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魯明離開S市后,來到B市,以前冉清被王美推得滾落下山後在這裡待了兩年,魯明也是想看看這個城市,以前就聽冉清說過,這裡多麼多麼的好,他一到B市就趕緊找工作,沒辦法,沒多少錢,為數不多的錢都用來收買之前在運輸公司上班的員工了,就是為了把運輸公司挖空,完事兒自己確實是拿了一些錢,但是公司虧的厲害,也沒分到多少,而自己在S市創建的公司又分文不要的給了冉清他們,為了徹底擺脫陳晨,魯明這回可謂是虧大了。
魯明現在在B市一家私營公司上班,曾經的公司老闆,現在在一家規模較大的私營公司做銷售總監,混得還不錯,當年唯唯諾諾的少年如今已經變成無畏無懼的男子漢,他果敢,言出必行,深受老闆的喜愛,對未來熱銷的產品很敏感,只要他認定的產品一旦生產出來就一定能大賣。
沒有人知道魯明是什麼來頭,不知道一個新員工為什麼短短兩個月就把原銷售總監給擠了下來,不知道他為何一天到晚悶聲不吭還能隨隨便便拿下一個又一個的幾百萬的訂單的,儘管心裡疑惑但是還是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畢竟他來了公司以後公司的銷售額蹭蹭往上漲了,他帶領的團隊每個月都在刷新以往銷售第一的金額,他的到來最大的影響就是老闆每天都樂呵呵的,不再見誰就罵誰,原銷售總監現在居然心甘情願做他的助手,只因他想學習魯明的銷售秘訣。
其實風光無限的銷售總監在無人的深夜根本無法入眠,兩個原因,一是思念家人,而是陳晨帶給他的影響太大了,那個絕望的夜晚,他明明是個男人卻被另外一個男人給強了!他的三觀被毀,覺得這個世界是瘋狂的,兩個男人如何能結合?
他以為陳晨只是喝醉了,並不是故意的,可是,他還沒在被傷害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時,他還在糾結自己有沒有清白時,陳晨屢屢糾纏,還像他表白,魯明狠狠地訓斥了陳晨幾次后選擇忍,他覺得好歹同學一場,好歹兄弟一場,好歹他們在一起經營著一家上市公司,不能說翻臉就翻臉,沒想到卻成了陳晨得寸進尺的借口。
陳晨每天都跟著他,好幾次都想對他做出噁心的事情,要不是他防備的深,早就被他得手了,忍無可忍的魯明決定離開,誰知陳晨瘋了,他為了留住陳晨居然又想強了他,這都不算什麼,反正他沒得手,本來他是想跟陳晨做個了結的,誰知陳晨的媽媽帶人去騷擾他的家人,鬧得整個村子里的人都說他是同性戀,是變態,而他的家人也不理解他,直接斷絕了關係,他記得那天自己回家送錢,每個月他都會取些錢送回家,爸爸的有所好轉,但是也還是需要人照顧,弟弟妹妹還小,他只能一直往上爬,賺的錢他自己都沒捨得花,大部分拿去給爸爸治病,再留點生活費,剩下的就存在自己的卡裡面。
那天他的車一進村就莫名被小孩子扔了好些爛泥巴,嚇都嚇不走他們,怕車子撞到人,無奈魯明只好小心翼翼的把車停在家附近的一戶人家的地坪后,再下車準備走回家,反正沒多遠了,誰知,那些小孩居然糾纏不休、沒完沒了了,追在後面一直扔泥巴,還有石子,本來心情就不爽,被這群孩子搞得更加煩了。
魯明大吼一聲,叫他們滾,人是滾了,可是沒一會兒就哭哭啼啼的帶著自家的媽媽或者奶奶或者爸爸過來評理了,說魯明嚇著孩子了,還說他是個變態卻不讓人說,魯明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跑回家后家裡人的反應更加傷他的心。
媽媽指著魯明破口大罵:「畜生!我白白生你,不學好跟人家男人搞在一起,你丟盡了我魯家祖輩的臉!」
魯明不解,他不知道為什麼幾天沒回來,村子里的人變了,家人也變了,還有,他不是同性戀!
