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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泣血刀鋒

  十幾年前,陳曉還是名普通刑警。和搭檔破獲一起強姦殺人案,案犯是個青年農民,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雖然疑點重重,證據缺乏,但案犯還是被判無期徒刑。


  多年後,另外一個強姦殺人慣犯被抓,交代這起案子是他所為,而案發現場遺留的DNA和其他證據也證實這一點。


  前面的案犯冤冤地坐了十多年牢后被無罪釋放。進監獄時二十來歲,出獄已過而立之年。


  恢復自由后,當事人四處揭發當年被刑訊逼供、屈打成招的遭遇。說那時他一度羨慕那些被一槍斃命的死刑犯,痛快入天國,不受皮肉煎熬之苦。到審訊最後,他跪求辦案人員快點定罪,能早一天定罪,哪怕是死刑也好,求死已成為一種奢求。


  這個案子全程由陳曉和搭檔一手偵辦。有警方內部人員透露,當年,在刑警隊,陳曉有「野獸」的外號。他初出茅廬,好勝心和過於正義感的性格讓他急於立功。只想打擊犯罪,卻從沒思考過嫌犯也可能有竇娥之冤。


  受害者出獄后要求追究執法人員責任和國家賠償。這件事在陳曉「肉肉」行動前就鬧得滿城風雨,路人皆知。


  得不到滿意賠償,這個受害者開始四處傾訴,甚至想到路演。但因每每造成交通堵塞,被全城總遲到的上班族聲討,警方以擾亂社會治安為名拘留過他兩次。


  人在絕望中看到希望,燃起的希望再次破滅就會更加絕望,會產生極度憤怒,並因此失去理智。


  這個受害者選擇了報復。經過蹲守,他盯上當年辦案時和陳曉搭檔的警官。


  在一棟居民樓里,他衝上去對著這名警官連刺了數刀,刀刀致命。警方很快把他抓獲,並對外宣稱破獲一起襲警案,懷疑作案動機是搶劫。這人變成一名真正的殺人犯,會以死刑來終結悲劇的一生。


  我相信,如果陳曉不是因「肉肉」事件被關,也難逃此劫。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有時,冥冥中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左右著命運。看守說,當陳曉知道自己躲過了這場危機后,沉默良久,幾天沒有進食。


  那段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是在懺悔,在反思。這兩起事件帶給他心靈上無比的震撼,也是他人生當中一個新的轉折點。


  我不知道陳曉算是好警察還是警中敗類。


  從這以後,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深沉,經常在思考著什麼,身上沒有了從前的浮躁和對財富的痴迷追求。


  我很希望他能重新詮釋對警察的理解,重新認識這個職業。期望他能在保衛市民安危中衝鋒陷陣,不再濫用法律和職權。


  他的變化說明,有些錯誤,如果給機會改正,很多人會由此得到重生。可現實中,我們有多少機會去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有時一個衝動的決斷,就會斷送我們的一生,根本沒有機會重新來過。


  陳曉是幸運的,他得到了被原諒和再生的機會,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深處是否原諒了自己。


  陳曉被關,而我之前又遭遇兩次暴力襲擊,蔣萬林和老田都打了退堂鼓,只能暫時停止對海洋酒業的調查。


  趙駿卿為防不測把那個證人司機藏了起來,藏匿地點是郊區的一座獨立院子,有兩個人輪流陪同,順便幫他戒掉癮心。一天夜裡,這個司機毒癮發作,從二樓窗戶跳下去跑了。跑出去就再也沒回來,再也找不到他。家人報了警,警察查找很久,什麼線索也沒有。趙駿卿猜測,這個證人也許已經遭遇不測。


  而與此同時,許願酒吧又陷入危機。


  對於張帥、衛兵那些好勇鬥狠、唯我獨尊的人來說,戰爭一旦開始,不分出勝負,刺刀見紅,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曾躲過兩次襲擊,陳曉被撤職,但基本化險為夷。作為我最好的朋友,許願巨額投資的酒吧成為最好的攻擊對象。


