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戰守破離
三個與陌果不對盤的人正聚集在觀戰台的後方，各自心懷鬼胎。
「你拉我走幹什麼？難道我們就這麼放棄打壓陌果的機會了？」蘿莎探出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遠處的陌果，而後不甘地問。
昆湘墨冷淡地道：「這就不用你參與了。你放心，那陌果悲慘的遭遇還在後頭。至於你，我是來告訴你，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必再去嘲諷陌果，免得引起懷疑。」
「你。」
蘿莎看見昆湘墨冷漠的面容，感覺一陣不舒服，好似自己被拆橋過了河，利用完就丟在一邊，可是她又無話反駁。
「好了，怎麼做你心裡有數，你可以走了。」
昆湘墨下了逐客令驅走蘿莎，想到了某些事情，不禁抹了抹嘴唇，露出陰冷的邪笑。
昆漪非皺眉晃了把他的身子：「你怎麼了啊，別想不相干的事情了，快幫我想想怎麼對付陌果，我恨死她了！」
回過了神，昆漪非正撅著嘴又急又惱地看著他，昆湘墨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她更急了。
「我們已經賣出了陌果的弱點，她遲早會被人打下場。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阻擾這一切的源頭是誰？只要首先對付了景空，你將陌果挫扁捏圓都不在話下。」
昆漪非的眼睛漸漸亮了，但是她的眼神閃爍，露出了游移不定的神色，她低聲道：「不錯，可是……大師兄他要是被害得不能奪冠，我們蜀山豈不是要名落千丈？」
「怕什麼，只不過是讓他出出醜而已。我們蜀山大師兄哪有那麼容易被暗算成功。」昆湘墨安慰了一下她。實際上，他一心想的只有對付景空。
「嗯。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能夠暗算到他啊，大師兄他根本沒有缺陷……要說唯一的缺陷，那就還是對付陌果能干擾到他。」
昆漪非擺動著手指，有些心虛地避開了昆湘墨的眼睛。
「覆星閣涅飛秋，點名對戰天武門石熙青。第二場開始。」
風漸漸起了，枯黃的葉碰落在昆漪非腳邊。離了很遠，熱火朝天的戰鬥聲和議論聲仍然清晰地傳到了這裡。
她內心的想法和顧忌，昆湘墨都了如指掌。
這麼說，只不過是因為昆漪非還痴戀著景空，她只是嫉妒陌果，不甘心把景空讓給陌果，始終沒有傷害景空的念頭。
昆湘墨眼神一冷，陡然加重了語氣：「你給我抬起頭來，好好直面這個事情，不要藏私。難道你忘了嗎？誰沒有幫你爭取道門大比的名額，讓你只能看著陌果耀武揚威。誰完全漠視你的感受，不分青紅皂白維護陌果，狠狠掃你的面子，把你的臉踩在腳下！」
昆漪非怔怔地打了個激靈，眼圈紅了：「不要再說了，這些事我記得比你清楚！我討厭陌果，我也怨大師兄！」
「所以這就是報復他足夠的理由。第二場也快結束了，時間不多了，你最好想明白現在應該做什麼決定。」
說完，昆湘墨等待著她的下文，她只是一個勁地埋怨著陌果。
看來昆漪非真的是痴迷景空無法自拔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好事。
昆湘墨直接拋出了殺手鐧。
「我可以救活你心愛的麋鹿。包括復原它的斷角。」
昆漪非猛地抬起頭，激動地拉住了昆湘墨的手腕，瞬間滿眼興奮，但不忘再三確認：「真的？你可保證沒有騙我？什麼辦法？」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去告訴他們景空的弱點，作為交換，你可以向他們提出要求救活麋鹿。」昆湘墨循循善誘，指向了一個方向，「不妨告訴你一個機密。葬花谷的人其實和天武門私下裡有著秘密合作。葬花谷弟子只是明面上沒有來場罷了。那邊天武門，就有一個假扮的弟子，你可以找他。」
「太好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傳聞葬花谷有著高超的醫獸秘術，就連再生斷肢也不在話下！」
昆湘墨自是點頭。
「那你就替我去告訴他們吧。大師兄他在妖之森抵禦妖獸入侵的時候，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雖然在回到蜀山之前已經全部恢復，但是他又特地警示了我們，這種妖獸的攻擊非常不好應付，遇到時會措手不及。我想這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弱點。」
「這個可以，不過，得你親自去說。我是蜀山的關門弟子，他們不會信我，只會當作是聲東擊西的戰術。」
昆漪非猶豫了一下，隨即便下定了決心。
她朝著天武門中穿著天武門服飾的某一人走去……