「媽!你別聽人瞎說,你兒子怎麼會是同性戀?」
媽媽卻聽不進去,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就是!人家媽媽都找上門了!你老實說,之前那什麼公司其實跟你沒份,你也沒有在工作,所有給你爸爸治病的錢,你給家裡的生活費全部都是他給你的,是你用你自己的身體換來的?」
魯明震驚不已,沒想到心疼他的媽媽,一直以他為驕傲的媽媽居然這樣子想他,還有坐在輪椅上的爸爸,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旁邊的弟弟妹妹已經懂事兒了,他們警惕的看著自己,就像看到什麼怪物一樣的表情看著他!
妹妹還問他:「哥哥,你真是變態嗎?為什麼要做變態?做正常人不好嗎?」
面對妹妹的疑問魯明心在滴血,萬萬沒想到,今天一回家居然是這樣的情景,魯明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只好沉默的拿出包里的三萬塊錢,遞給媽媽,媽媽冷著臉沒接,魯明只好把錢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拿了兩萬放下。
他看著一張張或氣憤或嫌棄或難過的家人的臉,輕聲說道:「爸,媽,我不是變態,不管你們信不信,也請你們不要這樣對我,倘若我是無辜的,到時候你們難道就不會愧疚,不會傷心後悔今天這樣對我嗎?」
誰知媽媽並不為所動,她狠心的說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們魯家的孩子,你在家裡只會帶壞你弟弟,你走吧,別讓這個剛剛好一點的家又要風雨飄搖!」
魯明不敢置信的看著媽媽,媽媽卻把臉轉向另外一邊不看他,魯明喊了聲爸爸,爸爸也是不理他,還說是他自作自受,呵!
「既然你們早就想好了,那我也沒有辦法了,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吧,那也不需要我寄錢你們了是嗎?」
魯明覺得自己痛的麻木了,說出來的話也不在是請求他們別放棄,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家裡人居然都不理解他,還說這些難聽的,狠心的話,他何其無辜!
既然不要他這個兒子了,那就把話說清楚,別到時候又說他不養他們的老,像今天一樣鬧著,吵著!
意料之中的,媽媽回答魯明的是:「你肯定要給我們錢,不然我們白養你這麼大嗎?你自己看著給,二十萬,三十萬,多一點也行!」
魯明嘲諷道:「所以,你們這是買斷關係咯?那我給你們二十萬,再沒多的了。」
「你還真是沒良心,我們生你養你,供你讀書,就只給這麼些?」媽媽氣憤道。
魯明痛心疾首,他對媽媽說道:「這些年來,我給你們的錢沒兩百萬也有一百多萬了,給爸爸治病,弟弟妹妹讀書,家裡蓋的五層樓,裝修,傢具,以前家裡借的錢,哪裡不是我賺回來給你們的?二十萬算少嗎?這桌子上還有五萬呢!你們當我的錢是撿來的啊?就算是撿的,這麼多錢,我得彎多少腰!」
媽媽卻不以為然道:「我可沒這麼說,這是你自己說撿的,反正話都說開了,你這錢來的也容易,既然如此,多給我們點也沒毛病,就當做是你做了錯事給家裡帶來的不良影響的補償吧!現在村裡的人都說我們花的錢都是兒子賣才得來的,你說既然鍋都背了,總不讓最後錢財兩空吧!」
魯明沒想到媽媽居然這樣刻薄,錢真的不是好東西,以前善良的媽媽變得瘋狂,變得唯利是圖,早在自己把錢一筆筆拿給她的時候魯明就有所察覺,媽媽總說這裡要錢,那裡要錢,魯明每次看到媽媽拿到錢后的開心模樣就更加不忍讓她失望,每次都主動把錢帶回去,長此以往,就變成了這幅田地……
最終魯明也沒有給爸爸媽媽三十萬,他沒什麼錢了,為了離開運輸公司他自己創建了一家公司,之前他的存款有大部分用來捐給貧困災區的孩子們了,他是窮苦人家出生,知道想讀書沒錢的痛苦,知道想買的東西沒錢買回來只能看著的痛苦,再加上家裡人不斷要錢,所以,他是真的沒錢了,他沒有算過,只是大概估計是給了家裡的錢有兩百萬了,媽媽不知道聽誰說的,說是家裡孩子多,以後住不下,就得蓋大樓房,想蓋大樓房有困難,自家沒地皮,買唄!不知道誰介紹給她的,魯明忙著跑客戶,只知道家裡要錢他就給,根本就不管她要來幹嘛,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啊……
在媽媽罵罵咧咧聲中離開,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雨,魯明一步一腳印的走到停車那戶人家,遠遠就看見自己的車被折磨的不成樣子,車窗被砸了個稀巴爛,車頂上有塊很大的石頭,表面已經凹陷下去,其他的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沒法兒看的,仰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任由雨水打在臉上,魯明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冷漠的,無情的,兄弟的傷害,家人的不理解,四方鄰里的侮辱瞧不起……
家人對他這般謾罵他心裡明白,不就是丟了他們的臉,覺得出了這種事情這兒子也算是廢了,不如撈點錢好好培養小兒子,這他都不計較,反正都是給自己家人了,他也就不心疼,只是寒心家裡人對他的態度。
他不明白的事兒是,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戀,跟這些外人有什麼關係?憑什麼這麼欺負他!
