚，心裡卻明白，這是黃亮這傢伙故意在我跟前賣弄。
盒子里裝著的是四枚鐵錢，在水裡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居然沒有生鏽。
「裡面的東西，不如這盒子值錢，看來，我也只有做買櫝還珠的事了。」
「黃老闆好眼力，這盒子和這金鎖的確值錢，不過，這四枚鐵錢，應該算是母錢，而且是當年國庫中用來設計錢樣的初母，所以肯定比普通的銅板值錢。」
為了提升我的眼力，爺爺從小就給我講各種古董的歷史掌故，他曾經對我說過，古代的皇帝，每一次改朝換代，都會發行屬於自己的銅幣，上面印上自己的年號，以示吐故納新。
造幣的工程巨大，為了防止有人造假，也為了統一標版，所以在鑄幣前，通常會製造幾個錢樣作為標版，這個錢樣就是母錢。
母錢分為銅製和鐵制兩種，銅製的母錢，用來在鑄幣局作為樣本，而鐵制的母錢，也叫做初母，是要送進宮裡永遠保存的。
「一枚一萬，盒子和鎖五萬。」
黃亮的聲音緩慢，似乎每說一句話，他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說完這些，黃亮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吐出來的痰裡帶著血，又有著好像是灰一樣的東西。
「兄弟，現在銅錢的市場並不好，普通的母錢，也不過只有兩三千塊而已，雖然這是初母，一萬也差不多了。」
趙曉斌也附和著黃亮對我說道。
「好，那就這麼定了。」
既然他都這麼說，我也不想再堅持，又多了十萬，我每個月的工資才不過2500，這些錢，足夠我在船舶廠不吃不喝乾十年的了。
我並沒有把那兩隻蛤蜊拿出來，因為我發現那兩隻蛤蜊的殼上有著兩道紫色的光印，看上去異常明顯，對於蚌珠，自古就有「殼帶紫，價半城」的說法，由此可見紫蚌的蚌珠到底有多珍貴。
這蚌珠，我並沒有打算立刻出手，我這樣的屌絲，如果貿然把這東西拿出去賣掉的話，恐怕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就算拿到錢，恐怕也沒有命去花。
所以，我只能一點點的掙錢，積攢實力，等到自己實力足夠的時候，才能把那東西拿出去換錢。
「小兄弟，你是做水耗子的吧，我聞的出來，這東西是從淺水裡撈上來的。」
黃亮捧著紫檀的盒子聞了聞，一副瞭然的模樣。
「你沒在我們那盤龍七家的地盤上做買賣，我也懶得管。」
他說的那些所謂盤龍七家的地盤，應該是指運河的主河道，那邊的水深至少在百米左右，是古代行船的主幹道，下面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好寶貝，不過因為浪急水深的緣故，必須需要足夠先進的打撈裝備才行，可不是現在我能夠想的。
「是啊，我就是做淺水生意的，手裡就一條小破船，所以只敢在淺灘晃，不滿您說，就算是在淺灘，我這小命都差點交待了。」
眼見自己暫時和黃亮並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我把昨晚下水去遇險的事情對他說了一遍，這傢伙面帶兇殘不假，可是，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我相信我們會有合作的機會，既然要合作，那不如誠懇點，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和他說一說，換取他的信任。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這小傢伙倒是值得一交！」
黃亮問清楚我之前去過的地方，拿起手機，找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讓電話里的人帶著設備去我昨晚去過的地方把那巨龜的屍體打撈上來，安排完事情，黃亮看著我陰陰一笑，對我說如果真能撈到巨龜的屍體，他回頭再給我加十萬。
他要了我的手機和微信號，用微信把錢打到了我新開的卡號上，又拉開抽屜取出一張名片遞給我，讓我以後遇到麻煩，就把這張名片拿出去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我是他黃亮的朋友。
那名片製作的相當考究，金燦燦的，我放在嘴裡咬了咬，發現居然是純金製成的，上面的字，都是手工一筆一劃雕刻上去的，上面鮮紅色的大漆，看上去格外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