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舞會(中)
唐澄走出一段距離,立馬火急火燎地趕回金籠子,他必須盡快告訴蘇言紫狐的下落。
“唐兄,你來得正好,馬上隨我一起去舞會!”突然間,虛空之空破出一隻手,一把扯過唐澄,遁入虛空之中。
“蘇兄,我”
“唐兄莫要出聲,今日這個舞會上你會見到烏蒙山的人,她們之中有兩個紅級感應通靈師,你我隻需在這靈界裏看她們的舉動,決計不能讓她們發現!”蘇言指尖凝起一道水珠似的法光,往虛空中一劃,二人來到舞會現場,此時隔著一層透明的水紋,可以清晰地看到舞會現場人聲鼎沸的局麵。
層層金色桌幔上,擺著琳琅滿目的果品,其間有穿著兔女郎的侍服的女子,端著笨重的紅木托,上麵擺滿了盛著西域葡萄酒的琉璃杯。走動期間的城民有的穿著一身漆黑光亮的半長上衣,脖子上係著一個深色的蝴蝶結,微籠著的同色的短打褲,膝蓋以下緊巴巴的一層絲質物品。還有的穿著上端緊巴巴,綴著衣褶子,下端出奇蓬大的長裙。他們夾著琉璃杯,幾個聚在一起歡笑暢談,杯光籌措間,時不時地一句“去死~”。
蘇言與唐澄驀然發怔,眼前的一幕幕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兩人相視一眼,目光中彼此探尋無果,皆是一片茫然。
接著,震天的鑼鼓聲“嘭嘭”響起,閑談的人們齊齊望向高台,隻見一個穿著金色蓬裙戴著碩大皇冠的小女孩緩緩走出,她的額頭上有著一枚發光的月牙印記,琥珀色的眼睛滿意地看著那些跪拜她的三千妖精。
舞場上齊齊跪著三千人,單膝跪著,右手放在胸前。
“拜見公主殿下——”
她定了定心神,回憶起劇本上那段文字,挺直了小身板,用不符合她年齡的口吻傲然宣告:“吾乃爾等公主殿下,應爾等心願,與吾共享世間歡樂!”
“為爾等創造更繁華的世界,永樂不休!”
三千妖精的臉上露出深深的崇敬,他們歡呼著“殿下萬歲——”,聲音震耳欲聾!
雲澤麵露微笑,隨手一揮,空中便懸浮著無數的綠光圓粒,妖精們看到這東西似乎很興奮,迫不及待地露出了本來的麵目,齜牙咧嘴地跳著去搶。一時間長著老鼠臉或者搖著狼尾巴的人時不時地露出一個詭異而滿足的笑,它們吃了這些綠色的圓粒,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雲霧,一扇金色的大門朝他們打開,眼中被一片金燦燦的光芒籠罩著,憧憬的神情如出一撤。
係著蝴蝶結的白狐別過頭不敢多看,它沉默地垂直腦袋,深深的沉默仿佛一座巨山將它的脊椎壓得沉重而無聲。
妖族正麵臨著滅頂之災,無論正邪的通靈師都不肯真正地與妖和平相處,在他們眼裏,妖精隻是幫助修行的工具罷了!眼下,自己為數不多的族人已經到了疾病亂投醫的地步,他們竟然相信這個惡魔一樣的通靈師能幫助它們得到安寧,隻是它們不知道,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餐!它們吃下的東西,正是抽空它們血肉和靈力的毒!
舞場上,妖精們帶著享受的表情躺在地上,就在這時,一個瘦如枯柴的狼妖突然大聲笑著站起來:“哈哈哈!老子殺了通靈師!老子給兒子報仇啦!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通靈師!全部給老子受死吧!哈哈哈!兒子!兒子!哈哈哈!”
他尖厲地笑著,像瘋子一樣又笑又跳,他的七竅中,有狀似煙塵的白色薄霧流了出來,匯成無數條細細的長線,往高台上鑽去。他的眼珠驀地爆出,渾身的就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幹癟了下去,黑色的衣服垮了下去,依稀見得一張皺巴巴的狼皮裹在裏麵。
蘇言望向高台,隻見那些白煙瘋狂地湧向小女孩聳動的鼻孔裏,她心滿意足地揉揉鼻子,渾身的力量似乎膨脹了一些,每一個毛孔通透無比,小女孩脫下所有的衣服,她的皮膚上立即凹下去無數個孔狀,大大張開的毛孔仿佛是一張張貪婪的嘴。
舞場上的白煙匯成一片,有越來越多的妖精癟成一張皮,有些被風輕輕一吹,就變成紙灰一樣的東西在風中零散著。
小女孩滿足地打了一個“嗝”,她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對雲澤道:“那賤人什麽時候來?”
雲澤看了看天空中那輪朱砂似的月,漸漸地被包裹在層層烏雲中,微微一笑:“她來了!”
小女孩冷冷地哼了一聲:“賤人還挺準時的!”
雲層中傳來淩亂的響聲。
那聲音像是馬蹄的踐踏,沉重的金屬碰撞,微冷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感。
很快,黑壓壓的騎著妖靈的通靈師衝出雲霄,為首的一個紅袍女子,墨發飛揚,眼神清冷,她手中旋轉著一根權杖,杖身有著金色的藤蔓紋路,杖托像是金色的耀眼的半月狀,中間嵌著一顆發光的深紫色的折射著耀眼光芒的寶石。
隻見他們停在半空,密密麻麻黑影擋住月光,估計來了接近一千人。而天空中,不時閃爍著紅的,紫的,綠的,一道道彩光交織在一起,壯觀的景象可想而知。他們俯視著高台上的小女孩,握緊了手中武器,沒有任何人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孩子!
