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司徒夭夭和更夙就不遠處看著,見狀司徒夭夭便問:「你猜他現在會怎麼做?」
更夙道:「找你。」
「哦?這麼肯定?」司徒夭夭好笑,看著老者真的開始在四周喊著她的名諱,不由笑了,說道:「他叫得這麼急,我就不答應了,轉道回去看看陶曲明會怎麼打算也無妨。」
更夙攤攤手,沒所謂。
隨後司徒夭夭果然就拋下陶柳,帶著更夙回了陶府。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回到陶府的時候,陶曲明也不過剛剛回府。
回府之後,他將那幅被陶柳掉過包的畫卷拿出來放在了書案上,沒來得及展開,就側身在書案旁邊的暗格裡面拿出了幾卷畫。
逐一打開之後,最後目光鎖定在了最後一幅畫上。
那幅畫,就是他在六合橋後面畫的那幅畫。
陶曲明拿著畫看了良久,末了收好卷畫,拿著出了門。
最終他來了六合橋,看著橋頭對岸的那顆柳樹,他抬腳走了過去,伸手拍在了那顆柳樹之上。
而與此同時,拿著從陶曲明那兒掉包過來的畫卷的陶柳,神色卻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了某個方向。
而那個方向,正是城裡六合橋所在的方向!
陶柳握了握拳,喃喃道:「你做的可真夠決的!」
言罷,他卻是將手中畫卷拿起來看了看,隨後垂眸笑了笑,又道:「也不過是個軟肋而已……」
說完便抬腳繼續往前走去。
陶曲明並沒有對那棵柳樹怎麼樣。
也沒有對那幅畫怎麼樣。
他在柳樹旁邊停留了片刻之後,就拿著畫出城了。
而他這次的目的地,正是城外的法華寺。
寺院禪房裡,陶曲明屈膝跪地,將手中畫卷遞了過去,同時說道:「高僧,還請您能幫幫我。」
「阿彌陀佛……」高僧念了聲佛號,隨即搖搖頭,說道:「冤孽啊,冤孽。」
「還請高僧指點迷津。」
「忘我則自我,你苦練畫技多年,雖是練成了神形兼備之奇功,卻太過於投注感情,到最後,畫非畫,人非人……這局,還得你自己去解。」
陶曲明微微驚愕。
高僧卻不再說話,伸手單手豎在胸前,捻著佛珠,捻著微不可聞的陣陣佛經。
陶曲明拿著畫捲走出法華寺,拿著畫卷停在了原地,神色沉吟起來,「太過投注感情……」
他……在這幅畫上,投注過什麼感情?
陶曲明拿著畫卷緩步往山下走去,同時腦子裡的也在一點點地回憶畫這幅畫時候的心境。
那時候,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太過於去執著什麼。
心裡所思所想,大概就與要怎麼樣才能真正的畫出婉婉。
而與此同時,他當時所想的,應該還有自己。
自己?
陶曲明不喲肚餓停下腳步,神色怔怔。
他閉上了雙眼,腦海里彷彿還有當天的畫面在眼前來回徘徊。
當時,他之所以提筆作畫的原因……到底是因為什麼?
難道就真的只是因為那株柳樹看上去很美很風騷?
這顯然不可能。
雖說吟詩作對乃是才子佳人的最愛,但這些對於陶曲明而言,卻不過是些附庸風雅之物……雖然他自己兒算是個才子,但對於作畫而言,陶曲明顯然是箇中好手。
他有他自己的獨到見解。
證件,也正是後面能不廢吹灰之力就將陶柳從畫出來的主要願原因。
想著這些事情,陶曲明的神色就是忽然一震。
他知道了……在作畫之時,特別是作手中這幅畫的時候,他所思所想的,並非是風景,也非是柳樹。
他當時所想的,乃是他自己啊!
想的是要怎麼才能提高自己的畫技,從而達到完成自己心中那個荒唐至極的念頭。
而這也正是後來陶柳說明自己身份之後,他為何會大喜過望的原因啊!
陶柳……他,真的就只是那株柳樹的靈智所成嗎?
陶曲明有些忐忑。
他又回了陶府,當拿過放在書案上的那幅畫打開之後,他忽然就笑了。
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陶柳這樣的行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將那副被掉過包的畫卷收了起來,重新展開了六合橋與柳樹的畫卷,研墨提筆,在上面寫下了三個字。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陶曲明看了看天色,而後笑著放下了手中毛筆。
隨即,坐在了椅子上,閉上了雙眼。
等到屋中再無動靜之後,司徒夭夭和更夙兩人出現在了房中。
看著宣紙上多出來的三個字,司徒夭夭不由笑了:「看樣子,他的本領倒也不小。」
更夙的目光只隨意地撇過宣紙,而後落在了陶曲明身上,淡淡道:「總也有些代價。」
「……」
司徒夭夭笑了笑。
而另一邊,陶曲明已經來到了深山之中。
千年後的自己曾跟他說過,那幅能保夏婉婉不死的畫卷便在這片山中。
他拿著夏婉婉的畫卷,腳步在夜色下越發的快了。
可沒走幾步,手中畫卷就動了動。
他神色一頓,腳步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可下一瞬,他的身體就僵在了原地。
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急劇驚愕的神色。
而與此同時,他的目光又漸漸地變了,變得平和,變得寧靜……就連他的身形外貌,還有身上的穿著,都一一變化。
變成了……陶曲明。
感受著手中畫卷里傳來的輕微震動,他緩緩低下頭。
眸中閃過的,滿是柔和的神色。
他將畫卷展開,夏婉婉便以白光化出,落在了他對面。
夏婉婉在畫卷中完全感受不了外面的變化,這會兒一出來就覺得這附近的氣息和之前待過的地方大不相同,不由伸手抱住了陶曲明的胳膊,低聲問道:「明哥,這裡是……?」
陶曲明微微笑道:「堯山。」
「堯山?」夏婉婉疑惑:「這裡是什麼地方?」
陶曲明環視四周,同時笑道:「在一些民間傳說里,堯山乃是上古時期一代大家的埋骨之鄉。這位大家尤善作畫,自號空留居士,畢生作畫無數且大多流傳世間,受世人崇敬,而據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畫出一幅不弱於山河社稷圖一般的畫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