深吸一口氣,魯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默默的打開車門,隨便清理了一下車裡面的碎屑和泥巴就把車鑰匙插上,試了試發現車子能發動,呼~很好,這輛小八萬的車子還能開,開著這輛破車離開了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村莊……
不管多麼過分,魯明還是會想念家裡的親人,或許他就是沒他們狠得下心,他每天行屍走肉般的過著,最近他發現一個問題,自己對異性不感興趣!以前在S市去陪客戶的時候經常去一些娛樂場所,面對那些陪酒陪唱的小姐他明明是有反應的,但是他來到B市后,應酬客戶發現自己對異性很反感,看都不想看到,他猛的想到,自己會不會真的被陳晨害得變成了同性戀了?
無法面對這個事實,魯明刻意去接觸異性,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抱著喜歡她們的心思和她們相處,他覺得很噁心,做朋友還好,但是不能和異性相愛了,可是叫他和男人相愛他也不能接受啊!
魯明甚至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他的身體沒有毛病,是心理上的疾病,建議他去看心理醫生。
魯明就去看心理醫生,醫生又說他沒毛病,無奈之下魯明就想著就這麼過了算了,反正家人都放棄他了,愛人又要來幹嘛?
什麼都比不過自己,自己不放棄自己就好啦!抱著這個想法,魯明在這家公司努力著,賺著錢就捐出去,留點資金自己日常用用,其他都不留,也不存了。
上個月銷售額突破五百萬,老闆開心的不得了,私營企業就是這樣,小五百萬就開心的不得了,魯明則是表情淡淡的,老闆說獎勵全體員工去旅行,B市有個很出名的廟,咳咳……和尚多多,老闆說去那座廟裡許願很靈,叫員工都去許願,說不定今年就能實現了,魯明也想出去散散心,地點不重要。
於是三個大巴裝著這行人出發了,寺廟在很高很高的山上,大約有九百多米高,全靠人一步一步走上去,魯明來到這裡就被深深迷住了,震撼了,抬頭看那座廟,朦朦朧朧的,很神秘、很神聖。
他們大清早就到了,全部人爬上山是不可能了,公司的員工每天壓力巨大,回家倒頭就睡,誰還真的能爬上那九百米的寺廟啊!魯明想試一試,挑戰一下極限。
沿途的風景迷人,山巒連綿起伏,高一點的山峰霧氣都沒有散,就像少女帶著神秘的面紗,嬌羞不已的模樣,魯明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覺得累了,於是停下腳步歇歇腳,順便喝口水,彎彎曲曲向上的階梯被以往來爬上的人踩出深深的凹痕,可見這裡來過多少人,可見這座廟有多古老,魯明喝著水,看著對面的樹木,魯明心中一片寧靜,階梯上的人來來往往,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魯明欣賞美景的心情。
就在魯明低頭的剎那,陳晨從他身邊走過,這麼一個錯身就是一輩子,永不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