妖靈巨大的翅膀“撲——撲——”扇著,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不符合年齡的陰冷,渾身上下燃起黑黝黝的業火。在濃黑的夜色中,她扭曲的麵孔,讓人說不出的膽寒!
巨狐“撲啦”一聲展開了翅膀,駝起小女孩兒飛到與他們同等的高度。
“怎麽?賤人,你才帶了這麽點人,給我塞牙縫都不夠!”女孩的眉眼間,滿是譏誚的笑容。
紅衣女子清冽的目光沉了下去:“你有那個本事再說吧!我讓你辦的事你考慮清楚沒有?眼看就是月圓之夜,你要是再給我耗下去,可別怪我這個姐姐六親不認!”
小女孩雙手環抱,眉毛一挑:“我認為,我才是有資格有資格談條件的那個人!”
紅衣女子冰涼的指尖緊緊握住權杖:“好!你說!”
小女孩兒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如果你贏了,我自然就幫你。但如果你輸了的話就把你自己,留給我吃吧。”她的聲音帶著詭異的空靈,混濁的尾音卻令人毛骨悚然。
紅衣女子沒有一絲猶豫:“我答應你。”
小女孩兒慢慢地笑了起來,手中一記黑刃破開了蘇言的靈界,她隨手一抓,唐澄整個人就被她拉了過來,深紫色的水紋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住,任他腿腳不停踢彈著,水紋僅僅隻是漾起小小的波紋。
“喂!你放我出去啊!你們賭你們的管我屁事啊!喂!放我出去!”
紅衣女子眼睛微睜,柳葉眉擰成一團,語音中隱隱怒火:“你到底想做什麽!放了他!”
小女孩故作驚訝:“哎呀,我想做什麽?我想想,不如這樣吧,我們來比射箭!”
“你!”
小女孩雙眸射出一道紅光,唐澄渾身一顫,立即昏死過去,濃濃的黑霧包裹著水球,什麽都看不清楚。她張開五指,六團黑霧立即裹上舞場裏的六隻妖精,模樣大小,與她身邊的黑球一模一樣。
她側過身來,身後漂浮著七個一模一樣的黑球,早已分不清哪一個才是唐澄,哪一個是妖精。
“嗬嗬,你是不是害怕了?這樣吧,姐姐,我射三箭,你也射三箭,剩下的一個,我就送給你。如果你不想玩,那我就射七箭,把這些垃圾都毀了,然後我們就玩點其他的!”
紅衣女子不是別人,她揭開臉上的麵紗,蘇言隱在虛空,喃喃道:“真的是李綿綿!”
李綿綿握著的權杖化作一把紫金弓,她看了看七個懸浮在空中的黑球,心中的憤怒和著苦澀,仿佛一刀一刀地割在心上!
她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他是誰,沒想到我還有被你算計的一天!好!好得很!我已經別無選擇了,就按照你說的,一人三箭,剩下的還給我!”
“好啊!”
小女孩化出一把黝黑的大弓,弓弦約有手指粗細,泛著青色,一陣可怕的煞氣流轉其中。
李綿綿麵色煞白,驚喝道:“你竟拿了修羅弓!”
她憐愛地撫摸著弓身,毫不在意地說道:“你不服氣就用比我更厲害的嘛!廢話不要說那麽多!我先來!”
隻見她忽然躍起,手持巨弓,弓上無箭,隻是空手拉弓弦,將弓弦拉到極致,一舒手,一團黑氣凝成無形利箭從從弓上射出,淩厲的煞氣仿佛把空氣斬成兩半!
“噗嗤——”
一個黑球化成粉末揚塵,兔妖瞪著驚恐的眼睛,胸口無端出現一個大窟窿,在一片鮮血淋漓中,直直地從空中栽了下去。
小女孩兒驚訝地看著:“第一個居然射錯了,還有六個,姐姐,你也試試吧!”
李綿綿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握著弓箭的手心裏早已沁出了冷汗,她緩緩抬起了手臂,對著其中一個,慢慢地拉開了弓弦。
“噗嗤——”
黑球爆開的那一瞬間,她睜大了眼睛,碩大的老鼠精的腦袋上插著一支箭矢,“嘭”一聲炸開,血肉橫飛。
李綿綿鬆了一口氣,她撫著心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
小女孩兒冷笑道:“得意的太早了吧!黑球越少,他被射到的可能性就越大,我想,再試一次,你也許就該哭了!”
還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她迅速地射出一箭,黑球爆炸的一刻,李綿綿的心幾乎懸到了嗓眼上。
但幸好,她射中了一隻蜘蛛精——
眾人嘩然,隱隱壓著笑聲。小女孩惱羞成怒地握緊了巨弓,側目,道:“該你了!”
眼下黑球還剩下四個,李綿綿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她心道:任憑我道行比她高深,卻也看不透裏麵的情況,我這一箭,需得更加慎重!
她表情凝重地看著黑球,猶豫了半響,緩緩地將箭頭指向了左邊數到右邊的第三個。
眾人靜靜地看著她,手,終於放開箭矢——離弦的箭破空淩去。
箭矢穿透了層層黑霧,帶著毀滅的力量。
“噗——嗤——”
第三個黑球猛地炸開——
箭矢穩穩地插入了唐澄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