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劍舞坪之驕女爭鋒
「掌門還沒出關？」乾元向一旁的執事低聲詢問。
這位穿虹峰長老淡然負手，仙風道骨，眉目間儘是祥和平靜之意。化神中期的修為，在七大長老中位列前茅。
尤其是掌門用於開會，和日常接引的長老殿，也設立在位於蜀山後中央的穿虹峰上。乾元深得掌門器重。
「掌門只是提前傳出了出關通知，現在並未出關。」來往於長老殿和劍玄峰之間的特殊執事，陵衛報告，「因此，測試消息尚未傳達。還需等待一段時間。」
乾元平和而深入人心的聲音，傳遍劍舞坪，鼎沸人聲霎時寂靜：「五月之初，今年弟子招收完畢。出類拔萃的各位，都是蜀山的新晉弟子，新一輩頂樑柱，通過了考驗你們資質的靈根測試。在今日，掌門還將親自為你們做第二個測試。」
「還有第二個測試？測的是什麼呢……」許多弟子竊竊私語，期待掌門劍玄真人的到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有機會親眼看見蜀山掌門，也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為了測試有序，給掌門一個好印象，眾位弟子請按如下順序排位。」乾元高聲蓋過一切雜音，眾人俱是期待下面的話，豎起了的耳朵，「內門弟子在前，外門弟子在後。第一列，穿虹峰；第一位，羅莎……」
身懷水木雙靈根的上好天賦，羅莎作為弟子新星，富商之女，當仁不讓地排在首位。嬌軀挺拔，春風得意。
其餘內門弟子，也陸陸續續地跟隨在羅莎之後排成數列。
他們多是三靈根的中等天賦，尚在蜀山一個月測試之中，等待篩選淘汰。雙靈根不過爾爾幾人，最罕見的單靈根更是只有一人。
相比報得出各個名號的內門弟子，外門弟子的排序就隨意許多，只是按照不同劍峰，人數寡眾來站位。
排到最後，是青雲峰處在隊尾，所收弟子人數最少。令人有些驚訝。
驚訝的不是青雲峰只招收了兩個弟子，作為掌門的關門弟子，景空有許多特權。對於弟子的自主挑選，就赫然在列。
驚訝的是，以景空挑剔的眼光，竟然挑選了兩名資質極差的弟子，還都是女弟子。
而這兩名孤零零的弟子——陌果和溪竹的排位，也捉摸不定。一個是沒有靈根，另一個更是只留下了一個名字，靈根天賦都尚未登記。
執事陵衛捧著名單，皺眉翻看了會兒，半晌后問道：「誰是溪竹？」
陌果下意識地撇向身後的溪竹，沒等商量排位，她就自覺地退到了最後。存在感弱到了極點，連執事都陌生她的臉。
「我是。」溪竹側走一步，低聲回應。
她雙手互搭在前，美眸輕轉復又垂下眼帘，聲音低弱而柔美。似乎和陌果有幾分相似。
難道景空大師兄並不是千年冰山，只是未遇乾柴烈火。這兩位就是他中意的類型？
不少弟子來回打量著陌果和溪竹，心頭浮起這樣一個念頭。
陵衛請示了一下乾元，他卻沒有在意這件小事。看了看溪竹，陵衛終於還是沒有當場詢問靈根天賦。
反正陌果可是萬中無一的無靈根天賦，絕不會有比她再差的人了。
「陌果，你天賦最差，排到最後。」陵衛下了決策，「好了，就這麼排吧，靜候掌門蒞臨。」
就在陌果和溪竹交換位置之時，敏銳地察覺一道火辣辣的視線，正盯在她的身上。
扭頭看去，羅莎志得意滿地遠遠排在首位，毫不掩飾她的敵意和輕蔑。她仍然在記恨靈根測試被插隊的事情。
陌果對著羅莎微微一笑，隨即不再理睬。羅莎卻是一愣，竟然有種陌果才是排在首位，她卻排在末位的錯覺。
殊不知，陌果意味深長的笑容，蘊含著憐憫。現在還不是對所有人暴露天賦的時候。
不過那一天，近在咫尺。
她很期待，當羅莎最引以為豪的優勢被她穩壓一籌時，羅莎會是怎樣一番表情。
「掌門到！」
兩人迅速收回了目光，直視前方。終於有幸親眼目睹一次，第一道門蜀山的掌門劍玄真人。
只聽前空「咻咻」的劍聲傳來，剛出關的劍玄真人，銀白鬚髮隨仙氣道袍飄揚，閃電般挪移。高高的道冠彰顯了他的身份。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劍玄峰抵達穿虹峰。
七道藍光白暈的飛劍，如影隨形，緊跟著劍玄真人踏空的步伐，環繞飛舞。每跨一步，一道飛劍驟然大亮，隨即消匿。
