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意外來客
三個月的約定期很快到來，十月秋意漸濃。林月玫瑰色絲絨般的唇，抿了手中的熱拿鐵。她正翻著財務報表，結果和她預期的一樣。
突然，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路。
「喂，你好。」
「月月姐。。。你好」電話里傳來帶著幾分不自信的柔弱女聲。
「你是哪位啊？」林月對這個聲音非常陌生，但對方似乎很熟知她。
「我是秦沙芸，你沒見過我，我經常聽冬夏提起你。」
「噢？冬夏的朋友？」林月有些疑惑，難道是女朋友，為什麼李冬夏一直以單身自居呢？
「對，我是他女朋友。月月姐，我聽他說你是個能幹又漂亮的人，非常好奇想向你學習學習。你什麼時候方便有空嗎？」女孩弱弱的說。
「學習談不上，李冬夏說話太言過其實了。下午可以嗎？」林月猜出女孩的用意，覺得還是有必要和她聊聊。
她們相約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秋風吹落滿地銀杏樹葉，燦爛背後隱藏著幾分蕭索。林月裹了裹駝色格紋burberry斗篷，裡面內搭一件莧紅色絲絨中裙，修長筆直的小腿配著裸色尖頭jimmychoo高跟鞋，典型職場女人的打扮。
秦沙芸沖著款款走來的林月揮揮手，她是個面容乾淨清純的女孩兒，瘦削的身子裹在薰衣草紫色毛衣里，有幾分羞澀。
「你好紗芸，不好意思，臨時處理點事情，遲到了兩分鐘。」林月落座后，為遲來道歉
「沒有沒有，我剛剛才到的，月月姐，你想喝點什麼？」
「一杯熱拿鐵。」林月對身旁的服務生說。
「兩杯，我也要拿鐵吧。」秦沙芸想了想，又說「月月姐平時常喝咖啡吧，工作那麼幸苦。」
「嗯，習慣了。」林月淡淡的問「你和李冬夏認識挺久了嗎？他從沒提起過你。」
林月不喜歡掩飾，如果一個男人一直在朋友中偽裝單身，即使是他女朋友，又有什麼意思？愛是平等的。
女孩對這份直白有些尷尬，她怯生生的說，
「我們在一起快兩年了。他確實不願向周圍朋友介紹我。。。大概，是我做得不夠好，不夠符合作為他結婚對象的標準。」
「兩年？他可真能瞞！」林月詫異道。
「嗯，我和他是朋友介紹認識的。他周邊大美女太多，最初也沒把我當回事，但我，真的很愛他，一直堅持著。久了以後，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但始終不願走到談婚論嫁那步。。。」秦沙芸談起他們的交往，語氣悲傷。
「那你問過他原因嗎？」
「問過，他總是說還早，可他已經三十了，不早了呀。再多問他幾句，他就嫌我煩。」秦沙芸咬著下唇，有些委屈。她繼續說到，「月月姐，你和他是合作夥伴，你們也認識那麼多年了。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呢？」
「我哪知道，我們只是工作往來，我連他有女朋友都不知道呢。」林月好笑的說，「要我幫你向他催婚？」
「噢，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秦沙芸急忙拒絕道「他還不知道我來見你呢。」
林月一時有些無語，低頭喝著拿鐵。
「月月姐，我心中有個疑惑，我不敢向他開口證實，所以，今天約了你出來，希望你不要生氣，可能是我的猜測吧。」秦沙芸停頓一下，繼續說，
「冬夏的錢包內層有張畫，我好奇悄悄翻看過，背面寫著，林月，2004。我猜想可能是月月姐以前畫的他。而且他手機里專門有個相冊，保存了很多你的照片，我看過才知道，你從小到大，都這麼漂亮。還有好多生活的細節，總讓我感覺，他還沒有放下你」她一口氣說完內心的擔憂，神色更加悲傷。
林月看著秦沙芸未施粉黛的臉，有幾分蒼白。她心中有些愧疚，打算開導下這個女孩。
「沙芸，他是否還在意我，和他是否願意和你結婚，是兩回事。你的癥結在於把兩件事混在一起了。」林月坦誠望著她，接著說，
「婚姻有很多種，因愛而結婚，或者因感情而結婚。你覺得這個男人愛你嗎？你們的精神世界能平等對話嗎？他的價值觀世界觀和你一致嗎？如果你猶豫，那你們的交流並不對等，他可能不夠愛你。當然，你可以選擇奉獻和付出，這也是你現在在做的，這種低到塵埃的愛，是你單方面的，愛得很幸苦。」
「那我該怎麼辦呢？怎麼讓他被我付出給打動？」秦沙芸對林月的話似懂非懂，她更想聽到她的解決辦法。
「你可以嘗試離開他。適當的空間，能讓他清醒你付出的辛苦。記住那句話，是你的，肯定會回來。不會回來的，本就不屬於你。當然，這只是我解決問題的方式，供你參考。」林月理性總比感性多一些。
「不行的，我不能離開他」秦沙芸急切的說著「月月姐，我懷孕了。。。」林月一口拿鐵差點沒噴出來，這麼狗血的狀況，為什麼要讓她遇到。
「李冬夏知道嗎？」她定定神說
「還沒告訴他。。。」
「那就正好啊，有孩子了怎麼可能還不結婚。你不是已經找到好方法了嗎？」林月有些為眼前女孩難過，竟然要靠孩子，去逼著男人結婚。強扭的瓜不甜，但總有執迷不悔的女孩，甘願飛蛾撲火的為愛奉獻。
「其實，我不想走這步，感覺在強求他。」
「沙芸，既然他不夠愛你，你又想和他在一起。那付出感情就像買股票，如果出了問題，要麼你割肉離場，要麼繼續補倉，價格越跌越買。就賭運氣和你的判斷咯，也許某天股價飆升，你賺了。也許就是個無底洞，你一輩子也在賠錢買。」林月其實並未買過國內A股，她只做美股，但就覺得這比喻還挺合適。
「月月姐，我想找到他不夠愛我的原因，他為什麼不愛我？」秦沙芸繼續執迷。
「姑娘，這是千古難題。我回答不出來，他估計自己都不明白。但很多時候，我們只需要順勢而為，無需知道這勢是因何而起。比如今天冷，我就多穿件衣服，我何必知道今天為什麼冷？」
林月總是懶得探究亂七八糟的緣由，對亂麻就得用快刀。
「你說得有道理，可我還是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能愛我。。。月月姐，如果，如果。。。」秦沙芸吞吐著，終於說出「如果你們不在一起合作了，他見不到你，會不會好一些？」
「對不起，我太唐突了。」她又急急解釋「月月姐你太優秀，不僅美麗而且聰明過人，有你對比著，我顯得更沒存在感了。我真的很愛他，不能失去他。。。」
林月有種孺子不可教之感。幸好她今天遇到的是林月，以後還有更多張月李月王月。
「可以啊，我會和李冬夏談談這個問題，最多半個月吧，我們只留一人繼續做光合農場」林月爽快答應她。
「真的嗎？」秦沙芸感覺幸福得有些眩暈，她沒想到林月毫不猶豫的答應。她還曾設想過林月很多借口，她心裡打好的草稿，一篇沒用上。
走出咖啡館時，秦沙芸好奇問林月，
「月月姐，你身上玫瑰香好好聞，是什麼香水啊？」
「一輪玫瑰。」林月笑了笑。她亦很喜歡女孩身上水果混合青草的香味，是她回不去的二十歲青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