  海洋集團在北海道落雪對面開的哈爾濱故事開業后,在經營和宣傳上都落在許願後面,生意一直沒有北海道落雪好。衛兵坐鎮夜場,經常喝到爛醉就帶領馬仔和客人毆鬥,更影響了酒吧生意。


  但張帥認為酒吧生意不好,原因在於北海道落雪的競爭,把許願趕走,他就一家獨大,形成壟斷,客人非來不可。


  北海道落雪開業時他帶人來挑釁滋事,李商還被他手下打傷,許願就加強戒備,從外地聘請了幾個搏擊冠軍,此後,衛兵手下幾個頭目多次帶人到北海道落雪搗亂,騷擾客人和領舞演員,都被許願帶人打跑,並報警拘留過幾個人。


  沒多久,房東萬豪就找許願哭訴,他一隻胳膊被打傷,老爸的傢具廠被人砸了兩次。張帥派人給他傳話,如果繼續把房子租給許願,就火燒他們父子,還拿當年草船借箭威脅萬豪,說你要是再跟來自對抗,草船借箭夠狠嗎?我能讓你們家上演火燒連營。


  最令萬豪害怕的是,他正在上海讀大學的妹妹,被幾個流氓騷擾,還揚言跟她玩玩夜深人靜躲貓貓或人鬼情未了。警察抓獲犯罪嫌疑人後,一審問,幾個流氓竟然都是鹿城人。


  「這絕不是巧合!」萬豪胳膊上纏著繃帶無奈地對許願說,「社會上都在傳,我們鹿城有二少。一個是趙駿卿,另一個就是張帥。他倆可是黑道,手下魚龍混雜,人多勢眾。哥,我不是爺們,真害怕了,實在是扛不住了,老爺子心臟病都犯過兩次。我知道讓你搬走不現實,您能不能和張帥他們通融一下,交個朋友,不要再打來打去了,伊拉克都打完了,敘利亞都被搞定,大家還是和氣生財,共同致富。」


  許願摸著萬豪受傷的胳膊,暴跳如雷,大罵張帥和衛兵。萬豪以為他要去拚命,嚇得差點給他跪下,說:「哥,哥,就當我沒說,算我膽小怕事不能苟活於亂世,我去山裡躲一段時間行嗎。」


  許願平靜下來后,遞給萬豪一個信封,說:「這些錢算哥一點心意,對不住了。」


  萬豪本不想接,但看著許願臉色不好就接了。


  「我不會讓兄弟為難,你放心,我會想辦法。」


  看到許願這麼痛快,萬豪高興的說:「您真是韓信也!將來必成大事。」


  許願眉頭一皺:「行了,就算要鑽襠,我也得閹了那孫子!」


  萬豪走後,許願通過看場子的馬三聯繫張帥。在馬三和他大哥的陪同下,許願和張帥約在一個酒店包間見面。


  許願他們先到,張帥帶著幾個手下姍姍來遲。


  一進包間,張帥看到馬三他們就說:「哇哦!黑社會?」隨後,他拍著馬三大哥一個光頭手下說:「有沒有紋身啊,你長得好嚇人,很像流氓啊!」


  張帥手下都笑了,他沖著手下又說:「這些,可是咱們這裡有名的黑社會,古惑仔。」


  馬三大哥臉上不悅。馬三趕緊站起來賠笑:「不黑,不黑,大家都不黑,帥爺在開玩笑。」


  張帥扭頭看他:「不黑?你很白?」


  馬三有些尷尬,摸著臉:「也不白。」


  張帥舌頭在嘴唇外遊走了一圈,說:「今兒是擺鴻門宴呢,還是學港台黑社會以和為貴啊!」


  馬三雙手請他入座:「帥爺又開玩笑,都不是,今兒是大家交朋友來了。」


  張帥不屑地說:「哦,看來是場感情戲,玩情商來了。那怎麼找這麼多一臉橫肉的來啊,我還以為到了殺豬場呢,看著像屠夫!嚇唬我?」


  他手下鬨笑,馬三站在一邊彎腰點頭說:「是是,是交流感情來了。」


  張帥盯著馬三頭上的刀疤說:「我說什麼了你就『是』,剃成禿瓢就混黑社會?頭上自殘幾刀就當流氓?這你媽都什麼年代了,衛星都上天了,還玩水滸那套?現在都在講IQ,你還在這兒玩江湖傳說呢!」


