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被上頭條
離婚新聞的發酵，比何俊生和林月預計還要迅速擴張。在這個新媒體泛濫的時代，人人都是傳播源。這種獵奇八卦，最初是對放棄即將上市的公司股份，體貼好前妻的好奇，再到對林月和何俊生出眾外表的議論，再到翻出去年問乎事件里林月出軌的謠傳。
狗血大劇，一波三折，每次的反轉都吸引眼球。
直到那天清晨，林月走出剛搬來的公寓，坐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發現做清潔的兩個大嬸，一個推著垃圾桶，一個拿著拖布水桶，正熱烈的討論著，
「聽說沒有，新聞里那個林月住在我們這裡呢。劉姐說她看見過本人。」
「長啥樣的？真的很漂亮？」
「當然漂亮了，她前夫那麼帥。」
「按我說，她就是傻。為了離婚，錢都不要了。」
「不僅傻，還不自重。守著年輕帥氣，事業有為的前夫，還要出軌！嘖嘖嘖。。。真不知道有什麼不滿足的。」
林月聽著她們的討論，臉刷的通紅。她低頭快速從二人身邊通過，急忙上了車。
嘴碎的大媽真討厭！這次的流言蜚語，比上次問乎事件還要嚴重和麻煩。上次僅僅是網路中小範圍的造謠，這次卻實實在在鋪展到生活里。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實情，連街頭偶遇的路人，都常常對她有好奇探究的關注。
林月把車駛出停車場，回想這幾天，公司同事們同情的眼神，特意的絕口不打聽，又悄悄為她做各種事。她們把林月愛喝的拿鐵換成奶茶，說為她睡眠著想。不給她買素食三明治，為她訂有肉有菜有湯的套餐。水果零食，還有各種特產都堆成山的寄到她家。還有寄書給她的，什麼美麗心靈，什麼堅強女人最好命。更多的是在她朋友圈留言打氣。
想到這些，她既好氣，又好笑。自己沒那麼敏感，即便是好意，也不需要這麼泛濫的同情的。哎，看來，只有臨時逃離這裡一段時間了。
為自己放個年假吧，越快越好。
「婉蘭，收到我發給你聲明了吧？把這個同律師函一起發出去！最近的新聞簡直離譜，必須制止那些自媒體的八卦傳謠。」
「好的，老大，需要愛美物公關部門介入此事？」
「那當然，趕快把這事平息下去。」何俊生皺著眉，壓抑著憤怒。
「可是。。。」黃婉蘭猶豫了一下，「你和月姐離婚的事，對你們個人來說可能生活有些影響。但這次的輿論並沒有對愛美物品牌不利的部分，而且對你的評價全是正面為主。上市前，愛美物需要保密經營數據，很難做宣傳。這次的事件，從另一個角度成為提升品牌知名度的好機會。」
「婉蘭，怎麼連你都是這套說辭？」何俊生不滿的說，「對林月可全是負面的評價，而且是對上次謠言的再次傳播，我不能坐視不管。」
「明白了。」黃婉蘭嘆口氣，停頓了幾秒，又問道。「老大，我能從私人的角度說幾句嗎？」
「說。」?「你心裡對她還是很有感情的，對吧？看著你們認識於微時，一路艱辛打拚，各種危機和困難都挺過來了。曾經覺得你們是最不可能離婚那一對。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以為過不去的坎，但堅持堅持，還是過去了。」
「嗯，你說得很對。這道坎，也許再堅持堅持，就過去了。」何俊生望著面前的玻璃水杯，嘴角微微上翹，林月依然在他心上，是個特別而重要的存在。
在這場離婚波瀾中，最氣憤無奈的，還是林月父母。他們的女兒，連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和家裡商量就倉促決定。
「林月，你是要氣死我？你眼睛里有沒有我這個媽？竟然要從新聞里知道你離婚的消息！」林月媽媽坐著沙發上訓斥著她。
「媽，爸，你們別一坐下來就教訓我嘛。是是是，我有錯，應該提前告訴你們。」林月很無奈，她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回答他們。
「你又要去哪？」
「出差呀！」林月當然不能說是休假，不然她媽一定不放心要跟著去。
「發生這麼大的事，你還要出差？」
「天又沒塌下來。」
「你們到底為了什麼離婚？是你出軌？」林媽氣得不行。
「不是。那些謠言你就別看了。」
