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接風洗塵話離別信任依舊
後院有七間後座房,靠東側的兩間是秦優仕的書房和卧室。小小的後院很安靜,安靜的清泠,安靜的蕭肅,安靜的像是被世人遺忘的角落。
看著惴惴不安、東張西望的美多,秦優仕拉起她的手,帶她走進自已的書房。他們認識許多年了,也有過勝似兄妹的親密時光。可是在美多的記憶里,在成年以後,她的手還是笫一次被秦優仕的大掌握著,這讓她感到意外感到不安。
她尷尬的說:「吃了一噸飯,又抹了半天鼻子眼淚的,還沒有洗手呢,……。」
還沒等美多說完,秦優仕拿起美多的手,放在自已的唇上親了一下,溫潤的笑著說:「接風洗塵,接風洗塵,剛剛一餐便飯,算接風了,一會我為你洗塵。」
「優仕,你變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樣了。」
聽了美多的話,看著美多的疑惑,秦優仕正重其事的說:「當然不一樣了。以前,我有妻妾。現在,我是孤家寡人。我有了做到『一夫一妻』的先決條件,所以說話自然就硬氣得多,直白的多。」
「你是孤家寡人?你的妻妾呢?」
「我那個挂名的妻子,被我休掉了。」
「為什麼?」
「她和她的舅舅串通一氣,出賣了我們倆,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攆走了她舅舅,寫好了休書要休了她。可是,爹娘不同意,我萬念俱灰就出家做了和尚。五天之後,無奈的爹娘替我做主休了她,我也還俗回家了。」
聽了秦優仕的話,美多睜大了眼睛,好奇的說:「你?居然出家做過和尚?你以為和尚是那麼好當的?寺廟裡的生活也是很清苦的。」
「所以,我只做了五天。我想多做幾天,可是那個老和尚不答應,硬把我轟了出來。等被趕出寺廟時我才知道,我爹娘已經在寺廟門外等了我三天了。」
美多吃吃的笑著說:「是我也不要你,寺廟是供奉菩薩的地方,沒地方也沒功夫,供著你這個矯情的大少爺。」
看著美多的笑顏一如當年,秦優仕有著一瞬間的恍惚。似乎時空倒轉,似乎回到了從前,似乎這裡是廣州的優食齋,……。
他很懷念美多在廣東優食齋避難時的那段日子,那時的美多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敏感多疑沒有安全感。那時她很依賴他,整天粘著他,像個跟屁蟲。
現在這種信任還在嗎?秦優仕想了一下說:「美多你該洗塵了,瞧你髒的就像街頭的野狗一樣。」
「我都看了兩圈了,也沒看見浴桶,怎麼洗啊?難道干搓?」美多不滿的說到。
秦優仕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真的很高興,高興當年那信任還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那麼笨。再好好找找,找不到你就不用洗了,我留著熱水自已洗了。」
這時,美多掀起放在卧室一角那個八仙桌的桌布,一個園形的木桶露了出來。這根本就不是桌子,只是一個方形的桶蓋。掀開桶蓋熱氣蒸騰,美多用手試了一下水溫,然後甩甩手上的水,就開始解自已的衣服扣子。同時咀里說道:「優仕,快出去,快出去,我要洗塵了,不然一會水就涼了。把門給我關好,看好了,別讓人闖進來。」
這熟悉的話,熟悉的情景,還有熟悉的人,一切就如當年。
廣卅的盛夏酷熱難當,美多和優秀的房問里,只有一隻一尺深的大木盆,平時只能擦洗,跟本不能沐浴。只有秦優仕的房間里,有一個夠深夠大浴盆。美多和秦優秀,經常到秦優仕的卧室里去洗澡。她倆一個在裡間卧室里洗澡,一個在外間書房裡看門。
暑假秦優秀回香山了,秦優仕就代替秦優秀,為美多看好門窗。因為那些紙糊的門窗很容易被人偷窺。
看著發楞的秦優仕,美多走過來推了他一下說:「快出去,快出去,我要洗澡了,快點兒。」
坐在外間的秦優仕,聽著卧室里的水聲,看著那扇擋君子不擋小人的門,心生感動。他與美多分別五年了,五年當中,有很多的人和事,都發生了改變。可是美多對他的信任依舊。
他該怎麼辦?他還是要作君子,讓一切順其自然吧。想罷,他調好胡琴琴弦,拉了幾支歡快的廣東樂曲。
秦優仕記得自已已經有幾年沒拉胡琴了,這幾年他只喜歡吹蕭,他覺得蕭的嗚咽,很貼近自已孤獨的心境。就如現在,自已那顆快樂的心,正沉浸在那一支支歡快的樂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