  他用手戳著馬三腦門繼續說:「嘖嘖!看看這刀疤,好好的腦子非要砍成三等殘廢!要砍你也砍得藝術點,畢加索知道嗎,梵高知道嗎?看人家自殘就割掉耳朵。」


  馬三腦門冒汗,說:「咳咳,以後一定注意,今兒我大哥……」


  張帥看著他大哥,馬三大哥頷首沖張帥點頭微笑。


  張帥掃了一眼許願冷笑說:「又是大哥,還洪興十三妹呢!當拍電影呢,搞幾個山雞組建威虎山?你是在表演嗎?」


  馬三大哥乾咳一聲,馬三坐下擦汗。


  張帥繼續說:「我最看不起你們這些人,見狗說熊話,見熊說軟話,這不典型狗熊嗎!」


  他手下人笑成一團,還有一個沖飯桌吐口痰。


  張帥拍了那個手下頭一巴掌:「有沒有素質!雖然我們今天來是看孫子的,有你這麼當爺爺的嗎?」


  馬三大哥對張帥一笑,拱手說:「兄弟,火你也發過了,都是做生意的,本來就沒什麼深仇大恨,把話說開了,以後大家都是朋友。」


  說完,他向許願示意。


  許願臉色蒼白,一改往日的強悍作風,腮幫子哆嗦著,先罰自己三杯酒,彎腰給張帥賠罪。然後再倒上一杯恭恭敬敬地給張帥端過去。


  張帥只是冷笑著看他,沒有接酒。


  馬三沒敢說話,給大哥使眼色,大哥打圓場說:「兄弟,大家既然都在一個地方混,就要互相給個面子,以後難免都有用得著的地方。」


  張帥看著一直端著酒站著的許願說:「不給面子又能怎麼著?」


  馬三大哥又說:「兄弟,話不能說絕,老鼠還能憋死大象,凡事都有因果,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留後路,路就絕了!」


  張帥猛地扭頭打斷他:「威脅我?你算什麼東西!」


  他隨手拿起一個啤酒瓶遞向馬三大哥:「我敬你,你還是個瓶子。」


  馬三大哥伸手去接,張帥鬆手,啤酒瓶掉地上「砰」一聲摔碎,他拍拍手說:「我要不敬你,你就是一堆玻璃碴子!這句話朋友圈不是經常發嗎?一幫文盲,多好的一句話都不學習。」


  馬三大哥被噎住,站起來說:「好,算我沒說。」一揮手帶著幾個手下走了。


  馬三看情況不對,就笑著對張帥說:「帥爺,我大哥不會說話您別介意,您說,要怎麼著才能放過許願兄弟。」


  張帥看著許願冷笑,說:「那老不死的,還以為自己是丁春秋,指望本少給他唱春秋萬代,我玩死他!好辦,你先在自己頭上砸三個啤酒瓶子,算你有誠意。」


  許願猶豫了一下,一手端酒,一手去拿啤酒瓶,接連往頭上摔破三個,摔完已經頭破血流,滿臉是血。他擦著血搖晃著說:「可以了嗎?」


  此時,許願已經一臉殺氣,此生遭遇的最大屈辱莫過如此了。


  張帥伸手在許願臉上摸了一絲血,放在嘴邊聞了聞,手一伸,從手下那兒接過一把砍刀,「咣」一聲砍到桌子沿上,冷眼看著許願說:「這麼有膽,給你一把刀,你是不是能把自己頭砍下來!」


  那把彎刀發出叮叮的金屬相交之聲,映襯著許願蒼白又猙獰的臉,房間里陷入死一般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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