直到最後一步，飛劍全部消失，而劍玄真人也正好落在了劍舞坪之前。修鍊突破后眼底久久不息的神光，終於內斂。
剛才那一手七星劍魂步，是劍玄真人的成名身法之一。修為低下的外行人看熱鬧，長老乾元卻是看出了門道。懂得越多，越是駭然不已。
「恭迎掌門！」
陵衛帶著眾位新晉弟子，一齊向劍玄真人行禮。
在一片恭賀聲中，唯有乾元語氣不確定地低聲問道：「掌門，此次閉關，你可是突破到渡劫期了……」
劍玄真人但笑不語。
拂了拂銀白的鬍鬚，劍玄真人掃視了一眼劍舞坪，突然道：「乾元，你看到景空沒有？本尊出關，不見他人。」
「妖之森暴動，景空於七日前，出山協助蕭何等弟子，至今未歸。」乾元的回答，讓劍玄真人動作一頓。
底下弟子的議論之聲再起，人人被劍玄真人的仙風道骨所震撼。真不愧是真正的仙家道長。乾元拋下重磅炸彈，劍舞坪再次恢復安靜。
「稍安勿躁，下面由掌門主持，即將舉行第二次測試。」
那是一個神秘的測試。
每一個拜入蜀山的弟子都會接受測試，但每一個弟子測試完畢，出來后都一問三不知。進入長老殿片刻，什麼都沒有發生，就被劍玄真人請了出來。
沒有人不期待親身經歷一次這樣的測試，探尋掌門與長老殿之秘。
「測試？」劍玄真人反問一句，乾元點頭，他卻搖頭道，「不測試了——以後都不用了。」
「什麼！」一男一女驚呼出聲。
出人意料的決策。沒有人比乾元更驚訝。他深深地知道，劍玄真人有多麼重視這個神秘的測試。整個蜀山，沒有人不被測試。
羅莎不敢置信的嬌聲驚呼，引得周圍弟子紛紛瞥向她。自覺語氣欠妥，羅莎才生生地咽回了疑問。
「都是新晉的弟子？很好，不用測試了，都散了吧。」
劍玄真人一反常態，不僅不測試，還下了逐客令。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件事上。
最不能接受的，莫過於羅莎了。每年一次對新晉弟子的測試，她有幸排在首位，光宗耀祖。漫長過高的期待，現在卻成了笑話。劍玄真人一句意外的否定，就讓羅莎失去了抨擊陌果的機會。那古怪一笑，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弟子熙攘而散，不知是何測試，親眼見到掌門，卻也心滿意足了。
劍舞坪清場過後，劍玄真人第一句話，不出乾元所料，果然是關心景空。
「景空回山，務必及時讓他見我，就說我有要事與他商議。」
劍玄真人揮袖進入長老殿，乾元也跟了上去，不解追問：「掌門，何故取消測試？是與景空有關？」
「不錯。至於詳細原因，你就不必知道了。」劍玄真人坐下閉目養神。
乾元得知了個大概，也不再打破沙鍋問到底，告辭離開。這師徒兩人，永遠有著無法超越，無法看透的秘密。
一抹憂慮，漸漸在劍玄真人眉間浮現。
和溪竹走在回程的路上，陌果感覺一陣不自在。想要探尋溪竹的信息，卻又礙於她是景空第二個招收的女弟子，拉不下臉套近乎。
「冰白，這溪竹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陌果猶豫再三，不止一次地詢問冰白。
而冰白前兩次都回答沒有，這次卻聲稱確有異常。
「什麼？」
陌果立刻好奇地追問。
冰白沒好氣地回答道：「太異常了。她的天賦跟沒有靈根一樣差勁。五靈根的雜廢天賦啊，居然能拜入蜀山，你說異不異常？」
「哦……」
陌果隱晦地觀察了片刻，發現溪竹真的沒有什麼秘密，便不再注意。景空作為敵人，她需要料敵先機，探清他的各方面動機，這樣才有助於她針對性的行動。
但溪竹委實長得很漂亮。
回到了茅草屋，掀開帘子，又看到菱音在她的屋裡。陌果再次狠狠地挑了下眉頭，看來學習禁制刻不容緩。
「回來了？見到掌門了吧，那是大師兄的師尊。他對你們的測試，可有人通過？」菱音問道。
陌果僵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盯著菱音坐過的床板，面無表情地回答：「沒有。掌門根本沒有測試。」
難得和顏悅色和陌果交談，卻被實實在在地嗆了一下。菱音臉色冷清，很是不愉。站起身來拉過溪竹，就離開了陌果的茅草屋。
過了不一會兒，陌果掀簾望去，菱音和溪竹看起來很是相熟，交談甚歡。
她們前往的方向，似乎正是景空的紫金洞府所在方位。