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寧死不從 乞丐春荷尋母

  她感受到了董照勇的目光，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覺得這段的時間特別的漫長，她倍受煎熬。只見她的睫毛一顫，一顆晶瑩的淚珠落在了地上。


  董照勇的心一窒，憐憫之心頓起。他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要給這個小乞丐去擦眼淚。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時，貓囡端著一碗剩飯走了出來。


  「娘！」小乞丐怯怯的叫了一聲。


  董照勇和貓囡在寂靜中僵愣。


  「娘，我是春荷。」


  「春荷？你是春荷？你怎麼成了叫花子了？」


  「我爹把我賣了，我逃出來找娘。我這個樣子，是不是給娘丟臉了？」春荷一邊說一邊看向董照勇。


  「咳咳，既然是春荷，就進院吧，進院說。」董照勇躲開春荷的目光，率先走進院子里。


  本來董照勇是想讓春荷，先到貓囡的屋子裡梳洗一下，換一件衣服，之後再帶著她見見奶奶和娘。可是，剛剛走進外院，就聽到一聲訓斥：「哪來的叫花子，怎麼跑到院子里來了？還不趕緊的出去？」剛從內院走到外院的董照武，正不滿的盯著春荷。而他的身邊，是董旺丁和董照文。


  「是我讓她進來的，她是貓囡的女兒春荷。」董照勇對董旺丁說。


  「女兒？是女的？」董照武直直的盯著春荷看。


  「女扮男裝啊？」董照文也新奇的打量著春荷。


  看著春荷狼狽尷尬的樣子，董照勇對貓囡說：「先去給春荷梳洗乾淨了，然後帶她去見老太太和太太。」


  貓囡答應一聲，就把春荷帶到自己的屋子裡去了。


  原本想到自家鋪子里去看看的董旺丁，又回到上房，他得先了解一下春荷的事。兩刻鐘的時間，貓囡帶著春荷，來到老太太的屋子裡。


  這時的春荷，穿著她母親的衣服，一身傭人的打扮。一頭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她進屋以後，由長至幼的給每個人見禮。然後，悄悄的站在一旁。


  董孫氏自春荷進屋，就一直的盯著她看。見春荷站好了，就開口問她：「春荷，你是自己找過來的？」


  「是。」


  「為什麼不在家待著呢？」董旺丁問。


  「我爹要把我高價賣給一個年已半百的色鬼，我只能死或者逃。我半夜時先上吊，可是房頂禁不住我的重量，塌了下來。」春荷說著扯開衣領，露出脖頸上那一條紫紅色的勒痕。


  「後來我又跳河，跳下去的地方，水只到膝蓋那麼深，沒淹死。被涼涼的河水冰了一下，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啊？找我娘去吧，我就找了過來。」


  董照文咳嗽了一聲說：「色鬼買你？還出高價？」


  聽出了董照文的不屑，春荷自信的說：「對啊。我們村的人，說我美的賽仙女，都叫我荷仙姑呢。」


  貓囡忽視掉，董照文和董照武的咳嗽聲，對春荷說：「我的傻丫頭，你竟敢獨自一個人，走了二十里的夜路？萬一出事怎麼辦？」


  「娘，一個死了兩回，閻王都不要的人，還怕什麼啊？我腰裡別著砍柴用的斧子，心裡想：『既然我的命是撿的，就不用怕死。遇魔殺魔、遇鬼殺鬼，誰敢欺負我，就往死里砍。』還好，一路上沒遇到一個人。」


  「你真的遇到這麼多倒霉的事情嗎？我怎麼看你挺高興的呢？」董照武有些奇怪的問。


  「我當然高興了，昨夜撿了一條命，今早逛了一遍縣城開了眼。現在想，活著真好！以後我一定珍惜自己的命，好好的活著，開心的活著。」春荷的臉上帶著微笑與嚮往。


  董照勇在一旁，悄悄的打量著春荷。她的個子比母親貓囡還略微高了一些，由於過於纖細，貓囡的及膝偏襟大褂，鬆鬆垮垮的穿在她的身上，有些擰巴，也看不出身材。可是，因為有大門口兩人那一撞，所以董照勇知道，一定是凹凸有致。


  她穿著貓囡的褲子有些短，沒有及到腳踝，所以雙腳就暴露在了眾人面前。雖然她的腳上，纏著貓囡的裹腳布，趿拉著大雨的一雙舊布鞋。董照勇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她的腳是「半成品」。是那種裹過腳，卻沒裹好，或者是半途而廢的 「地瓜腳」。董照勇管那叫做「五寸金蓮」。


  她鵝蛋形臉上五官清秀，眉彎彎、眼媚媚，顧盼生輝惹人憐。雖然嘴唇乾裂、鼻樑暴皮、皮膚黝黑，看著野性十足，卻難掩美人胚子的那種嬌艷。「那個老色鬼還挺有眼光的。」董照勇心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