枯葉堆積了滿地。
「嘭！」
一塊缺角破損的陣盤遠遠地飛了出去，磕在了石頭上碎裂成片，標誌著戰鬥結束。
「天武門石熙青勝！」
在座的弟子紛紛起鬨叫好，無他，天武門大開大合的攻擊手段最叫人熱血沸騰。
這石熙青也是個暴烈人物，打得涅飛秋一瘸一拐地下場，戰意盎然的目光繼而又對上了景空。
「看樣子，打完一場竟然還想挑戰蜀山首席大師兄，他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嗎？」女弟子甲驚呼。
「先不要下斷論，是勝是負要先戰過再說。這石熙青的本事你們也看到了，說不定景空還不是他的對手！」女弟子乙激辯。
「我支持景空，景空必勝他是最棒的！」
「我看好石熙青！太有男子氣概了，我要給他生猴子！」
似乎下一場石熙青連戰景空，已經是鐵板釘釘了。
然而，就在石熙青發出邀戰之前，天武門長老喝退了他，一番密謀后讓另一名前十弟子上了場。
「天武門守破離。」赤袒上身，露出暗銅色鐵骨的男子拔劍指向景空，「景空，來戰。」
陌果眉目一凝，此人眼熟，赫然是第一輪中令她有所注意的那個天武門弟子。
這守破離不僅劍法造詣獨特，肉身看上去也十分不凡。一身鐵骨泛著暗瑩瑩的光芒，身材精壯線條流暢無比，仿若為戰而生。
被劍指，自然要以劍還。
景空在劍法上，從不輸於任何人，他是真正的天才。
「咻」的一聲，辰錄劃過陌果頭頂，冰冷到極致的劍意壓向守破離，那包含著無堅不摧的金屬性意志令人聞風駭然。
鏘——
台上驚呼聲傳來，只見守破離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動了，瞬間避開景空刁鑽的一劍。
下一刻，萬發劍影浮動。守破離的身形似乎完全不見了，融入了萬千劍影之中，璀璨劍光密密交織。
觀戰的蜀山長老第一次動容：「以劍御身！沒想到除我蜀山之外，天武門竟也能讓年輕弟子達到此等劍法境界，當真是不可小看。」
劍玄真人撫了撫鬍鬚，微微一笑以示贊同，但沒有人擔心過景空是否會落敗。
景空眼中戰意一閃，能讓景空產生戰意的人不多，但也僅僅是如此罷了。
他會認真地，打敗守破離。
突然，三道無形小劍分別從景空兩處太陽穴升起，組成了一個小型劍陣，直面恐怖的劍海。
那萬千劍影，直擊而來的，繞擊身後的，四方裹挾的，毫無懸念統統被散發著強烈劍意的無形小劍吸納，繼而轟擊成碎片。
景空在劍道上絕對的優勢，就在於領悟了冰心劍意，可融於有形之劍，亦可化為無形之劍。
而守破離只是踏進了劍意的半個門檻，能夠融於萬枚有形之劍。比起融於一枚有形之劍，甚至是劍意所化無形之劍，仍有著天地之間的差距。
兩人拼劍數十回合，景空愈戰愈勇，高深劍勢順手拈來，而守破離逐漸露出破綻。
顯然，守破離單靠劍法是沒有可能戰勝景空。不過，天武門的優勢並不止這些。
「骨震天地開，掌拍山河碎！」
面對避無可避的致命一劍，守破離做出了相當霸氣的舉動。他大喝出聲，全身鐵骨猶如鞭炮一般發出轟鳴，一掌在上，一掌在下，合擊在辰錄的劍尖。
頓時，辰錄輕輕顫動了一下，重逾百斤的巨力伴隨著暗勁自劍尖傳遞到了持劍人手中。
景空一晃也不晃地緊握著辰錄劍柄，即使他的虎口開裂，一縷鮮紅浸染了劍柄。
他的眼睛像是子夜寒星般璀璨明亮，沒有任何的雜質，純粹的冰心劍意越是瘋狂運轉，心境越是鏡面一樣平靜。
繼而不避不閃地直直揮劍，這永往無前的一劍正是守破離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無法變招抵擋。
更甚者，景空對上了守破離的眼睛，將他帶到了冰心劍意生成的意境之中，神識攻擊將最嚴酷的冰化作了最尖銳的針，狠狠地刺向對方神識。
守破離手揮劍起，揮出了一道倉促但凌厲的劍氣，待不到繼續反擊，相對於肉身較弱的神識已經被景空擊中。
神識攻擊輕則腦部劇痛，重則毀傷神智。但守破離只是晃了晃身子，嘴角淌出一縷血絲，並無大恙。
為了擊敗景空，天武門做了充足的準備，其中當然包括針對景空金丹中期之強大神識的剋制。
天武門可謂是下了血本，神識方面的法寶可是十分罕見的，更遑論一次性符籙。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僅守破離受到的干擾十分輕微，景空也停滯了一瞬，中了高級神識攻擊的阻撓。
「就是現在！」天武門長老激動地站起身高高揮拳，不管不顧地傳音入密，解開了守破離神識的些微震蕩，「快，給老子上！獸化幹掉他！」
這位天武門長老叫做赫屈世，他的孩子氣舉動惹得其他道門的弟子微微側目，但各大道門的長老和掌門，沒有一人敢於小瞧他。
注意到赫屈世無限近似於作弊的傳音行為，劍玄真人揪了把鬍鬚，最終也只好放任他去。
「哼，我的得意弟子，豈能讓你這老不死的輕易喝敗。」劍玄真人穩坐不動，靜觀其變。
就在這時，異變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