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金生尋子 戰爭恐怖慘烈

  這下，董照勇知道大滿是誰了，也知道秋兒母子可能出事了，看著滿臉焦急的陳金生，他趕緊說道：「沒見過，她們始終沒來。這間屋子就是為她們準備的。」


  這下，陳金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後來竟成了鐵青色。大泠的天，額頭上竟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了下來。


  看著陳金生的樣子，董照勇擔心的問道：「陳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陳金生的臉色已經變的慘白，他頹廢的坐在椅子上，良久才說：「那天夜裡，我從你這裡回去，原想第二天我再親自把她們娘倆送過來。可是，誰知道第二天部隊就要開拔，我根本就脫不了身，只好打發一個叫馬六的親信，把她們娘倆送過來。真沒想到她們沒來，不知道她們發生了什麼事？」


  董照勇不甚在意的說道：「也許是秋兒不願意住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她們會不會回娘家去了？」


  陳金生並沒有立刻回答董照勇的話，卻向董照勇討要茶水，董照勇只好先給他到了一盞溫水，說道：「這院里平日沒人喝茶，只有溫水，陳兄先潤潤喉，媛姨娘正在燒水，待會就會沏茶過來了。」


  陳金生一仰頭，一盞水就倒進嘴裡，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面無表情地說：「她的娘家已經沒人了。」


  「沒人了？前兩個月不是還好好的嗎？那麼一大家子人，也不能說走就走啊。」


  看著董照勇的狐疑，陳金生平靜的說道：「是被土匪搶了，土匪沒搶到錢，就把他家裡的年輕女人都搶走了，據說都被賣進了窯子。她爹和她哥，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總之，那個家是沒人了。秋兒她們也不可能回娘家去，她們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


  聽了陳金生的話，董照勇也不安了。一個少婦帶著一個幼兒，在這兵荒馬亂中，會有什麼結果？一定是凶多吉少。他雖然這樣想，但是他可不能這樣說。他想了想，然後說：「送她們的那個馬六呢？」


  「迄今為止，我還沒見到他。」


  聽了這話，董照勇的腦海里，突然就冒出來一個想法：秋兒母子一定是被這個馬六拐走了。心裡想著，嘴上說道：「陳兄，你這個親信馬六可靠嗎？他與秋兒熟悉嗎？」


  這話讓陳金生憂鬱的雙眸，瞬間閃過一抹陰鷙的光，他斟詞酌句慢悠悠的說：「做為親信，他應該是可靠的，也應該是認識秋兒的。因為馬六的雙胞胎弟弟馬七，是秋兒的親姐夫。正是有了這層親屬關係，我才讓馬六做了親隨馬弁。董老弟是在懷疑他？」


  「不是懷疑，是質疑。無論這件事情的經過、結果如何，他都脫不了干係。與其查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秋兒，還不如查這個馬六來得直接。」


  這時的陳金生已經緩過勁來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他端起新沏的香茶，悶頭喝著。四盞茶過後，楊書媛用一個木托盤，端著兩盤菜一壺酒走了進來。看著放在炕桌上的炒雞蛋和清炒土豆絲，董照勇問道：「怎麼就這麼兩個菜啊？」


  楊書媛溫和的說道：「還有一個涼拌白菜心，我這就端上來。」


  董照勇知道，這裡也沒什麼可吃的下酒菜，就想起白天楊書墨給他的五香花生米和花生占，他對陳金生說道：「陳兄，稍等一下，我翻牆過去，拿一樣下酒菜來。」


  陳金生稍一猶豫，點頭答應了，並且跟著他站到了通往齊家的牆豁前，看著他拿了東西返回來。


  陳金生的舉止猶如驚弓之鳥，董照勇也看出了他的防備之心。只有月余的時間，原來那個幽默豪放陽光的一個人，如今就變成冷酷內斂陰鷙的另外一個人，一場戰爭讓人改變了太多太多。


  董照勇把一小包五香花生米和一小包花生粘，放進盤子里，又為陳金生和自己各斟滿一盅酒，然後說道：「為了你的平安歸來，我們喝一杯。」


  陳金生也不出聲，只是悶頭喝酒。二兩酒下肚，他的話才多了起來。他說起這場戰爭的慘烈；他說起重炮、重機槍的可怖；他說起坦克無堅不摧的不可思議；他說起兄弟們像割麥子似得在他面前倒下。他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與廉價，他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活著是一種恥辱，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從此將卑微。他雙目猩紅、淚珠巨大，渾身散發著一種悲涼絕望的讓人窒息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