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家寶號
那隻手掌血跡斑斑,上面帶著一層粘液,看樣子應該是某種動物的胃液,上面很多肉都已經被腐蝕掉了,露著雪白的骨頭。
淡水裡的魚和其他生物,即便有牙齒,也不會咀嚼,一些難以消化的東西,會被它們吐出來,很顯然,這隻人的手掌,就是被什麼東西吐出來的。
我心中大驚,正想給船上的小狐狸發信號,讓她拉我上去,一隻龐然大物就出現在了我的頭頂。
那是一隻比農村磨盤還要大的巨龜,帶璞的前爪用力的划著水,儘管身形巨大,但是遊動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就遮蔽了我頭頂上的空間。
借著頭頂頭盔的燈光,我發現這巨龜的肚皮是黑色的,爺爺曾經告訴過我,水裡的龜鱉,白肚善而黑肚凶,白肚的主要以海藻水草為食,黑肚的可是要吃肉的,那隻手掌說不定就是這傢伙吐出來的。
我心頭狂震,心裡暗叫倒霉,自己不過是下來淺灘找點活命的東西,怎麼就遇上了這個倒霉的傢伙,就在這一會的功夫,那巨龜也不知道咬到了什麼東西,大團鮮血染紅了我身邊的河水。
眼見這傢伙迅速下沉,我的心揪了起來,一會要是被這傢伙發現,只怕自己的小命就沒了,與其如此,倒不如先發制人。
想到這裡,我握緊了手中的分水刺,趴伏在沙堆後面,眼看著那巨龜落入水底,緩緩的在黃沙上爬行著,我用盡全力竄了過去,手中的分水刺,猛的對著巨龜頭頂插了過去。
鮮血噴涌,在河水中彌散開來,我手中的分水刺刺瞎了這傢伙的一隻眼睛。
就在我刺瞎巨龜的時候,猛然間感覺到拴在腰上的麻繩繃緊,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拉扯起來,迅速上升。
我在心中感謝著船上的小狐狸,這傢伙果然有兩把刷子,居然知道我在下面的情況不妙,提前開動了絞盤機。
被刺瞎了一隻眼的巨龜發了狂,對我緊追不捨,它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已經浮到了我的跟前,我清楚的看到這傢伙巨大的頭,以及滿口又細又尖的獠牙。
眼看這傢伙張著大嘴對我咬了過來,我緊咬牙關,用盡全力把手裡的峨嵋刺刺了出去,直接順著龜嘴把巨龜的脖子刺了個對穿。
帶著腥味的鮮血像是溶進水裡的墨汁,轉眼間變彌散進入了我所在的水域,巨龜依舊在垂死掙扎,把我重重向後甩了出去。
它的力氣很大,我的身體失去了控制,胸口撞在它的龜甲上,骨頭都快被撞斷了。
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絞索已經把我拉出了水面,新鮮的空氣讓我迅速清醒過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上面的麻繩,任由絞索機把我提上船。
剛才和巨龜的搏殺,已經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回想著在水下的經歷,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因為胸口被撞的關係,我感覺胸悶,對著河水就是一陣乾嘔。
就在這時候,水中巨龜的鮮血已經開始從水中浮現了出來,染紅了船邊的全部水域。
「謝……,謝謝,你這把燭的技術可真厲害,要是再晚一會,只怕我這小命都要扔在這裡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水裡有危險的?」
我心裡后怕的慌,有氣無力的躺在船板上,對著小狐狸千恩萬謝。
「既然是把燭,當然是要看蠟燭了,就在拉你上來之前,我看到蠟燭光芒閃耀,就猜你遇到了危險,在按了按鈕之後,就極力的想要護住蠟燭,不過,卻始終還是護不住,蠟燭還是在你上船之後就熄滅了。」
小狐狸幽幽的對我解釋著,水蔥般的小手解開我身上的水靠。
