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難不成在這搭窩
第52章:難不成在這搭窩
「少主,你不需要回去處理公務嗎?」月流盈變相地出聲趕人。
「來之前已經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凌大莊主的事情居然也有處理好的一天。一直以來,在她的印象中,莊主大人待在書房的時間恐怕比在棲凌軒中還長。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看不完的賬冊,怎麼這會兒出來了倒顯得有些悠哉悠哉的。
遠在京都正埋頭苦幹的林瑾瑜若能知道月流盈此時的疑慮,怕是要與她大倒苦水三天三夜不止。凌大莊主臨走前把所有事務都交託給他,如今他是起得早睡得晚,連每日的公雞叫也已由睡夢中變成了早膳后,忙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想想他都已經很久沒有去看他的那些嬌滴滴的小美人了,連個心理安慰也沒有,真真是身心俱傷,辛酸不已。
「少主,現在天色好像已經暗下來了。」言下之意便是你趕緊回去準備休息吧。
「恩,是很晚了。」
月流盈扶額,所以,凌大莊主你如今杵在這兒是準備做什麼?
難不成在這兒搭窩么?
「少主,累了一天,我想休息了。」這下她表達得夠直接了吧!
「走吧。」凌大莊主自然起身往內室而去。
月流盈只感覺一道晴天霹靂,莊主大人的意思是……他真的要在這兒搭窩?
怔怔出神好一陣,待反應過來快步衝進屋內,卻已看見凌大莊主正躺在床上悠然地捧著一本書。
月流盈鼓起雙頰,資本剝削實在太無人道,怎麼連她的休憩之地都要搶奪。
「你你你你……」芊芊食指指著床上霸佔得心安理得的凌大莊主,一臉控訴的表情,「你睡這裡,那我呢?」
「裡面或者……地板」莊主大人的語言簡潔易懂,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月流盈氣極,如今正是天寒時節,深冬地涼,他也好意思讓她一個弱女子睡在地板上?況且她還算是一個受了傷的病人,萬一病上加病該怎麼辦?
唔,她似乎自動忽略了凌齊燁提出的第一個建議。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間。」偌大的凌氏別莊,空餘的屋子只怕能塞下百來個人,他堂堂一個凌氏少主不至於會落得個與別人共用一房的境地。
這廝一定是故意的,真是處處以欺負她為樂,漫漫長夜,現如今她可該怎麼辦?
凌齊燁終於抬起頭來,說得一本正經:「這也是我的房間。」
月流盈默然,似乎是這樣沒錯。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莊主大人既然今日抽風非得在這兒休息,那她只好乖乖挪個窩,若沒有房間,大不了她跑去與錦瑟擠一擠。
心不甘情不願地福身:「那少主好生休息,我先告退了。」
才剛轉身便被扣住了未受傷的左手手腕,凌齊燁無奈搖頭,自己當真有那麼可怕,怎麼這女人視他如猛虎一般。心知自己若再不說清,只怕她是怎麼也不會願意留下的。
凌大莊主心裡暗忖,自從遇上眼前女子后,他似乎耐心解釋的次數越來越多,真不知這是好是壞。
「你睡覺時極不安穩,若把右手壓到該如何是好?」況且最近外出不太平,下午才剛遇上暗殺,難保晚上不會再有,她若是單獨一個人怎麼能讓人放心。
「胡說,我睡覺時可安分了,怎麼可能會把手壓到?」月流盈不服氣地梗著脖子,極其不贊同凌大莊主對她所指出的這條缺點。
「是嗎?」凌齊燁拉長著音,偏著頭看她。
被凌大莊主這麼一盯,月流盈有些心裡沒底:「應……應該是吧。」
「你確定?」
「當然。」氣勢驟然減弱。
「怎麼我記得上次睡暖榻時,有人從左邊的車廂滾到右邊的車廂,上好的絨毛被就這般捲成一團。」
月流盈眼珠不自然地胡亂轉,原來那日凌大莊主從案幾坐到暖榻上是因為她睡覺時亂打滾。
不過,馬車本就是顛簸非常,也怪不得她會這般鬧騰,若是躺在平穩的床上,她幾時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月流盈還在站著思考該如何抉擇,這廂凌齊燁直接扔出一句一針見血的話:「放心,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麼。」
單純地蓋著被子純聊天?月流盈這下釋懷,再不多說,和著衣爬到了床里側躺下。
躺下后才感覺,身旁多了一個凌大莊主,不知為何有點不同尋常的心跳加速。
穩了穩心神,心想一定是莊主大人長得太俊逸,這麼一個絕世美男躺在自己身邊,會不自然是正常的。
凌齊燁照樣翻他的書,寂靜的夜裡除了兩人的呼吸聲,便是那悉悉率率的嘩嘩翻書聲。
月流盈閉著眼卻毫無睡意,悄悄地半睜開一隻眼睛,發現凌大莊主姿勢不變,神態不變,至於手中的書倒不知看了幾頁。
這般睡意全無又只能偷偷窺探的狀態讓她很是不喜,乾脆也不再裝睡,張開閃亮的眼睛,決定想和莊主大人聊會天來打破僵局,也好過她一個人腦子裡胡思亂想著。
搜來搜去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只好以最蹩腳的問題開場:「你看的是什麼書?」
