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逾天隔閡
劍玄真人居然被陌果的偽裝所蒙蔽，對她青眼有加？不可以，絕不能讓陌果得逞，魅惑一個又一個蜀山道修。
景空冷臉不動聲色，心底卻怒火高漲。
天知道陌果竟狡猾至斯，靈機應變堪稱完美。真想撕爛她故作純真的笑顏，讓她徹底暴露狐妖的險惡居心。
不等陌果開口說話，景空便恰到好處地橫插進來：「師尊，莫看星序有緣人已經找到，她卻是存在不小的問題。雖然失落的星序再現，可它無法被她催動。」
「無礙。我觀陌果，修為只有練氣七層，也難怪催動不了星序。景空，她的資質極好，修鍊進度尚還可以快上幾分。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讓她儘快踏入築基期。」劍玄真人中肯地聽取了景空的意見，卻沒有如景空期望，對陌果喪失好感。
劍玄真人一直察覺景空的小動作。從入劍玄峰以來，景空總是若有若無地壓制陌果一籌，事事搶佔先機。景空似乎十分在意陌果，可兩人的關係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撫了撫銀須，劍玄真人怎麼看陌果，都越看越順眼。如此清純氣質，佳容麗貌，不僅不愧為星序宿體，和景空倒也很是般配。
於是慈眉善目一笑，頷首道：「景空，陌果，快把星序辰錄喚出來，我來指導你們，如何藉助雙劍修鍊。」
不見景空有所動作，一把紫光流動的霸氣仙劍辰錄就憑空浮現在洞府中央。夜以繼日地利用銀星劍井溫養，他對辰錄的掌控已經十分純熟了。
但觀陌果，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也不見星序的蹤影。
「怎麼回事？」
「掌門，我還無法催動星序。」陌果抬起螓首，提醒了一下劍玄真人方才說的話。
劍玄真人捋著鬍鬚的手頓住了，皺眉道：「你無法催動星序，是修為不足的緣故，實屬正常。可是僅僅喚出星序，以你現在的修為已經足夠，為何也成了難題一樁？」
沉默靜立的景空，這時瞥了一眼陌果，神識喚了一聲星序。
冰山清泉般冷冽的聲音一出，星序隨即應和。星序印記在心口微微發光，一陣溫熱，化作星星點點閃現，慢慢凝聚成豎立的銀劍星序，在陌果身前漂浮。
陌果又是懊惱，又是怔怔。不管是修為還是什麼原因，明明身為星序的宿體，她卻無法召喚出星序。
這是第二次看到星序的實體，一種奇妙的關聯感油然而生。她的星序——眼前這柄仙劍，星辰湮滅之中，蘊含著無窮的奧妙。
一時間，陌果沒有動作，只是欣賞著星序難得一現，華美的外形。銀光和紫光交融，星序辰錄齊現，煞是美觀。
只是銀星明顯比紫電黯淡了許多，劍玄真人眼力通天，明銳地發現了不妥之處。
查探了一下陌果眼前矗立的星序，開口話語打斷了陌果的沉思：「星序看起來遭遇了重大變故，積蘊大不如前？」
「是的，師尊。辰錄告知弟子，星序能量不足，連自行御劍都無法驅動。」
景空神態淡然，冷漠得有些事不關己。連修為高深的劍玄真人，都感覺自己這冷酷的關門弟子，心思愈發讓他捉摸不透。
「如此的話，當前首要任務，就是恢復星序的能量，再現璀璨星芒。情況也不算棘手。」劍玄真人沉吟了一下，掃視景空和陌果的眼睛，緩緩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讓你們知道星序辰錄的來歷，說實話我也不知。不過必須要清楚，星序和辰錄是一對相依相生的仙劍，它們的宿體也會成為最親密的璧人。最快最好的修鍊要訣，就是——雙修。」
「雙修！？」
景空和陌果分外吃驚，厭棄地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不行！」
「絕對不可以。」搶在景空之前，陌果又氣勢洶洶地大吼一句。
景空犀利的目光都快要化成利劍，刺穿陌果。手握辰錄劍柄，冰心劍意壓抑著激動的怒氣，狠狠地冷哼了一聲。
「就知道你們不會答應。景空就罷了，我知道……」劍玄真人意外地看著陌果過激的反應，嘆了口氣：「陌果，你是個好姑娘。但是成為了星序的宿體，你和景空的緣分是上天註定，無法斬斷的。你們要試著接納這一切。」
劍玄真人談吐間，有淡淡的包庇景空，為其說話之意，陌果都可以理解。但就是接受不了。讓她再和景空來一次，不如殺了她痛快。他們是那麼的互相厭惡，雙修這種事可稱最大的折磨。
還沒有來得及叫住陌果，她就一聲不吭，飛也似地離開了。劍玄真人也沒有強制攔住她，此事還需景空親自開導——前提是他願意。
