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想法
說了一會兒話,賈繼通詢問了張嬤嬤幾人的下落,賈氏又問起西安府生意的事。
濟南府賈家的生意做的很大,主要的營生是藥鋪,在各地州府都有分店。
賈氏想去西安尋呂作良之前,賈氏的父親便將賈繼通打發到西安開藥鋪,一則使生意做大,二則為賈氏在西安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因而西安府的藥鋪,他也給了賈氏部分分成。
提起生意上的事賈繼通便滔滔不絕起來,賈氏聽了個大概,知道生意已經鋪展開來,便截斷了他的話頭,又叮囑了幾句小心白謹和銀面的話,這才領著他迴轉。
春末夏初的天氣,一場瓢潑大雨之後路面根本不可能那麼快就乾爽。林嵐和琴韻去尋了些茅草,纏裹在驢兒四蹄之上,便牽著驢車準備趕路。
因為怕驢兒失蹄,賈氏等人都沒有坐車,而是跟在驢車後面隨行。
「小楚你別怕,」白謹湊到林嵐身邊說道:「要是打滑我一個人就能將這頭小毛驢拽住。」
賈家的馬車夫小跑著湊過來,對林嵐點頭哈腰的道:「恩人小姐,還是讓小的來趕車吧,小的力氣大,能拉住。」
林嵐將手中的韁繩交給他,他便牽著驢子小心翼翼的下坡。
眾人提腳跟上,銀面走在最後,林嵐故意放慢腳步,來到銀面身邊抬頭看著他問道:「你姓滿?」
「不是。」銀面看了她一眼說道。
林嵐蹙眉,「那為什麼要告訴賈繼通你叫滿劍?」
前世阿滿將她從銀面的追殺之下救出來之後,她謝過阿滿便纏著他問他的名姓,他只說出兩個字:「阿滿」。她再追問他都不肯多說了,她也不知道他是姓滿還是名字叫阿滿。
今日銀面突然冒出一個「滿劍」,頓時使她想到阿滿,他手上的扳指、還有他說出的姓名,是巧合還是他故意試探她?難道,他也重生了?
雖然林嵐知道問了銀面也未必會向她言明,但她仍舊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問。
「因為他混身都是賤嘛!」銀面沉默著還沒有回答,白謹忽然從前面跳過來大笑著吼道,之後逃命似的跑開了。
經他這麼一打岔,銀面快步向前走去,剩下林嵐一個人走在最後。
來到山坡下面馬車旁,賈繼通到馬車裡換了衣裳簡單清理一番,處理了一下傷口,琴韻和賈氏也一起進車廂換下淋濕的衣裳,車夫早自己跑到山溝里換過回來,只剩下白謹和銀面身上還濕著。
「我沒衣裳,」白謹對眾人聳肩攤手,「這套脫下來就得光著了。」說著轉頭看著銀面嘻嘻笑,「他大概也和我一樣。」
林嵐等人自然不會多管他二人如何,聽罷便即動身,賈氏和賈繼通坐馬車說話,呂少成喜歡驢子脖子上戴著的鈴鐺,坐在驢車上視野又開闊,便仍舊坐驢車。
不過這回最方便的就是白謹了,他或者蹭到驢車上,或者跑到馬車車夫旁邊,時不時的調、戲一番銀面,好不自在快活。
如此走了兩天,賈繼通與林嵐和琴韻漸漸熟悉,林嵐便發現他時不時有意無意的圍著琴韻打轉,幫琴韻搬東西、幫琴韻拾柴、幫琴韻端水……
每當此時白謹總會意有所指的嬉笑的看著賈氏以及林嵐的反應。
對此林嵐是樂見其成的,她冷眼瞧著賈繼通為人踏實穩重,又十分重情義,如果琴韻能將終身託付於他,她倒可以放心。
而賈氏則是反對的。
這日在賈繼通又幫琴韻燒火的時候賈氏便將他叫到一旁,低聲道:「七弟,你告訴三姐,對於大楚姑娘,你是怎麼想的?」
開始賈繼通還三心二意的轉頭往琴韻那邊望,忽然聽見賈氏問他這個,他轉過頭瞪大眼睛怔怔的問道:「什麼怎麼想的?」
「這兩天你別當我沒看出來。」賈氏冷聲說道:「咱們賈家在濟南府是大族,以你的家世人品,就算是配不上大家閨秀也能娶一個小家碧玉。這大楚姑娘人品自然是沒得挑,可她畢竟是小楚姑娘的丫鬟,這一個奴身就不止低了人一頭,你覺得以小楚姑娘的性情,能讓大楚給你做妾?」
賈繼通立即皺眉道:「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們賈氏什麼時候容許子弟隨意納妾了?」
「那你就是想將大楚姑娘當正房太太娶進門了?」賈氏豎眉瞪眼道:「我可告訴你,小楚姑娘和大楚姑娘的身分來歷不明,她們兩個,哪個你都別招惹,省得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原本以為這話一出口賈繼通會接受不了同她吵,卻沒想到他看著她嘆了一口氣道:「三姐,你覺得我幫大楚姑娘做些什麼就是要娶她嗎?我只知道我差點被馬踩死時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我只知道是他救了我,我只是想報答她的恩德。」
聽他如此說賈氏微微鬆了一口氣,以為他並沒有對大楚姑娘動心,未想他繼續道:「我承認越與她接觸我對她越有好感,可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自己也說她的人品沒得挑,那為什麼我就不能喜歡一個人品很好的我的恩人?你盯著我看著我,為什麼不盯著成兒?他每天跟在小楚姑娘身後『小姐姐、小姐姐』的叫,還叫那兩個你要我遠離的男人『面具叔叔、鬍子老伯』,你為什麼不管管成兒?」
「成兒是個五歲的孩子,你竟然跟一個孩子攀比?孩子的感情哪裡像大人那麼……」
賈氏憤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賈繼通平靜的話語打斷,「可是人的感情本來就不是可以隨意控制的啊!」他嘆聲道:「當初我去府衙求呂大人多派幾個人手出來找你時,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嗎?他說『名不正,則言不順』,他不能為你動用官府資源。當初你選擇他這個有婦之夫時,你可曾試圖控制自己的感情?」
此話一出賈氏頓時臉色煞白踉蹌後退,沒想到她最看重的弟弟竟然會用這話來攻擊她,用她這輩子最大的過錯來揭她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