凌齊燁聽其呼吸便知道她並未睡著,沒想到她躺了這麼久終是忍不住開口。
「《策韜》」
「是一本兵書還是商略?」聽名字還真是分辨不出,不過想想凌大莊主好歹是一名商人,看得自然與行商有關,怎麼會涉獵兵法之道,自己果真是問了個好笑的問題。
「不是兵書,也不是商略,是一本談及棋道的書。」
咦,凌大莊主居然還有這般閑情雅緻在這兒研究棋藝,月流盈不禁鬱悶,自己對五子棋、飛行棋這類小兒科的玩法還略微知曉,但若談及古代博大精深的象棋和圍棋卻是一頭霧水。真是,自己怎麼起了個這樣的話頭。
隨口回了句「哦」,便尷尬地結束對話,月流盈悶悶地又閉上眼睛,在心中默聲數了幾百隻羊后,終於睡了過去。
平穩的呼吸聲開始傳來,凌齊燁衣袖一揮,燭光熄滅,房間隨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是和衣躺下,小心得護著她受傷的手臂,不讓她亂動著碰到傷口。
月流盈陷入夢鄉,恍惚間竟看到了前世中她的過往。
一個濃妝艷抹的美艷女子牽著一個怯生生的粉嫩小女孩走在一條僻靜的大道上,一雙丹鳳眼斜睨了下首的小人兒,語氣卻是惡狠狠道:「你爸爸今天終於從國外回來了,你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討你爸爸的歡心知不知道,他最喜歡小孩子了,你要是能博得他歡心,那我才有希望邁進那個家門,明不明白。」
小女孩年紀尚小,聽得一知半解,只知道媽媽要她讓爸爸高興,她乖巧地點點頭道:「天琦明白了,天琦一定會讓爸爸開心的。」
女人領著她來到一處豪華別墅前,趾高氣昂地要求見別墅的主人,僕人前去通報,不多時她便在那金碧輝煌的大廳里見到了她的父親。
「琦琦,快叫爸爸,快啊!」女人見不得她傻愣著,催促著推了她一把。
「爸爸,你好,我是天琦。」女孩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原來這就是她從未見過面的親生爸爸。
「這孩子哪來的。」男子翹著二郎腿,神情冷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是你的女兒啊,叫天琦,是不是長得和你很像。」女人態度大轉變,語氣溫柔,不見剛剛那兇惡的表情。
「哼,一個私生女也敢領到我面前,不是和你說了要了斷?」
「我……我捨不得,你不是你很喜歡孩子的嗎?你看看天琦長得多可愛,她很貼心的,她……」
女人還未說完,便被男子命保安轟了出去,和那小女孩一起狼狽地趕出了別墅之外。
女孩膽怯地拽拽女人的衣袖,安慰道:「媽媽不要傷心了。」
不料女人發瘋似的搖著她弱小的肩膀:「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要我,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不夠優秀,你為什麼如此沒用,連你爸爸都不想看你一眼,都是你!都是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月流盈睡夢中不住地搖晃著身子,小聲夢囈著。
凌齊燁睡眠極淺,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會立即醒來。此時天還只是微亮,他側身去看身旁的人兒,竟是出了一頭冷汗,眉頭緊鎖,腦袋輕輕搖晃,呢喃著「不是我,不是我」,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憂傷。
想來是做惡夢了吧。
不忍心看著她再繼續這般難受下去,凌齊燁伸手將她搖醒:「流盈,流盈,快醒醒。」
月流盈自夢中醒來,像個孩子般無措,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再不安地夢囈,卻在睜眼看到凌齊燁的剎那間猛地撲進凌大莊主的懷中,從被窩裡繞過他的腰緊緊抱住,像是抓到了一個水中浮萍,再也不願放手。
「凌齊燁」她輕聲呼喚著,眼中蓄滿了晶瑩的淚花。
回抱住她,摸著她的後腦,莊主大人少見的柔聲道:「怎麼,做惡夢了?」
下巴擱在凌齊燁的肩上,重重地點點頭,她怎麼又夢見那可怕的場景了。
「我夢見……」月流盈遲疑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口。
「沒事的,有我在。」知她不願再提起方才的夢境,莊主大人格外通情達理,「左右不過是個夢罷了。」
月流盈輕輕抽了抽鼻子,舒緩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從凌大莊主的懷中退出。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她的臉一下漲得通紅。
自己不知怎的,看到凌大莊主竟有種莫名的心安,傷心難過時便想著找他做依靠。
無措地絞著衣袖:「我……我只是一時沒忍住,不是有意撲上去的。」
等……等等,這個解釋怎麼越描越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