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相遇的老地方

  「佳妮，好巧啊，我們又見面了，還是在這個老地方。」令鴻偉朝款款走來的女孩打著招呼。


  吳佳妮循聲望去，眉頭微皺，盡然在這裡遇到了他。她有些尷尬，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走還是留。


  「別走啦，一起吃個飯吧。我也想向你說聲抱歉，真的，特別抱歉。」令鴻偉看出了女孩的心思，他這段時間，也反思過自己的做法。對何俊生和林月，他並無愧疚。但偏偏對她，對這個被無辜捲入的天真女孩，他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好啊。令鴻偉，洪偉這個化名起得真好。我也很好奇，你竟然會覺得抱歉。」吳佳妮索性在他對面落座，她對他充滿憤怒，打算好好發泄下心中的不滿。


  「您好，這是菜單。」服務生遞來菜單，為她面前的藍色玻璃杯倒上檸檬水。


  「嗯，也要一份奶油培根蘑菇意麵吧。」吳佳妮沒看菜單，隨口囑咐。


  「佳妮，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令鴻偉感覺出女孩的神色不同往日，第一次見面時，她是那麼害羞，點個菜也看了半天還拿不定主意。


  「你做的事，不配得到生氣。我覺得還是忘了最好，生氣也要傷身體的。」吳佳妮抿了口杯中水，望著白色的桌布。


  「如果真的能忘記，我也希望你忘了。」


  「你不覺得自己的謊言很低劣嗎？怎麼能向另一個從未謀面的女人潑髒水？」


  「佳妮，首先，我並不覺得自己做法低劣。你不知道商場如戰場的殘酷，哪怕能有一線拖延或者讓對手分心的機會，我們也要嘗試。何俊生和林月的感情出問題，不只是他們倆的私事，會影響愛美物的經營甚至上市。所以，我處在不同的立場，自然會有在你看來不可理解的做法。」令鴻偉倒也坦白，並未遮掩自己做過的事。他又接著說：


  「其次，我只是對他們撒謊。我除了隱瞞身份，對你說的話全是實情。之前在聊天中，我說自己生活沉悶無趣，只專註在工作。還有好多好多，那些都是真正的我。噢，還有個謊，我並沒有在生活中遇到心動的女孩。當時那樣說，就是不想你繼續深陷。佳妮，我不忍心傷害你。」


  吳佳妮沒想到，他的辯解竟然聽上去還挺像一回事。這個男人，果然是營銷副總裁。那麼拙劣的事，也能被他以立場不同而一筆帶過了。更出乎意料的，他難道對她還有一點真心？竟然怕她深陷？


  「令鴻偉，即使你說得大言不慚，我也不覺得你是個好人。」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好人。但對你，我不想當壞人。佳妮，那時候，我本來計劃著去歐洲出差后，就不再聯繫你。不知道為什麼，回來后看了你每天的留言，鬼使神差的，又冒出了見你的想法。」令鴻偉其實自己也想不通，在當時的情景下，他還特地見了那計劃外的，毫無必要的一面。


  「不用解釋了。你對我就是個壞人。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投入感情，我以為和你是一段感情。但在你這裡，我什麼也不是，就是個可悲的愚蠢的，被利用的傻子罷了。」吳佳妮說著說著竟然眼底熱流涌動，她趕快別過頭去盯著窗外。她覺得這突如其來的脆弱太可笑了。


  「不是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以為是感情，而我又何嘗不是。但我更清楚我們立場不同，不可能走下去的。」


  吳佳妮此刻非常懊惱自己留了下來，因為她眼睛里的淚水，竟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在這個傷害自己的男人面前，她不僅沒有如想象中發泄怒火，反倒坐實了受害者的角色，讓他看著自己可憐又可笑的樣子。


  「對不起。」令鴻偉發現了女孩在流淚，他遞給她紙巾，心中的愧疚又加深了幾分。


  「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的。這眼淚，為我的有眼無珠而流。」吳佳妮接過紙巾搽了搽臉上的淚水。


  「您好，奶油培根蘑菇意麵。請慢用。」服務生正好端上意麵，放在她面前。


  「謝謝。」吳佳妮拿起叉子，埋頭吃面。


  令鴻偉打量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吳佳妮比他想象中更倔強，但確實還是個小姑娘。她眼睛和鼻尖都是紅紅的，因為心有怨氣，吃飯的樣子也毫不修飾。她大口的咽下盤中食物，也像在咽下對他極大的失望。


  「佳妮，何俊生一定把你炒魷魚了吧，接下來可有打算？」


  「那還不是蒙令總所賜。接下來就不用你費心了，這種關照有一次就夠了。」


  「別賭氣了好不好，佳妮，我是真的擔心你。」


  「不敢讓你擔心。」


  「你看你，老是說話孩子氣，既然不願意我擔心，那就去我朋友公司上班吧，放心，工資一定比何俊生給你開得高。」令鴻偉確實有些擔心她，畢竟是自己害她丟了工作。


  「我有自己的打算，下一家工作也找好了。」


  吳佳妮頭也不抬的說著，她不願意，或者說害怕和這個心思狡詐的男人再有瓜葛。


  兩人之間如第一次見面時，沉默了好久。


  「其實，我們相遇的時間不對。如果是今天這樣的身份角色，也還是在差不多遠的地方，在那個app上認識了。這個故事再接著發展下去，會有不同的結局。」令鴻偉望著吳佳妮，終於說出心中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