我光著上身躺在船板上,胸口被撞的地方一片紫黑,僥倖的是胸骨並沒有塌陷,幸虧那巨龜的脖子被峨嵋刺刺中,十成力氣使不出一成來,要不然,我說不定已經被摔死了。
小狐狸從旅行包里取出藥酒,替我揉搓著胸口的傷處,弄得我身體都快有了反應,猛的拉住她的手到我下面,柔聲的問她,可不可以以後和我合碗。
「就算是想和我合碗,也得等到上了岸再說吧,下水點金的戒條,第一條就是不許在船上苟且,你該不會連這都忘了吧。」
雖然話語里滿是拒絕,但是,小狐狸的笑容中卻滿是嫵媚,她拉起我的右手,放進了自己的裙子里,香舌相當誘惑的舔著紅潤的嘴唇。
「知道我是在為誰帶孝嗎,告訴你,是我的丈夫,我天生命犯白虎,任何男人和我在一塊,都得被我給剋死,你要是不怕,回去后可以隨時來船屋找我。」
她下面果然是光溜溜的一片,看著她頭上的孝帶子,我心裡的火迅速熄滅,飛快的把手抽了回來。
「又是一個膽小鬼。」
小狐狸聲音裡帶著深深的嘲諷,重重在我胸口傷處拍了一巴掌,疼的我呲牙咧嘴。
「好啦,分贓吧,這個東西留給我,其他的東西你都拿走。」
小狐狸從柳條筐里挑出一件物品,居然是那隻人手,我偷襲巨龜前把那人手隨便一扔,估計是無意間扔進了柳條筐。
「喂,你說,在你們男人的眼裡,是不是權勢和金錢比自己的家庭更重要,這人應該才新婚不久吧,為什麼要來做這要命的活計呢。」
小狐狸指著那隻人手的無名指,聲音裡帶著深深的傷感與哀戚。
我這才注意到,那人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隻鉑金的戒指,樣子看起來很新,鉑金是惰性金屬,胃酸融化不掉的。
「我不叫喂,我叫蘇志軍。」
雖然已經基本打消了和她合碗的念頭,可大家畢竟相識一場,我還是決定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你的手那麼嫩,人又漂亮,交際的圈子裡應該都是有錢人吧,所以,你根本不了解現在絕大多數的男人,對他們來說,只有每天去拼了命的工作,才能用微薄的工資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換來一瓶昂貴的化妝品,或者一件漂亮的衣服,對他們來說,已經抱起了磚頭,就沒有力氣再去抱起你。」
在工廠這幾年,我算是嘗盡了沒錢的痛苦,加上徐琳對我的背叛,我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
「好了,回去吧。」
小狐狸垂下頭,聲音里滿是傷感,轉過臉去開動了柴油機。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有再說話,回到岸邊,我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把船收上了岸,小狐狸見我傷重,就讓我把船和手推車留在了她的船屋前,又打電話叫來一輛跑黑出租的蛋蛋車,讓司機送我回了家。
我回自己的卧室里睡到中午左右,起來后就打車去了龍口街,在街口的農業銀行,我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把自己的工資卡掛了失。
我和徐琳已經談婚論嫁,為了表示我對她的忠誠,我把自己的工資卡交到了她的手上,如今她做出這種事,我可不想讓自己的錢落在她手裡。
辦完掛失后,我又用身份證開了一張新卡,這才提著隨身帶來的蛇皮袋走進了龍口街,裡面裝著我昨晚從水裡撈出來的東西。
這裡已經建成了一片商業街,沿著水磨石的路面一直前行,我在一家名字叫做白家寶號的店鋪前停住了腳步。
這裡的店主是我初中同學趙曉斌,這傢伙家裡世代做古董的生意,初中一畢業,立刻就繼承了自己家裡的事業,古董行主要吃的是人情飯,我在龍口街就這一個熟人,要想把手裡的東西儘快出手,也就只好來找這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