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暗湧（中）

  是夜，留仙城燈火通明。無論那一條街上，門前都掛起三兩紅彤彤的燈籠，一派繁榮昌盛的景象。


  此時，人頭攢動的大街正人聲鼎沸，人人摩肩接踵，擠破腦袋地往城門張望。


  漆黑的城門終於開啟，百姓們歡呼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城門上的儀仗炮“彭”一聲衝上天際，漫天璀璨五光十色的炮仗灑滿了天空，絢麗奪目地色彩映襯著留仙城每一個人的笑顏上。


  宣揚國威的號角聲響徹雲霄，吹起號角身穿戎裝的司儀隊陣仗威武，磅礴豪邁的氣勢如同百萬雄獅壓境。兩百個穿著粉色和鵝黃色的宮裝的婢女緊隨其後，手提金色的花籃，滿目花雨。


  名膚色黝黑，滿臉大胡子，穿著金光閃閃的重兵甲胄的驃騎大將軍嚴肅地領著百來個的騎兵，高頭大馬好不威風。後麵的玉象平轎，龍鳳雙攆，分別坐著留仙城城主，皇帝葉氏，貴妃雷氏。最受女子青睞的大都督——雷玧，嘴角仍然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充耳不聞幾乎興奮得瘋掉的尖叫聲。


  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猶如蜿蜒的長龍匍匐前進。


  人群中一個粉麵油頭，穿著綠色元寶紋的地紳有模有樣地打開折扇，：“聽聞皇帝要來看戲，還是我們經常去那家喲！”


  個子偏瘦的帶著招財平帽的地主恍然大悟，左手握拳敲在右手心上，欣喜道：“爆，菊，花！”


  “爆，菊，花！”同時響起一名清朗的少年的聲音。


  兩人往這邊看過來，隻見一俊美少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你們知道‘爆菊花’在哪裏嗎？”


  兩人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各自指向左右，然後互相對視破口大罵。


  “你他媽老子有病啊，爆菊花明明在左邊大街。”


  瘦子不甘示弱地推開胖子，回過頭吸了一下鼻子：“相信我少年，爆菊花在右邊的大街上。”胖子憤怒地一勾腳，兩人瞬間掙紮在硝煙之中。


  少年俊美的容顏抽搐了一下，歉意地擺擺手：“那個，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咯！嗬嗬嗬，就這樣，告辭！”


  少年眨眼之間消失在人群裏，胖子好不容易把瘦子撂倒，抬起頭一看卻不見少年蹤影。瘦子“哎喲”了幾聲坐起來，又被胖子一拳敲了下去，胖子不解氣地踹著瘦子：“都怪你，我他媽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到比女人還美的男人就他媽地跑了！哼！”


  待胖子走了之後，瘦子已是昏頭轉向，搖搖晃晃地站起，鼻青臉腫，卻神魂顛倒地叨念：“美，美啊！”


  再說爆菊花劇院，裏裏外外都像蛻了一層皮一樣新，鑲金的牆壁，金色的織簾，就連茅房的茅草都翻新了金黃色的稻草。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不禁失聲驚歎，就連一兩銀子兩匹的琉璃鴛鴦瓦都用上了。


  “快！快！快！整理發型點上胭脂！”


  聽到這個聲音，後台的姑娘們急急匆匆地跑到鏡子邊，仔仔細細地看著畫了一天的精致的妝容。


  “誒誒，還有你，鞋子都沒穿是不是想臭死皇帝啊！”


  某仆人費力地撿起鞋子，一個動作仿佛要浪費他極大的氣力，一邊瞅著聲音的主人，一邊慢悠悠地“哦。”


  “哦什麽哦！快點！”


  爆菊花劇院上上下下，萬眾一心，終於在一分鍾之類穿戴體麵地站在大廳集合。


  李綿綿穿著一身飛揚跋扈的紅衣，頂著一頭淩亂的發型風風火火地站在高台，她居高臨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今天是皇帝陛下光臨本劇院的大喜日子，我們‘爆菊花’劇院上下一心，向皇帝展現我們最完美的一麵。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洪亮地回答聲回蕩在大廳裏。無論男女老少，臉上都掛著自信的表情。


  李綿綿自信滿滿地站在台上，一個穿著青褂的小廝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雙手撐在膝上，伸出舌頭喘氣：“李，李監製，皇帝陛下，下，快到，到，大大大門了！”


  李綿綿驚了一下，往前跨出一步：“很好——出發！”


  人群不為所動，李綿綿雙手叉腰，喝道：“怎麽還不走？”


  花子為難地站出來，怯怯地說道：“監製，你從淩晨忙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洗漱！不適合接駕……”花子越說越小聲。


  “沒關係，我可以帶你們接駕！”眾人齊刷刷地望上去，右側的閣樓上傳來柳柔的聲音，她穿著一身淡藍色的廣袖流仙裙，秀發高高挽起，盤成蝴蝶髻，發間帶著貴重的金縷玉石，絕色的容顏，嬌嫩的光澤，讓人眼前一亮。


  柳柔款款走來，身後跟著刻意打扮過的妝容精致的戲子。


  李綿綿眯著眼睛，“嗬嗬”地冷笑幾聲：“哦，我就說忙到現在都找不到半個人影，原來你就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準備接駕，撿個大便宜是不是？”


  “你，”柳柔身後的戲子恨得咬牙切齒，卻都被柳柔攔住，她沒有生氣，淺淺地笑了一聲：“即便如此，都到這個時候了，李監製還想形容不整地出去接禮嗎？況且，王子殿下也不在，身為劇院的半個東家，我想，我還是有資格接駕的！”


  李綿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人意料地平靜下來：“我總算明白給別人做嫁衣的感覺了，好，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代勞柳東家接駕！不過，你的戲子必須站到接駕的隊伍後麵，畢竟這單生意不是你們的！”


  柳柔鞠手一禮，算作回應，施施然帶著一幹人走出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