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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賀佳言直截了當地用手肘撞了過去,聽見陸捷輕聲地抽氣,她說:「關門打狗是吧?你就不怕狗急跳牆,拖著你同歸於盡么?」


  挨了賀佳言這一下,陸捷聰明地將她雙臂也抱起來,以免她再度作亂:「反正在一起,有什麼好怕的。」


  賀佳言覺得雞皮疙瘩又有冒出來的苗頭,她抖了抖:「陸捷你真的越來越噁心。」


  陸捷笑起來:「怎麼是噁心?我以為這應該是很有初戀的感覺。」


  電視劇播完以後,陸捷就把賀佳言送回家。賀佳言下車的時候,他特地叮囑:「下次別單獨跟那醫生相處了,要是他會錯意,你就害了別人。」


  「我偏不!」說完,賀佳言瀟洒就甩上車門,背對著陸捷擺了擺手。


  話雖這樣說,但賀佳言回家后還是給詹慧撥了通電話,跟她說說自己和高立涵的狀況。電話很快被接通,但接聽的人不是詹慧,而是賀佳墨。他問賀佳言:「我打電話回家,沒有人接。」


  賀佳言正躺在沙發上,聽見大哥那略帶嚴肅的聲音,她便坐了起來:「我出門了,剛才才回來。」


  那頭頓了一下,接著說:「跟陸捷在一起?」


  猶豫三兩秒后,賀佳言決定將實情告訴他:「是的。」


  得到這樣的答案,賀佳墨並不出奇,他問:「你們複合了?」


  賀佳言吸了口氣,接著承認。


  賀佳墨難得地沉默,好半晌,他才說:「爸媽應該也聽出了什麼,到底是該隱瞞還是坦白,你自己決定。」


  「我不知道……」賀佳言有點迷惘。


  他提醒賀佳言:「明天爸就出院了,回家以後,他肯定會問個究竟的。你想象怎麼應對吧。」


  本來賀佳言打算找一個好時機向父母交代,但正因為聰聰的一句話,她就立即被推到進退維谷的境地。她有點苦惱,厚著臉皮向賀佳墨求救:「哥,你一定要幫我。」


  電話那頭的賀佳墨揉著額頭:「我怎麼幫?找個姓陸的朋友過來救場,告訴爸媽他就是聰聰說的陸叔叔嗎?」


  「這主意不錯!」賀佳言已經有幾分病急亂投醫的狀態。


  賀佳墨被她氣得失笑:「你以為爸媽是傻子,由得你這樣忽悠?你要是處理不好,當心讓陸捷雪上加霜。」


  賀元出院那天正是大年初八,賀佳墨和詹慧已經開始上班,而賀佳言則比他們的假期要長一點,因而接父親出院的任務就落在她肩上。辦妥出院手續進病房后,她就可以感到忐忑。


  陶安宜已經將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收拾好,此際正陪著賀元看電視。看見女兒進來,她便對賀元說:「佳言來了,我們走吧。」


  走到病床旁拿起行李的時候,賀佳言發現父親的氣色比前兩天要好得多,不由得鬆了口氣。


  賀元沒有忽視她的每一個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板起臉,一路上也沒有說話。


  陶安宜悄悄給女兒使眼色,提醒她好好表現。賀佳言一個頭兩個大,只能側著身給母親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今早陶安宜還沒有到菜市場買菜,她問賀佳言冰箱里還有沒有食材,賀佳言想了想,說:「應該沒有。」


  陶安宜不滿:「什麼應該,這兩天你都在家,冰箱里有什麼你不清楚嗎?」


  交通信號燈恰好由紅燈轉為綠燈,賀佳言顧著開車沒來得及回答,沉默已久的賀元突然開口:「別說她冰箱里有什麼東西不知道,連有沒有回家也是個未知數。」


  賀佳言真覺得父親的怨念要比陸捷的深厚一百倍。她沒有出言頂撞他,過了一會兒才說:「就算有,那些肉和青菜都不新鮮了,我們重新去買一點吧。」


  自從工作以後,賀佳言就很少有幾乎陪父母逛菜市場。在記憶里,她小時候很喜歡纏著父母到菜市場,因為路邊總有各式各樣的小攤檔,有賣豆腐花的、棉花糖的,也有賣冰糖葫蘆的,那些全是讓自己回味無窮的食物。


  陶安宜總嫌棄那些東西不衛生,無論她怎麼哭鬧哀求就是無動於衷,反倒是賀元,他最見不得女兒的眼淚,只要賀佳言扁著嘴巴、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他必定動搖。他們似乎也想起了往事,臉上的表情也柔和起來。