「那是什麼？」林月爸爸也皺著眉插嘴，「從小對你的教育是人品要端正，林月，你可不能做讓我們丟人的事情，老實回答這個問題。」
「爸！求求你們了，給我些空間好嗎？所有人都好奇，都在問我，我的壓力非常非常大！就像氣球一樣，再大下去，可能會爆炸的！」林月故意誇大，她實在不想回答這些細枝末節，夫妻相處的私密問題，怎麼說得出口？「總之，我們都沒有出軌。只是對很多事的理念達不成一致。選擇了分開。」?「什麼事理念不一致啊？」林媽媽刨根問底。
「媽，你也想學八卦媒體？再問下去，把我逼瘋了你就滿意了？」林月非常心煩，「等我調節下情緒吧，過段時間，再告訴你們細節好嗎？」
林月筋疲力盡說了些寬慰的話。送走父母后，她給自己倒了杯白洲12年威士忌，加了半杯冰塊，一飲而盡。
即使是至親家人，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為她分憂解難。每個人都要獨立面對某些悲痛，都要像動物般獨自舔傷口。
她又到了一杯酒，翻出手機想交代下休假期間的工作安排，卻看到何俊生最新聲明的消息。林月本不再看那些離譜新聞的，此時卻忍不住點開了。
何俊生那份申明很簡短：
「我和前妻林月相愛八年，彼此忠誠，財務獨立。望謠言止於智者。」
好一句彼此忠誠，財務獨立。他到底還是站出來為她說了實話。
而在底下的留言里，向來對公眾社交平台避之不及的前夫，竟習慣大變的親自回復陌生人的種種打聽。
「所以林月沒有出軌？既然感情真像你說得這麼好，又為何要離婚呢？恐怕還是有些狗血內幕吧，故意發個冠冕堂皇的申明而已。」
「不關你事。」
「就算真的出軌，為顧及形象應該還是會為她否認吧。男人都不願承認自己帶綠帽吧。」
「沒那麼矯情。」
「感覺還是有感情的呢，相愛容易相守難。這們般配的一對也要離婚收場。不相信愛情了」
「歲月還長，傷感不必過早。」
。。。
林月看著這些簡短的回復笑了，全是何俊生的風格。他想把八卦的焦點都轉移到他身上，避免林月的壓力。
為什麼要分開了才感到對方的好？林月盯著裝著冰塊的玻璃矮杯，杯壁外有溫差造成的薄薄水霧。她伸手一點點塗抹著。何俊生這會兒在幹嘛呢？也是一個人嗎？
即便今天他是一個人。過段時間就不是了。林月難過的在心底勾畫著他和其他女人一起的場景。就連已婚期間，他也圍繞著那麼多爛桃花，更別說恢復單身後了。
孤獨的夜，燈光把影子拉長，把時光拉得更長。當一個人很想另一個人時，大概有種磁場，吸引到對方的感知。何俊生的電話在此時響起，「在幹嘛呢？」
「剛看到你的聲明，你還親自去回復他們？」
「嗯。已經發了律師函，對傳播影響最大的幾個自媒體賬號追責。也讓公關部門控制接下來的媒體報道了。這事會很快平靜下來的。」何俊生安慰她。
「謝謝。這幾天連清潔大嬸都在議論我們的新聞，煩得要死。」
「我周圍也這樣。」何俊生笑著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被上頭條竟然是離婚。」
「真怕了這種出名。為什麼關心別人離婚原因的人那麼多。」林月嘆口氣，問到，「我們這算是因了解而分開嗎？」
「不算。你並不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林月奇怪了，她還真沒想到這個答案。
「在你眼中，我面對太多誘惑，缺乏自控力，總是有出軌的可能。實際上不是這樣，我也可以為了你等。等你看清事實，想明白的那天。」
這段話說中林月的心，但她還是不相信，他能說到做到。
但電話那頭的何俊生卻是下了狠心。就如同當年，決心要和那些空虛放縱的日子一刀兩斷那樣。他設定了目標，必定會完成。
這些天，他害怕回家，回到和林月曾經的家。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在那裡，她喜愛的餐具杯碟香薰蠟燭，她經常躺著睡著的沙發，掛著她油畫的苔綠色牆壁。。。這些真實存在的細小物件全提醒著他，女主人剛出了門，還要回來。
但可惜這不是出門，是分別。
林月的痛苦來自缺乏安全感，這說明她在意他。李冬夏可以為她等，他也可以。
等是比追更難的事，浪費時間且效率低下。何俊生並未等過誰，但愛一個人，想挽回一個人，就得做些更有難度的事，只要這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