景空冷冷地回首看了眼，飛奔而去的倩影，上前一步對劍玄真人道：「師尊，還有別的方法來恢復星序的能量。雙修是不可能的。她喜歡我，但我不喜歡她。絕不接受。」
「你的思想也該轉變一下了。道門理念固然是我們的修道之本，但凡事要靈機應變。我們留守純陽道心，是為穩固心境，領悟劍意；保持元陽道身，是為修鍊快速，凝聚金丹。」
景空皺了皺劍眉，卻沒有出聲反駁。
看著景空欲語還休的樣子，劍玄真人進一步語重心長地勸導：「如今，這二者你都做到了。日後以雙劍修行，更能使得修為一日千里，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景空，你對她並沒有旖.旎之念，如此雙修，也並不會影響你的心境和劍意。」
「師尊，你有所不知。」景空抿了抿唇，終於開口了，一開口就讓劍玄真人無言以對，「若是平常女子，我也許有接受的可能。但是她，你可知道她是誰？」
「她是陌果。她就是那個使用狐媚手段，奪去了我元陽之身的狐妖！她竟然死而復生，還帶著星序來到了我的面前。我不能動她，還不得不接受她，這讓我如何面對？」
說到激動之處，景空冰冷的聲音不由得帶了幾許怒意，不自覺地就多傾訴了一些。
但站在眼前的，是他最為敬重的師尊。縱然要求雙修為難了他，到底還是咽下了這口氣，道明真實緣由。
「原來如此。難怪你對她這般異常。」劍玄真人被景空和陌果的深厚緣分所驚，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如何安慰景空。他也開始短暫的猶豫，陌果竟是害過景空的狐妖，讓他們走到一起是否是個錯誤。
辰錄穩定地上下沉浮，紫電霸氣而奪目。之前銀星紫電匯聚交融的場面，是那麼的和諧完美。現在缺少了星序的銀光，總覺得美中不足。由於陌果的離去，星序早已化作一道星芒回歸至陌果的心口。
「星序辰錄，不愧仙劍，委實不凡。世上竟有死而復生之事，能讓星序辦到。簡直是奇迹。」劍玄真人有些疑惑地感嘆，「這就是星序大不如前的原因了吧。若是照你所說，陌果確實心術不正，狐妖不該成為星序宿體。但是星序偏偏選擇了她，寧可耗費大量的能量起死回生，也要寄宿在她的體內。她一定有非凡的優點，為仙劍所認可，只是眼拙不能發現。」
「師尊，星序也有走眼的時候。亦或者，決定宿體的根本不是心性如何。你不知道她有多壞。她是妖類，他日修鍊有成，必然會倒戈相向，如何能振興蜀山。若要和她攜手，才能進步，則寧可犧牲小我，再無寸進。」景空斬釘截鐵地否定陌果，對陌果的惡劣品行蓋棺定論，毫不猶豫。
如此執著，讓劍玄真人吃了一驚，隨即釋然。
景空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要讓他立刻接受陌果，恐怕比登天還難。過多的勸誡是無用的，只有等他自己想通。那一天，也將是他的心境和劍意再做突破之時。
劍玄真人仔細回想已經離去的陌果，發現了景空也曾訝異過的，星序種種神奇之處：「仙劍真是我道修至寶。連沒有靈根的妖修，也可以引導上修道之路，賦予絕佳靈根，掩藏妖類氣息。以我修為，都難以堪破星序的完美偽裝。陌果這狐妖，仙緣匪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師尊，你說再多讚美陌果的話，也無法打動我。我意已決，自古仙妖兩不立，我絕不會接受她的。什麼命中注定，我不信。」
景空直白地表明了他的立場。拒絕妖修，這本該成為道修值得稱讚的端正品行，出現了陌果這個異端，卻格格不入。
劍玄真人搖了搖頭，景空的抗拒有些過激了，他還是說了一句：「既然不願意雙修，為師不強迫你。但你指導她修鍊，是必須要做的。請一直記住，你是蜀山的弟子，不是為蜀山除妖，而是為蜀山成仙。現在的你，談命運還為之過早。若想扭轉你無法接受的命定之緣，至少要成為真仙才有可能。所以，繼續在修道之路上前進吧。」
「既然是師尊所命，弟子自當應承。」
景空僵硬著行了一禮，任誰都能看出他眉間的不快。
待景空離去后，劍玄真人仍在回想初見陌果的一幕。景空的反應，合情合理，確實為難了他。
不過，看陌果的眉眼，真不像會魅惑道修，行顛.鸞倒鳳之事的陰邪狐妖。相由心生，陌果的氣質如此純凈，容貌清新而又唯美，想必在妖孽般長相的一眾狐妖中，也是頗為出眾。
她的身上一定存在什麼秘密，對於這一點，劍玄真人隱隱有所感應。
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