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求教

  來請林嵐的婆子滿臉堆笑的上前解釋道：「哎呦金爺，是東家有事煩勞小楚姑娘，您別這麼……」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金師傅瞪眼厲聲打斷：「又不是你要學炮製藥材你來擋什麼橫？」


  那婆子被他喝斥的羞紅了臉後退唯唯連聲，林嵐上前一步對金師傅道：「我能堅持下來，請金師傅您放心。」


  說著對金師傅福身一禮，轉身離開，那婆子小心翼翼的窺著金師傅的臉色，見他面無表情的又閉上眼睛，便急忙扭身跟上林嵐。


  林嵐和那婆子還沒走出院子，迎面就碰見領著陸大夫走來的賈氏，那婆子忙道：「喲！陸大夫竟然親自過來了。」


  她們身後的金師傅忽然睜開眼睛轉頭看過來。


  「小楚姑娘，」賈氏對林嵐遠遠的喚道：「我請你回去是因為陸大夫大駕光臨，陸大夫聽說你在這裡就親自過來了。」


  陸大夫急走上前笑呵呵的對林嵐拱手道：「小楚姑娘，老夫冒昧了。」


  不遠處躺著的金師傅瞪大眼睛慢慢坐直身體。


  「陸先生，」林嵐對陸大夫鄭重施禮，「您客氣了。」


  賈氏便笑道：「若是陸大夫您不嫌棄，咱們就在這院子里擺張桌子喝茶說話如何？」


  她之前問過於嬤嬤，這陸大夫在西安府名望頗高，可以說是西安府醫術最高的大夫了。今日他連個帖子都沒下就登門拜訪，見到她又提出見小楚姑娘，看其神態似乎有求於小楚姑娘，她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與陸大夫拉拉關係。


  仁通藥房是做藥材買賣的，能與陸大夫這樣的人交好，只會益處多多。


  陸大夫爽朗笑道：「老夫這輩子都是在藥材堆中走過來的，怎麼會嫌棄這裡？只是唐突到訪，唯恐給太太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賈氏連連擺手，欣然說道：「您能登門我們求之不得呢！」


  她同陸大夫寒暄的當兒，她身邊的於嬤嬤早已吩咐下去，命跟著的丫鬟婆子搬桌椅上茶。


  陸大夫不等她們安置妥當，便對林嵐謙聲道：「小楚姑娘，實不相瞞，老夫今日來訪是有事想要向小楚姑娘請教。」


  「先生您過謙了。」林嵐微微挑眉說道。


  並沒有說多餘的話。


  陸大夫神情稍頓，后道：「老夫這裡有一位病人：脈數無異，卻身癢不可忍，抓之即血出，癢無可解。老夫給他用冰片方和蒼朮方都試過，並沒有起效，老夫已經無能為力。所以，今日才冒昧求見小楚姑娘，不知小楚姑娘有沒有什麼偏方可解這奇症？」


  話說到最後，他的態度已然十分謙卑。


  這時丫鬟婆子們搬來桌椅，賈氏請陸大夫和林嵐坐，她站在旁邊親手為他二人倒茶。


  金師傅慢慢起身踱步到他們附近，偏頭打量著陸大夫和林嵐。


  「人蔘、青鹽、細辛，」林嵐垂眸低聲道：「還有一種晚輩不知道名字。」她起身道：「您稍待晚輩去問問。」


  她說著轉身去牆角幾名學徒處，四下找尋了一番，之後拿起一樣藥材與其中一名學徒說了句什麼，后迴轉對陸大夫笑道：「是苦仗，這幾樣藥材每種各一兩即可。」


  聽罷陸大夫的描述她的腦中便閃現過幾種藥材，只有苦仗是她之前不知道名稱的，方才就是去問苦仗的名稱的。


  陸大夫驚喜的瞪大雙眼，「小楚姑娘的意思是，用這幾種藥材此種怪病就能痊癒？」


  「是。」林嵐十分確信的點頭。


  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金師傅忽然大聲叫道：「你連葯都沒認全就膽大包天的給人治病？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暴跳如雷的指著陸大夫喝道：「他是西安府醫術數一數二的大夫，誰能讓他這麼低三下四的求人？不是有權有勢就是大富大貴！你糊裡糊塗的給他出主意，萬一醫死了人他把你抖落出去把你送了官，到時候你可別連累我們仁通藥房！」


  賈氏和於嬤嬤等人在一旁攔陰勸說，可他根本聽不進去，跳著腳總算是把這番話給說完了。


  陸大夫哈哈大笑的起身對他拱手道：「金師傅您放心，老夫相信小楚姑娘的醫術，即便是有什麼事，老夫也不會誣賴小楚姑娘。」


  他說著轉身對林嵐道謝，「多謝小楚姑娘指教。不過金師傅雖然脾氣不好，有句話說的的確是對的，」他笑眯眯的瞥了一眼金師傅，「老夫的這位病人，的確是富貴之人，到時候老夫得了診金賞錢，一定再來酬謝小楚姑娘。」


  「那葯是內服，不是外敷。」林嵐點頭，格外囑咐了一句，之前陸大夫說的兩種方子都是外用的。


  陸大夫明了點頭，見金師傅還滿臉通紅的要跳腳發脾氣，便對賈氏和林嵐告辭，臨走還給林嵐留了話，「以後老夫若是再遇到疑難雜症，還會再來向小楚姑娘請教……」


  「金師傅這脾氣，」送走了陸大夫，賈氏站在藥房後院門口對林嵐嘆息道：「讓小楚姑娘你受委屈了。」


  林嵐笑著搖頭道：「他也是為了仁通藥房好，他方才那番話其實也是為了我好。」


  金師傅並不了解她，只知道她是剛學習炮製藥材的小學徒，對她說那些話完全是出於好心，雖然話兒說得難聽了些。


  「依我看啊，他是嫉妒你。」賈氏掩唇笑道：「我聽於嬤嬤說，七弟他們剛來西安時，金師傅曾經特意去拜訪陸大夫，但陸大夫並無心與他結交。他在陸大夫那裡受了冷落，偏偏你這個他沒瞧上眼的小學徒被陸大夫高看一眼，他哪裡能受得了。」


  林嵐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節，但在她看來金師傅並不是胸襟狹窄之人，「金師傅只是脾氣不好，並不會如此吧。」她說道。


  賈氏搖頭擺手，「嗨！他的笑話兒多著呢，」提起八卦之事她格外歡快，邊說邊甩著帕子，「我跟你說，在濟南府的時候……」


  話剛說到這裡，忽然一個小廝急匆匆跑過來，大聲稟報道：「太太，太太，知府呂大人和崔通判崔大人來了，車馬已經停在咱們大門口了，您快些回去吧！」


  此話一出賈氏臉上的笑意便消逝無蹤，整個人如木偶石雕似的僵住，手中的帕子也飄飄忽忽掉落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