  午餐是賀佳言親自下廚的。昨晚睡覺之前,她已經在床上把大嫂給自己的食療菜譜看了一遍,並選了幾道父親喜歡的菜式,打算今天做給他嘗嘗。


  拿著刀具時,賀佳言情不自禁地想起陸捷手忙腳亂的樣子,繼而便笑出聲來。


  陶安宜進來幫忙,剛走到門邊就聽見女兒神經兮兮地發笑。她皺眉,低聲斥責:「你拿著刀就專心一點,當心割到手。」


  賀佳言回頭:「我敏捷著呢。」


  「在想什麼笑得那麼高興?」陶安宜問。


  「爸出院了,難道不值得高興?」賀佳言嘴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今早在乾貨店買了點木耳,賀佳言將它們放在水裡泡著,一個來小時候就開始發大。她以為差不多可以了,於是打算將它們切成小塊。陶安宜見狀,阻止她:「木耳要泡就一點,今晚再吃吧。」


  「啊?」賀佳言說,「我還準備給爸做木耳蒸雞。」


  陶安宜說:「你這丫頭,就用這點招數哄你爸?別做什麼木耳蒸雞了,你現在出去跟你爸說你和陸捷沒有藕斷絲連,他沒準就樂得把煙酒都戒掉。」


  賀佳言的動作一頓,她問:「爸知道了?」


  陶安宜說:「你爸只是摔了一跤,眼睛耳朵和腦子都好好的。聰聰不就是問了句陸叔叔,你就心虛得抬不起頭,究竟那個陸叔叔是誰,不用猜也知道了吧?」


  「您有沒有生氣?爸有沒有生氣?」賀佳言立即問。


  若說生氣,陶安宜早在賀佳言懷孕后就氣夠了。她怎麼也不能想象,被自己嚴格教導的女兒居然在求學期間未婚先孕。有那麼幾天,她真的氣得不行,真想賀佳言自生自滅算了,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又狠不下心不顧不管。她用手指戳著女兒的腦門:」你呀,還有顧忌我們的感受嗎?你爸剛對你擱下狠話,你居然敢轉過身就跟陸捷重拾舊好,你說你爸能不生氣嗎?「


  賀佳言早料到這個的結果,她長長地喚了一聲媽,接著說:「爸生我的氣,您都幫忙哄著。」


  被女兒磨了片刻,陶安宜終於心軟。她挪開那顆膩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沒好氣地說:「冰箱里有一盒剝好的栗子,你用來做栗子*,你爸愛吃。」


  賀佳言十分欣喜,她蹭了蹭母親的臉頰:「我就知道您最最愛我了。」


  陶安宜故意拉長了臉,冷哼一聲就走出廚房。


  當賀佳言喊吃飯的時候,賀元正站在魚缸前喂著金魚。他慢吞吞地踱到餐桌旁,看見上面擺滿自己喜歡的菜式,不由得抬眼看了自己的閨女一眼。賀佳言笑眯眯的,她說:「爸,您嘗嘗,今天的菜全是我做的。」


  坐下以後,賀元首先嘗了一下自己最喜歡的栗子雞。其實味道真的不錯,但他有意吹毛求疵:「火候控制得不夠好,雞肉有點老,有空就多回家跟你媽學學,別經常在外面跟閑雜人等瞎混。」


  賀佳言唯唯諾諾地點頭,而站在賀元身旁的陶安宜低頭笑起來。


  儘管這頓飯父親吃得很高興,但賀佳言還是不敢跟他提陸捷。等到父親睡完中午覺,她便拿著削好的蘋果到露台找他。


  這幾天在醫院悶久了,賀元回家后突然發現自家露台的景色獨好。冬末將春至,小區內的樹木冒出了嫩得滴水的綠芽,看上去生機勃勃的。他看得入迷,直至聽見女兒的聲音,他才轉頭。


  「爸,我給您削了蘋果。」賀佳言坐到父親對面的藤椅上,然後將蘋果遞過去。


  賀元接過來,雖然說話時還是夾槍帶棍的,但語氣已經比剛才緩和了些許:「我以為我這哥當爸的,在你心裡早就沒地位了。」


  賀佳言搓著發涼的手掌,信誓旦旦地說:「在我心裡,您和媽永遠是第一位!」


  聽了女兒的話,賀元的嘴角抽了抽,接著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為作掩飾,他張嘴咬了一口蘋果,過後才說:「挺甜的。」


  賀佳言倍受鼓舞,於是試著開口:「爸,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不料,賀元的表情飛速地變了,他看向女兒:「如果跟陸捷有關,你就不用說了。」


  賀佳言被狠狠噎著,要說得話死死地卡在喉嚨,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將蘋果重重地放到小圓桌上,賀元站起來說:「你們要一起就一起,要結婚就結婚,我不會幹涉你們。不過你記住,你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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