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東升講匪患 照勇訴困難

  董照勇感到自己的話音一落，東升就抖了一下，桌子上的煤油燈也跟著忽閃了一下。


  在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東升說道：「我的兩個女兒留給你，你不會嫌棄吧？」


  董照勇想了一下，說道：「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怎麼能嫌棄呢？」


  「那就好，我看中了你的大兒子和二兒子，我現在就把我的兩個閨女許給他們，你不會有意見吧？」


  東升的這種意思，董照勇早有察覺。只是東升不直說，他也只裝糊塗。現在東升挑明了這意思，他也只能實話實說道：「老兄，這事我還真的做不了主。他們雖然是我兒子，但是他們姓齊，名義上他們是齊家的孩子。沒準那一天，齊家來人把他們接走了也未可知。就是現在，齊家也沒有撒手不管的意思。那個順子就是齊家的人，現在就是他在為大寶、二寶和毛丫頂門過日子呢。所以，我根本就做不了主。」


  「老弟，你是不是太窩囊了？就你那忍氣吞聲的樣，我看著都窩火。」


  聽了東升的話，董照勇無奈的說道：「對齊家，我之所以無限度地退讓，是心裡有愧。你也知道美多是怎麼沒的，我心裡內疚啊！那麼一個如花似玉、活蹦亂跳的女兒，說沒就沒了，誰能接受得了？我那是欠了人家一條命。再說，我也惹不起他們。我那個姨丈母娘，見面就拿著個手槍比比劃划的，最後到底給了我一槍。那一槍打的那叫准，正打在兩條腿之間。打的偏一點，就打在腿上。打的高一點，我就只能做太監了。唉！你說，我能怎麼辦？」


  董照勇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東兄，老三、老四我倒是可以做主。只是，三寶比雅妮小五歲，只要你不嫌他小，我倒是沒意見。還有那個混球四寶，我都怕他娶不上媳婦。所以，就更樂見其成了。」


  東升拿著煙袋桿兒，在董照勇的頭上敲了一下，說道：「你想的倒美，我那兩個閨女那都不差，四寶那混小子想都別想。」


  董照勇說：「那就沒辦法了，只能以後再說了。」


  看著東升不想說若蘭的事情，董照勇也知趣的轉移了話題。他想到了喬家遭到土匪威脅的事情，就試探著講了出來。原以為，東升不一定知道喬家，沒想到人家知道的很清楚。原來，喬家早已被多股土匪惦記上了。也許，其中就包括東升。


  通過與東升的交談，董照勇才知道現在的匪患有多麼猖獗。遠的不說，就說去年陰曆十月末，就有一支兩千多人的土匪，冒充剿匪軍隊，搶掠綁架勒索。搶了大批財物，又綁了三名人質，在得到一千多塊大洋的贖金后，竟然把三人槍殺了。


  這一陣子，又有一夥土匪嘯聚深山，據說人數已近兩千了。至於那些幾十人或者幾百人的小股土匪，簡直是不勝枚舉。


  聽著東升說的有鼻子有眼、有名有姓的，董照勇只覺得，心肝一顫一顫的。看著董照勇吃驚的表情，東升安慰他道:「你不用怕這些鑽山溝的土匪，他們是不會到這裡來的，你要警惕的是那些城市土匪，就像是天津的青幫。」


  董照勇不以為然地說：「城市土匪是不會打劫我們這些工匠的，我們只以工資為生，工資到手后，基本上也是月月光，他們該打劫的是商家的老闆。不過東兄也得費費心、出點力，保護好我們這個家。這家裡，可是有你的三個孩子呢。嗷，對了，還有你一個老婆呢。」


  看著東升沒有接話，董照勇接著說：「這想來想去的，我才想明白，敢情你的全部家當，都在我家裡呢。這可不行，你得出出力了。」


  東升又拿煙袋鍋子，敲了一下董照勇的頭，說：「你那張嘴是越來越貧了，好的，從明天起，我會安排人手，專門到秀才衚衕去乞討。」


  「啊！又是乞丐？我們衚衕里乞丐夠多的了。」


  「那你說怎麼辦？我總不能派兩個大兵去為你家站崗吧？再說了，我們的人一到，別的花子們哪個還敢在那裡晃悠？」


  聽了東升的話，董照勇說道：「那也是，只是他們不用我管飯吧？那要是有個十個八個的人，還不得把我吃的毛干爪凈的呀。」


  東升的煙袋鍋子又朝著董照勇的頭襲來，這次被有了準備的董照勇躲了過去。東升笑罵道：「吝嗇鬼。以前挺大方的人，現在怎麼這麼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